未婚夫愛上了縣令的千金,公然毀婚。
說我是癡兒,原本與我訂婚乃是被脅迫。
他倒是忘了,我是為了救他而成的癡兒。
重活一回,回到出意外那日。
我笑了,這一回,我不打算救了。
......
“小姐,那邊有求救的聲音 ,似乎是周公子。”丫頭阿桔耳尖。
我笑笑:“阿桔,你聽錯了。周哥哥哪裏可能在這兒?你忘了,今兒本來是與他約好一起寺裏上香祈福的,他臨時有事沒來成?”
阿桔也笑:“也是,可能真的是奴婢聽錯了。小姐,那咱們走吧。”
我點頭,掩了眸中的厲色。
前世的今日,我順著阿桔的話尋了過去,還真是周驊。
他不知怎的吊在崖邊一棵枯樹上。
我當時隻與阿桔兩人過去,見著我,周驊喜出望外。
我怕出意外,親自守著他,讓阿桔趕緊去喊人過來。
結果,意外是真的來了,那棵枯樹承受不了周驊的重量,眼看著要斷。
周驊痛哭流涕地要我救他。
我心裏急,一咬牙,脫了外衫編成繩,放了下去。
周驊攀著衣繩緩緩上來。
眼看著就要爬起來,就差最後一點,衣繩又斷了。
我哭著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點點地把他往上麵拽。到了最後一步,我已經脫力,讓周驊自己多用點力氣跳上來。
他是跳上來了,卻因為慣力,我被甩下了山崖。
這一摔,我花了臉,又撞到了腦子。
再醒來,成了癡兒。
因著我之前就與周驊訂過婚,他父母上門千般萬般感謝,說不管我成什麼樣,都會娶我。
然而之後,婚期周家一拖再拖。
沒過兩年,周驊愛上了縣令千金,公然毀婚,說我是癡兒,本不配他。他不過是礙於兩家世交之情,不好明說,這才勉強應了婚事。如今尋到了真愛,自然要反抗一回的。
想及這些,我唇邊緩緩綻開一抹笑意。
這輩子,沒有我的相救,我倒要看周驊是不是也會成為傻子。
第二日,阿桔一驚一乍地跑進屋內,道:“小姐,昨兒咱們聽到的聲音,怕真是周公子的。”
我訝然:“怎麼可能?怎麼這樣說?”
“奴婢剛聽到消息,周公子昨兒從山上摔到崖底,如今還昏迷不醒呢。那地兒,正是昨兒咱們下山的地方。”
我疑惑:“他昨兒不是不去嗎?怎的又去了?”
“對外隻說是追著小姐過去的,結果迷了路不小心落了崖。但奴婢好生打聽了一番,卻是……”阿桔支吾了。
我挑眉:“有話就直說,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奴婢卻聽說,是追著縣令家的小姐過去的,為了給縣令千金撿一方帕子才掉了下去。結果縣令千金嚇慘了,轉身自己先跑了。周府人不讓傳。奴婢可是花了一角碎銀子才打聽到。”
我笑了,順手從妝匣子裏挑了根金釵遞過去:“給,夠補你的碎銀子了吧?”
阿桔也笑:“多謝小姐。”
我眸色冷了冷,要阿桔附耳過來,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
阿桔詫異地看我。
“去吧,其實他喜歡縣令千金這事兒,我早有察覺。不過這次是坐實了罷了。”
阿桔噘嘴:“奴婢馬上去辦,周公子真是不知好歹,小姐這麼美還是他的未婚妻,他不喜歡,反而追著那個縣令千金後麵跑。太氣人了。”
片刻後,母親過來,要帶我去周府看周驊。
我想了想,順從地點頭。
我與周驊,算得上青梅竹馬。
我家賣油,他家賣茶,世代比鄰而居。
還小的時候,周家父母提起結親之事,我爹娘也欣然同意。
一切的細微改變,怕是從周驊考上了秀才開始。
他很少找我玩兒,有時候我去尋他,他也借口推脫。
我與他說油價與他說爹娘賣貨的趣事兒,他就滿臉鄙夷之色,轉頭說起他的詩書說起縣令千金的畫兒多麼有意境。
隻可惜,前世的我過於天真,並沒有看明白這些細微之處的改變。還一心一意地想著嫁給他。
直到後來被他羞辱退婚,爹娘天天唉聲歎氣,將我關在院子裏不許我出門。
再到後來,我懵懂間衝撞了那位縣令千金,被人扔進湖裏差點淹死。
後麵即使救了上來,也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了。
大概即使成了癡兒,心裏還有太多不甘,靈魂久久不散,徘徊在家裏。
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想起生前之世。
那時才知自己有多蠢。
周驊依然昏迷。
我看他身上臉上都被覆滿了草藥,大抵和我前世一般,都傷了。
“嗚嗚……我可憐的驊兒……那日本是臨時有事去不了寺裏,後來惦記著阿茹去了,非要追過去,不然哪裏會有這樣的事……”周母哭得稀裏嘩啦的。
我皺眉,這是決定將屎盆子扣在我頭上了。
“可是伯母,我聽人說,驊哥哥可是為了給某位小姐撿帕子才……”我直言道。
周母臉上一慌,斥道:“誰胡說八道?哪裏來什麼千金小姐?阿茹,你不會是看我驊兒這般了,想要不認他吧?”
我娘笑笑:“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兩家訂了親,自是沒有隨便解除的道理。先不說這些,驊兒如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大夫怎麼說?”
周母神色尷尬地道:“大夫說隻要能醒過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我覺得他也真是好命。
回家之後,我娘就拉著我進了房間,問我先前與周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皺著眉把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娘不信可以自己去打聽,我也是一時嘴快,說了幾句。娘,其實,周驊早前就有這種苗頭了。隻是我不敢跟您說,畢竟訂了婚事。”
我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三日後,周驊醒了過來。
竟然沒傻。
不過依然是撞了腦子,忘了許多事兒。
還真是福大命大啊。
我有些惋惜。
這日,我與阿桔出門一趟。回來就匆匆去尋我娘。
“怎麼了這是?匆匆忙忙的。”我娘斥道。
我拉著娘進了臥房:“娘,我今兒出去,聽了個事兒。本不該說,可覺得這事兒不告訴您,我心裏慌。”
“你說,有什麼事兒還不該與娘說的?”我娘笑著拍了拍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氣,道:“我聽人說,周驊這一回,傷了身子,傷了……做男人的……根本……這往後,怕是不能生孩子了。娘,這到底傷哪兒了啊?”
我娘臉色大變:“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撇撇嘴:“這些日子不是一直擔心周驊嗎?就讓阿桔找人守在給周驊看病的大夫的藥鋪外。那人聽說後,趕緊過來告訴我了。我有囑咐他不能傳出去。”
我娘臉色沉了下來:“我去周家問問。”
我一把攔住她:“娘,您過去問,不管是不是這麼個事兒,他們也不可能承認啊。這種事兒,應該挺丟人的吧?何況,若真是不能生孩子,咱們家肯定不願意嫁。那他以後再去哪兒找媳婦去?還不得瞞得死死的?”
我娘臉色更難看了。
“你別出去了,去看店。我去尋你爹。”
我乖乖應了。
不一會兒,我爹娘就匆匆地出了門。
到天黑才回來。
那臉色,更難看。
我迎了上去,欲言又止。
我娘一把把我拉進房:“阿茹,若是讓你和周驊退婚,你可樂意?”
我輕鬆一口氣,終於成了。
忍住喜意,我蹙了蹙眉:“娘,為什麼要退婚?是不是因為他不能……”
娘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小祖宗,小聲點兒。你就說你願意不願意?”
我很肯定地點頭:“願意啊。反正周驊早就不喜歡我了,他隻喜歡跟那些千金小姐玩兒,尤其愛跟縣令家的千金玩兒。我覺得他倆挺配的。”
娘籲了一口氣:“好好好,這事兒啊,你可不能說出去。其他的事,你不要再問,爹娘會安排好。”
我點頭。
我才不說。
我還希望周驊和縣令千金鎖死呢。
我娘帶著我上周家退親那日。
周驊見到我,立馬變了臉色。
周母笑著道:“驊兒,你還認識阿茹的對不對?你再與她說說,別退這親事了……”
話沒說完,就被周驊打斷。
他冷笑一聲:“退,這門親事必須退。一個癡兒,我要她做什麼,我日後可是要娶縣令千金的。”
我心中訝然。
不動聲色地打量周驊,卻見他神色微微有些癲狂。
我一愣,他……也重生了?
我娘冷了臉,將庚帖往桌上一扔:“姐姐,你也聽到周驊說的話了。不是我們要退,而是你們要退。退親就退親,何必還咒我家阿茹。我們當初也是看走了眼,才把阿茹許給你這樣的東西。”
周母被我娘說得也帶了三分怒氣,讓丫頭拿了庚帖過來:“還給你,這事兒就算作罷。有些人,最好還是不要在外麵亂嚼舌根的好。若是讓我聽到什麼閑言,我定撕了她的嘴……”
我娘毫不客氣地懟回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阿茹,咱們走。”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拿回了庚帖,我這輩子就不會再受那個的侮辱,也不會再與這個人有瓜葛,真好。
然而,命運總是份外神奇的。
半月後,我帶著阿桔與小姐妹們去遊湖,遇見了縣令千金。
趙小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阿茹是吧?你過來,我與你說幾句話。”
我瞬間警覺。
但她畢竟是縣令家的小姐,我定不能違背。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在她一巴掌甩過來時,迅速躲開。
“你還敢躲?”她尖叫。
我惶恐不安地尖叫著喊:“趙小姐,民女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民女吧。”
尖叫聲吸引了許多目光。
趙小姐不敢再妄動。
但終究氣不過,手一伸,將我推進了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