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胡漢三回來了

封騁的秘書生涯正式開始了。

其實按他的腦子和領悟力，做宋之涵的秘書絕對是大材小用。他大概熟悉了下宋之涵之前的工作狀態，主要就是開會、看報告、簽字審批這幾種類型。其中開會算是比重最大的，除了私募基金必須要開的投資會、盡調會、路演會之外，還有投後管理中涉及的董事會、股東會、經營業績分析會，當然，作為一家公司的老大，宋之涵還有很多內部會議需要參與決斷，這又是另一個層麵的。

封騁從周筱萌那邊拿到了她整理的宋之涵未來兩個周的行程安排，然後給每個部門總監打電話，問他們有沒有要約見宋之涵的事情，總監們一看是座機顯示的是“封騁”兩個字，像見到了閻王來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忙不迭地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然後封騁就溫馨提示道：“要想清楚了再說，因為想要再插隊會比較困難。”

總監們小心翼翼：“請問小封總，這個困難是困難在哪裏呢？”

封騁：“哦，要是再插隊，就要取號，憑號約見。你們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找人做了個取號小程序，回頭你們可以在這個小程序上約號。”

所有總監們：“…………”

騁哥不愧是騁哥，千帆資本一哥，大魔王頭號掌門人，整人的手段是層出不窮五花八門完全沒有瓶頸期，僅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就再創輝煌業績，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千帆所有人：我胡漢三，回來了！

騷怎得小船吃瓜群裏哀嚎遍野。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這他媽是什麼操作？？？我活了快三十年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奇葩！！！為什麼我要見老大還要搖號？？？他怎麼不去吃屎啊啊啊啊啊！！！

杜凱旋（人力部杜凱）：廁所都被炸了，屎見到他都得掉頭就跑。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

周筱萌存在感很低的糾正：李總，封騁做的那個小程序不是搖號，是取號。

李英兒暴躁：這有什麼區別？？？這有什麼區別！！！！

正在這時，財務部許洋發了張截圖到群裏，是封騁已經做好的小程序截圖，非常公正的評價道：有一說一，這小程序做的還是不錯的，排上號以後，可以看見老大的行程安排，還可以在裏麵選擇自己想約見的時間段，條理清晰，省去了很多麻煩。

李英兒更加暴躁了：叉出去，叉出去！！！這個是叛徒，這個是叛徒！！！

劉希寧此時也冒了泡。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真他媽的，你們不知道我剛剛都經曆了什麼，剛剛封騁這祖宗來問我，可不可以預支三個月的工資。然後我偷偷問了老大，老大給我的指示是，一個子兒都不許給他！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你們知道對付這祖宗有多辛苦麼？才幾天不見，我感覺他口才和歪理邪說已經有了質的升華，像是得到了什麼缺德高人的指點。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這就是我本人現在的狀態。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生無可戀，毀滅吧，累了.jpg

劉希寧發完消息，陳鳴也緊跟著冒泡了。

一鳴驚人（風險部陳鳴）：嗬嗬，這算什麼，你知道老大今天早晨找我們開會說的什麼麼？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不是說元氣盡調的事？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如果就說那一件事，我們就不會像是剛上吊回來的樣子了。

張三水（投資部張淼）：老大說的是，她想要封騁的摩托車，要騙他賣車！我們要和她打配合！

萌萌寶貝要加油啊（行政部周筱萌）：震驚/jpg。

杜凱旋（人力部杜凱）：吃瓜/jpg。

一遠要結婚啦（風險部李一遠）：觀望/jpg。

李英兒表示：不能吧？我看那祖宗挺寶貝他那車的，今天還擦來著。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怎麼不能？老大早就跟封騁他爸商量過了，封騁來我們這兒就是來接受改造的，他越是寶貝的東西我們越要搶過來。

李英兒在群裏打字：我怎麼感覺我們的人設這麼賤呢？？？

希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我也覺得是，還以卵擊石。

一鳴驚人（風險部陳鳴）：+1。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那都不重要，咳咳，下麵發布一則重要通知。

所有人：？？？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接老大五星級重要通知，鑒於封騁之前在公司的種種惡行，各部門都要配合工作，瞞天過海，教封騁做人，包括但不限於，奪權、架空、拆骨、剝肉，去掉封騁身上的戾氣，具體形式包括但不限於，卸掉他在元氣的一切崗位和股權，把他的車要回來，讓他手上不能有閑錢。

群裏所有人都沉默了：…………

鴉雀無聲了好一陣子，李英兒才默默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這個任務真的不會有生命危險麼……

劉希寧表示：我想退群……

剛說完，群裏就少了個人。

許洋他媽的已經退群了？？？

黃齊齊立刻把人拉了回來。

許洋：……

陳鳴：明白了，退不了。/OK.jpg

剩下所有人：瑟瑟發抖.jpg

黃齊齊安慰眾人：哎呀，放心，沒有老大馴服不了的烈馬，大家各司其職，不要暴露計劃，安心做好手頭上的工作就行。

赤橙綠：對了，老大還給這次計劃起了個代號。

赤橙綠：叫小兔崽子計劃。

——

“叫榮光麼？”

“怎麼了？不好聽麼？”

辦公室裏，封騁幾不可聞地哼了哼：“挺好聽的。”

為了保密，宋之涵會把所有投資的項目都起代號，元氣就被取名了榮光，他過來給宋之涵送文件時，她跟他說的。

“那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給戰隊起MC這個名字麼？”封騁反問宋之涵。

宋之涵雖然聰明，但也不是神仙，她虛心求教：“小封總有什麼高見？”

辦公室裏，茶水在嘟嘟嘟地冒著亮晶晶的氣泡，宋之涵抬頭故作叨擾的樣子讓封騁沒由來地舒心，就好比一個總是端著的、冷冷清清的人，突然卸下了她的偽裝，願意跟別人說笑一樣。

封騁心情不錯：“我之前想給戰隊起名叫MD。”

宋之涵：“媽的？”

封騁：“你罵誰呢？”

宋之涵：“……”

她無奈道：“不是罵你啊，難道這個不是MD的涵義？”

電競文化開始於網吧，在簡單暴力血腥中不斷衍化，才逐漸誕生出了競技、熱血和永不言敗的精神，即便是現在，很多知名的戰隊和隊員們起名，仍然在用諧音梗，很多都是罵人的話。

“即便是，你覺得很low，對麼？”

“當然不，”宋之涵道，“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文化，熱血電競不罵人，輸出都打不出來，這就和蘇軾的詞要大漢來唱，柳家的詞要小姑娘來唱一個道理。”

宋之涵這麼說，封騁倒是有點意外，但想想她投過的那麼多項目，見過的那麼多人，又覺得不奇怪了。

見過太多，對這個世界的善惡秩序都模糊了，才是難受和歎息的。

“其實MD是masterofhand的意思，就是大師之手。”封騁解釋道，“我沒有取首字母，而是取了一前一後，所以才叫MD戰隊。”

宋之涵點頭：“也算別出心裁。但是估計這名字還沒正式出道就夭折了吧？”

“對，”封騁說，“我們都很喜歡這個名字，可廣告商不喜歡。後來我和王遠就把D換成了C。”

宋之涵沉吟：“意思是masterofcontrol？大師的支配？”

封騁一愣，很顯然，宋之涵猜對了。

“怎麼了？意外麼？”宋之涵莞爾，“你的小心思，其實挺好猜的。”

封騁：“……”

舌尖頂了頂上顎，突然燃起一股勝負欲，封騁盯著宋之涵，突然道：“你也挺好猜的，沒發現麼？”

“比如？”

“比如千帆資本——是沉舟側畔千帆過的意思，對麼？”

宋之涵沉默，她下意識地用大拇指和食指相互磋磨了片刻，才麵露微笑道：“挺厲害的。”

“還有更厲害的。”封騁步步緊追，“天亦投資，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對麼？”

宋之涵不說話了，她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裂痕。像是想聽聽封騁到底想說什麼，又像是完全不想聽他說下去。

她在逃避和直視之間搖擺。

“在你的投資生涯裏，你曾經潛意識地認為投資就是冷酷無情的，所以才會和梁清聯手創辦了名為天亦的私募基金。在過去的幾年間，你瘋狂投資了產業內所有優質標的，才獲得了業內收益率第一的絕佳榮譽，可你沒想到，半年前，有人因為你的冷血無情，從天亦大廈跳樓了，從此你改旗易幟，拋下了原來和你並肩作戰的隊友，自己開辦了千帆資本，改投中小型企業，企圖贖罪，對麼？”

“滴滴——”茶水器發來停止加熱的聲音。

宋之涵的辦公室一片安靜。

封騁頭一次在宋之涵的眼裏看到了一種被拆穿到赤裸後的暗淡無光。

她沒有躲避，沒有否認，沒有害怕。

她甚至很淡定地在評論：“你的調查和聯想能力挺好的。是個投資的好苗子。”

“但即便是與否，又有什麼用，人不能死而複生，我也從來沒為我做過的任何決定後悔，”宋之涵看向封騁，棕褐色的瞳仁裏映著他的倒影，“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周筱萌在外麵抱歉地說：“那個，老大，急事！朱子榆突然來前台了，沒有預約，您要見他嗎？”

——

千帆資本前台。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混著新鮮采摘的玫瑰香氣，直衝千帆資本前台的天花板，周筱萌嗆得眼淚直流，封騁則淡定地抱胸，睥睨著來人。

那是一個十分精致的男人，說男人都有點過，奶白色的肌膚和不見一絲胡渣的臉，讓人一度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的。

可他真的是個男人，因為他長得幾乎和封騁一般高，過瘦之下，連喉結都看得很清楚，可他的臉卻真的很好看，像從電視劇裏走出來的青春校園男主人公一樣。

“朱子榆？”封騁從上到下打量，“來找宋之涵的？”

“是。”朱子榆聲音清冽，帶著一點現在流行的少年嗓，“姐姐她在裏麵嗎？”

封騁眯了眯眼，說不出是對朱子榆反感還是對“姐姐”兩個字反感，反正他挺不爽的。

“你找她幹什麼？”

“約她出來吃晚飯，”朱子榆道，“正好殺青了，好久沒見她了。”

“哦，約她可以，得先取號。”

朱子榆：“？”

周筱萌：“………………”

封騁點開自己的手機二維碼：“掃這個碼，排隊，等到你了，會有提示，然後你就可以進去挑時間，約好了自然就能見到她。”

“？？？”

朱子榆和他助理顯然被這魔幻的操作驚住了，助理本人甚至走出了幾步，出門看看是不是進錯門了。

沒走錯啊，千帆資本，四個字，一個字沒少。

助理：“可這叫號係統怎麼感覺像是在銀行排隊取錢？”

封騁裝作沒聽清：“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助理一愣，立刻擺了個笑臉：“沒沒沒，大秘好，大秘說的對，我來掃，我們排號！”

畢竟封騁已經自報家門是宋之涵的秘書，宋之涵的秘書分量多重可以參考宦官當道的宋代、明代，助理不敢懈怠，艱難地掏出手機後，掃了碼，屏幕上蹦出一個提示：預約取號，請先付費，付費金額1000元。

助理震驚了：“這他媽不是免費的？？？”

周筱萌抻著脖子去看，同款驚呆了的表情，立刻在群裏實時彙報情況。

【騷怎得小船吃瓜群】

萌萌寶貝要加油（行政部周筱萌）：天啊天啊，小綠茶來咱們公司了！又要約老大出去吃飯！！！

息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他山上的戲殺青了？

萌萌寶貝要加油（行政部周筱萌）：是啊，他剛剛說的。

得意洋洋（財務部許洋）：估計是又來找老大要資源的。

萌萌寶貝要加油（行政部周筱萌）：不過這次他估計要折了，他被大魔王攔在前台了！

所有人同時道：納尼？？？？？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小綠茶大戰大魔王，6，666666，6。

是李英俊呀發起一個投票：你們認為誰會獲勝？A.小綠茶。B.大魔王。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我選二B大魔王，謝謝。保持微笑/jpg。

息事寧人（人力部劉希寧）：哈哈哈哈，大魔王聽了想打人。

正在這時，周筱萌又發來一段消息。

萌萌寶貝要加油（行政部周筱萌）：大魔王設計的這個小程序還要付費啊？

李英兒回複：不需要吧，我還沒約過。

許洋回複：我約了，不用付費，而且我已經約好了老大明天下午的時間，方便快捷，比以前好多了。

作為行政主管領導的李英兒：？？？？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許總，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

洋洋得意（財務部許洋）：很明顯麼？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是啊嗬嗬嗬嗬嗬嗬。/禮貌微笑.jpg

赤橙綠（投資部黃齊齊）：老李你之前安排老大的日程確實是不行。/禮貌微笑.jpg

一鳴驚人（風險部陳鳴）：確實不大行。

是李英俊呀（行政部李英兒）：啊啊啊啊，你們這些混蛋啊啊啊啊啊，叉出去！！叉出去！！！

——

“對啊，要付費，付費可以快一點。”

前台還在激戰，封騁一副大驚小怪沒見識的模樣：“再說你們不是約我們宋總出去吃飯麼？吃飯不也得花錢？還在乎這一點？”

說的也是，每次朱子榆請宋之涵出去吃飯，都是五位數起步，還差這仨瓜倆棗？

重要的是約到宋之涵、和宋之涵建立牢不可破的關係。想到這裏，助理又連忙奉承道：“領導說得對，哈哈哈哈，這點小錢不算什麼的。”

說完麵色鐵青地點了付款。

之後又彈出另一個對話框。

【當前您的位置是73號，預計還需等待49天，請問是否加速？】

助理：“…………”

還他媽要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