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
記憶也開始慢慢消散。
我甚至開始記不清,我和江祁聿是怎麼認識的。
高中時,江祁聿家購買的鋼材出了問題,建造的大橋壓死了人。
江祁聿的父親承受不了壓力自殺,母親也在不久後割腕離世。
江氏破產。
而江祁聿也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校園裏人人都要踩一腳的過街老鼠。
每天,江祁聿都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他是個殺人犯的兒子,是個資本家溫床裏滋養的寄生蟲。
他的書包被塞腐爛的動物屍體,課桌上被刻滿了殺人犯的字眼
久而久之,這些辱罵變成了暴力。
江祁聿每天身上都帶有或輕或重的傷痕。
那些從前會對著江祁聿特殊照顧的老師,主任,如今也對他的苦難視而不見。
那天我偷偷跑上天台躲過晚自習,睡懶覺。
被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吵醒。
江祁聿就站在天台的邊緣處,身影單薄,搖搖欲墜。
那一天,我和江祁聿的命運交織在一起。
是我將他從天台的邊緣拉住了。
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嘗嘗,很甜的。”
他愣在那,看著我。
那雙沒有焦距的眼,慢慢有了光。
江祁聿緩慢的接過我手裏的棒棒糖。
然後剝開。
放進了嘴裏。
過了許久,他才說:“是,甜的。”
那時候,江祁聿已經抑鬱症很重了。
其實他已經嘗不出甜味。
或者說,他的世界裏,已經沒有甜了。
不過為了哄我開心。
他還是撒謊了。
我不是一個多善良的人。
我幫他,也隻是因為曾經我因為身材瘦小被一群男生嘲諷是飛機場的醜女,窘迫難堪的時候,是江祁聿站出來幫我說了一句話。
“為難女生,算什麼男人。”
我想,這是第一次有人把我當做一個女生來看待。
即便後來,我發育了起來,臉上的青春痘褪去,皮膚逐漸白皙,五官出落的明豔美麗,成為了追求者眾多的班花。
我也忘不了曾經被霸淩嘲笑的日子。
現在的江祁聿不就是曾經的我麼。
幫他。
也是幫我。
我沒想到,那天以後,江祁聿賴上了我。
我去哪,他就跟去哪。
我被一群混混圍在巷子裏調戲,他就不要命一般的衝上去和他們扭打在一起。
額頭被磚頭拍到,縫了七針,留下了不小的疤。
我有些生氣。
“我們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為我做這些。”
“我不需要。”
他認真的看著我。
“隻要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永遠。”
江祁聿為了我可以不要命,這件事很快便在學校傳開。
她們都戲稱江祁聿是我的一條瘋狗。
我讓他咬誰他就咬誰。
我原以為他會生氣,會辯駁。
沒想到在一個月亮很圓的晚上,他跟在我身後,送我回家。
我小聲問他。
他卻滿不在乎。
“她們說是就是唄。”
“反正沒人能欺負你。”
後來,江祁聿旁若無人的跟著我,替我跑腿,給我買飯,幫我補課。
硬是將我這個吊車尾的學生,補到了班級前十。
我每次生氣了不想搭理他。
他都會央求我。
“我想和你一起奔向光明的未來,念念。求你了。”
我心一軟。
就答應了。
有江祁聿的未來,好像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