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跟一個傻子。
好消息是,結婚當天新郎官被燒死了。
但警察懷疑是我幹的。
可我被鎖在新房裏,所有人都是我的不在場證明。
1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屋子外貼滿了紅喜掛滿了紅紗。
彩色的氣球裝滿了屋子,喝喜酒的人,也鬧哄哄地坐了一院子。
我獨自坐在床邊,等待儀式開始,心裏卻十分慌張,不知道為什麼,就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但因為籌備婚禮很累,又起了大早梳妝,所以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直到刺耳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我猛然驚醒,才發現,外麵的人打起來了。
我想衝出去,但門被從外頭鎖了。
我什麼都看不到,隻聽見外麵,似乎打得厲害,有人喊救命,還有人在哭叫,說著火了!
我急得拿凳子砸窗,等好不容易砸破跑出去的時候,外麵已經一片狼藉。
我到處找我爸和李文武......就是我那個要結婚老公,都找不到,心裏就覺得不妙。
這時候,忽然聽見後院有人喊,“新郎官燒死了嘞!焦得嘞!”
我就趕緊衝過去,然後......然後就看到了三具屍體。
後來,警察就趕到了......
2
我的手,胡亂在臉上抹過。
一大早化好的濃厚妝容,經過汗水和眼淚的浸泡,暈染出黑黃交織的色彩。讓我看起來格外淒慘。
沒有哪個新娘子希望在自己人生大事的這一天,經受這樣一場。
老公死了,唯一拉扯自己長大的父親也死了,連自己還沒來得及敬酒喊上一聲爸的公公也死了。
婆婆邊坐在地上嚎哭,邊罵我是喪門星。
而我,還要被警察喊過來,作為嫌疑人問話。
對麵的警察,顯然,對我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心。
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盯著我打量,忽然悶頭來了一句。
“你普通話說得挺好,沒什麼口音。”
我抹著眼淚的手,不覺停了下來。
“嗯,外地工作了四年,學的。不說好普通話,賺不上錢哩。港著港著也就習慣咯。”
這句話,是用方言說的,略有生疏,但很標準。
他沒有再深究,繼續提問。
“根據劉芬英女士的敘述,你並不願意嫁給她兒子李文武?”
“是,李文武是個傻子,我如果有得選,我肯定不會願意嫁給他!”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沒得選,怎麼個沒得選?”
問我話的警察,姓陳,是市裏刑偵隊的大隊長,看起來四十來歲,相貌敦厚,唯那雙眸子,暗含銳利,朝人看過來時,讓人頓感無所遁形。
這次便是由他來負責這場婚禮血案。
他看著我的眼神裏,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帶著一股審視的意味。
說起話來,也冷冰冰的。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追問了一句。
“是誰對你做什麼了嗎?”
我別過頭,垂著眼眸,糾結一番,還是開了口。
“我爸好賭,欠了李家不少錢,我們還不上,李家答應,隻要我嫁給李文武,再生出個兒子延續李家香火,我爸那些債,就一筆勾銷。”
這些糟心事,讓人頭疼,我有些疲憊地看著對麵的男人,小聲詢問。
“警官,與案子無關的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不?
他嘴角勾了勾,帶著點意味不明的諷刺。
“了解得還挺多。現在可以,不過有什麼進一步的證據,指向你的話,就不行了。”
他的目光,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劍,直直地刺向我。
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我想起了林子裏老成的獵犬,依靠著直覺,便能嗅查對手的氣息。
可是,會有什麼證據呢?
為了防止我逃跑,房間的門鎖,是李家的人親手鎖上的。
我是這場事故中,最無辜的那個人。
3
不過,作為受害者家屬,我也有權利知道案件進展。
結婚那天,大鬧李家婚禮酒席的,是一夥外地人。
李文武的爸爸,是當地村霸,作威作福慣了,連帶著他的兒子李文武,哪怕腦子不好使,也一向行事囂張。
婚車接了親回李家的路上,遇上了一輛麵包車。
我在婚車裏哭鬧著不願意結婚,麵包車裏的司機,注意到了。
於是開了車窗,一路跟著,言語調戲。
“妹子,咋地,這婚不想結啊?你看看哥咋樣,要不跟我走?”
李文武雖然傻,但也知道不是啥好話。
嘴巴裏,猛地叫罵出一句,“幹......幹你!咕......滾!”
氣勢很凶,言語卻不利索。
沒能嚇得住人,反倒是惹來對方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
“哎喲,敢情是個傻大個兒啊!
不怪娃灶不原音不怪妹妹不願意,這嫁過去了,新郎官新郎官
兒洞房也找不到路啊!哈哈哈!”
尖酸的笑聲,徹底惹惱了李文武,李文武掄著拳頭比劃。
“下......下來!打你!”
司機是李文武的狗腿子,也是個憨的。李文武說往東,放屁撅腚他都不朝西。
聽了這話,當下就刹了車,婚車攔在了麵包車前,發出一聲尖鳴。
李文武從後備箱裏掏出一把斧頭,氣勢洶洶,衝上前就砍。
沒想到,對方也是硬茬,麵包車門一開,下來好幾個壯漢,雙方打得頭暈目眩。
我則趁亂跑下了車,不過沒跑多遠,就被李家的人發現了。
我又被抓了回來。
雙方又打了好一會兒,誰都占不了上風。
我爸趕緊拉住李文武,讓他息事寧人算了,不要誤了好時辰。
這才熄了火。
可對方並沒打算輕易罷休,而是偷偷跟著,找到了李家。
幾個電話一打,浩浩蕩蕩又搖了一群人,殺氣騰騰地來了。
一番打砸,到處都是鍋碗瓢盆的撞擊聲和哭喊聲。
前院裏打得熱火朝天,後院裏,火焰四起,連求救聲,都沒有人注意到。
等發現滾滾濃煙,從後院升起的時候,裏麵的人,已經死透了。
4
警察懷疑這是一場謀殺案,是因為後院現場屋子裏堆著不少裝飾用氣球和紅紗,紅紗易燃,氣球裏麵,則混充了氫氣。
而其他地方的氣球,都很正常。
氫氣接觸高溫產生爆炸,這場火災,才會如此迅速慘烈。
如果說不是人為事先的安排,誰都不會信。
而且,火災現場,所有人都倒在門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跑出來。
根據現場痕跡推測,懷疑是有人先將門鎖住,之後又悄悄拿走了鎖。
當天參加婚宴的人,大都是鄰裏鄉親,日常哪能沒些齟齬矛盾,李家又是當地有名的村霸,鄰裏關係,並不算好。
再加上廚師幫廚,婚慶公司的,算起來,有百來個人,混著不少生麵孔。
因此,誰都有可能去鎖住那道門。
而且因為幾年的疫情,很多人都有了戴口罩的習慣,是不是有仇家趁機混入,誰也不敢保證。
排查起來,工作量也十分巨大。
倒是同樣被鎖在二樓婚房內的我,沒有了作案的可能。
比外警災還發現言雜處反現子家村莊自向匝兒李家村連著周圍幾個村子,十幾年前,是有名的拐賣村。
那時候,村子裏有近一半的婦女都是被拐來的。
後來有個女人,不知道想什麼法子跑了出去,報了警。跑出去的女人,家裏似乎有些人脈,這場拐賣案,直接捅到了省公安廳。
上級全麵部署,進行了一場嚴打,李家村和附近的幾個拐賣大村,全遭徹查,救出去不少人。
但也有一部分人,因為舍不下孩子,留在了這裏。
後來,時代發展起來,村民們致富的道路多了。逐漸成長起來的年輕人,開始通過求學、外出打工等方式,走出這裏。
拐賣的事情,幾乎不再發生。
李家村漸漸地,似乎也成為了一個普通無害的村莊。
沒有人知道,二十年前,這裏是多少女人的噩夢。
二十年過去了,又有多少人雖然人留在這裏,卻痛恨這裏。
李文武的爺爺,更是李家村當時買賣的接頭人。
這棟著火的後院,在修葺前,便是被拐賣來的婦女的馴服之地。
這裏承載的怨恨,是數不清的,也是永遠無法褪去的。
那位敏銳的陳姓警官,終於在這龐大的仇恨交織的網中,開始感到彷徨。
5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