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綁定了孝子係統,不得不聽媽媽的話。
填誌願想填外省985大學,提筆卻成了本市最爛的大專。
找工作想去互聯網大廠,最後卻隻在小公司裏做打雜。
相戀多年的男友向我求婚,我卻轉身嫁給媽媽安排好的上門女婿。
直到我被丈夫設計殺死,我才知道,係統是來源於媽媽近乎病態的控製欲。
再次睜眼,媽媽正死死地盯著我填寫誌願。
「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況且外省哪比得過家裏?」
我笑嗬嗬地再次提筆填了本市最爛的大專。
她不知道,我不僅已經對係統免疫了,還能聽見她和係統的對話。
1
再次睜眼醒來,我回到填高考誌願那天。
我大口大口呼吸,鼻腔裏仿佛還充滿了泥土的腥味。
「愣著幹什麼?」
媽媽敲敲桌子,把我拉回現實。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打開誌願係統的電腦和她,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我的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前五,這次高考更是超常發揮考到了全省理科前五十名。
出成績那天,老師激動地給我打來電話,慶祝我如願考上清北,可媽媽卻黑著臉掐斷電話,強製要求我填的學校不能出市。
她氣勢洶洶地把手機支到我麵前,頁麵上是她與姑姑的聊天記錄。
「你看你堂姐,一把年紀了還要讀博,現在變成大齡剩女了吧,嫁都嫁不出去,你姑姑操碎了心!
「女孩子家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以後不都要嫁人?我這是為你好。」
見我沒有說話,她又放軟了語氣:
「媽媽是擔心你一個人去外地孤苦伶仃的,在家裏好歹還有個照應,就別去那麼遠了啊,再說大專沒什麼不好,出來還不是照樣找工作。」
說完她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拿出大專院校的招生簡章給我看。
「喏,金融職業學院也挺不錯的,沒必要非去外地。」
看見熟悉的招生簡章,我大腦恍惚了一下。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說的,當親戚好友上門賀喜時,媽媽總會擺擺手,意有所指地說道:「考得好怎麼了?現在還不是翅膀硬了,不聽我話嘍。」
送走所有親戚後,她笑容徹底消失,一點沒有因為我考高分而高興。
填誌願那天,她要求我放棄清北,留在縣裏讀大專。
我不肯。
寒窗苦讀多年,隻為出人頭地,而你現在要求我一輩子埋土裏?
我做不到。
見我死活不肯讓步,媽媽忽然像變了個人,直勾勾地盯著我,讓我毛骨悚然。
「知知填吧,你不是最聽媽媽話了嗎?別離開媽媽好不好?」
刹那,我仿佛被什麼東西控製一般,嘴唇一張一合。
我聽見自己說好,隨後發現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顫顫巍巍地在第一誌願裏填上金融職業學院。
2
當時班主任詫異不已,以為我和家裏鬧別扭,自毀前程,還專門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不要改誌願。
我要改!我當然要改!
可話到嘴邊,我卻說:「謝謝老師,我不改誌願。」
媽媽滿意地從身後抱住我,哄小孩似的說道:「我就知道知知最乖了。」
我臉上露出笑容,心裏卻無聲流淚。
從此,我開始了自己被控製的一生。
專科畢業後,因專業知識過硬,互聯網大廠向我拋出橄欖枝,可媽媽不讓。
她說大公司勾心鬥角,不如小公司輕鬆自在。
就這樣,我在她的安排下不得不去了小公司當一個打雜文員,拿著兩三千的工資。
不僅如此,她還利用舊屋拆遷為噱頭,專門為我找了個上門女婿——路謹文。
哪怕我與程淵已相愛多年,我也不得不分手,嫁給了一個倒插門的老公。
媽媽臉上笑容越來越多,我卻逐漸變得麻木。
直到有天晚上,我提前打電話告訴他們要加班到深夜,不用等我一起吃飯。
等到忙完工作,卻發現往日常走的大道被警戒線攔住。
「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維修了?」
我小聲嘟囔著,孤身走向還未開發的高粱地。
卻不想,這就是我墜入深淵的開始。
有人在身後拿錘子狠狠砸向我的腦袋,我悶哼一聲,頓時渾身無力,軟了下去。
那人頭戴安全帽,身穿農民服,帶著口罩。
借著月色,我還是看清那雙熟悉的眼睛,是路謹文。
他輕車熟路地拽著我的腳踝,拖著我走,來到他提前在高粱地裏挖好的大坑。
扛起我,丟下去,再活埋。
最後一縷意識消散時,我聽見腦袋裏有道機械聲音:「報告!檢測到宿主即將死亡,孝子係統失效。報告!檢測到宿主即將死亡.....」
我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曾經在媽媽床頭櫃看見的一張母慈子孝協議。
原來,控製我一生的係統,是來自於媽媽近乎病態的控製欲。
那道熟悉的機械聲音再次響起,把思緒拉回。
「宿主,孝子係統已成功綁定沈知知,祝你使用愉快。」
媽媽臉上笑意更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填吧知知,媽媽看著你填,你不是最聽媽媽話了嗎?」
我驚恐地等待係統控製我,卻發現熟悉的支配感並沒有出現。
我依舊是我,想去清北闖出一片天的我。
看來我不僅對係統免疫了,還能聽見她和係統之間的對話。
可這還不夠。
當著她的麵,我笑吟吟說好,再次填下金融職業學院。
3
在誌願截止更改的最後一天。
我趁著媽媽不在家,在第一誌願的位置重新填上清北。
關上電腦後,我徹底放下心來,赴約參加高三散席宴。
宴會上,班主任明顯喝多了,滿臉通紅。
但還是強撐著給每一位班上同學敬酒。
輪到我時,曾經一副嚴厲模樣的他,紅著眼眶高喊:「我如今也是帶出清北的人了!」
我握住他滄桑的手,眸光閃閃:「師澤如光,雖微致遠。」
他愣愣看我,隨後激動地一口悶下白酒:「祝前程似錦!」
......
等我回到家,家裏已是一片狼藉。
媽媽坐在沙發陰暗處,不冷不淡地開口:「宴會開心嗎?」
「開心。」
「是宴會開心還是去清北開心?」
我呼吸一滯,她手上卻已經抓了文件劈頭蓋臉地朝我扔來。
不偏不倚,砸中我額頭。
「說話!沈知知你真是出息了,連親媽都騙,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我彎腰,顫抖著撿起那封文件,呈現開來,是清北的錄取通知書。
剛想拿袖子擦擦沾在上麵的灰,媽媽就伸手奪了過去,在我麵前把它撕個粉碎。
「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永遠別想離開這個家!」
見我不服氣地瞪著她,她反手扇我一耳光。
「你和你爸一個賤德行,放著好好的家不要,非要去外麵沾花惹草!」
左臉迅速發熱,委屈就像一個正在發酵的麵包,迅速膨脹。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眼眶含淚,捂著臉怒吼著:「可我是去讀書!不是去沾花惹草!爸拋棄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啪!我的右臉再次被打了一耳光,我賭氣哭著跑回了房間,迅速反鎖。
眼前的母親,不可理喻。
我們開始長達將近一個月的冷戰。
可我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她連班也不上了,請假在家盯著我。
以防我亂跑,還強製奪走我的手機,在上麵下載了定位app,時時刻刻監控著我的一舉一動。
距離開學日期越來越近,她逐漸鬆了口氣,心情也肉眼可見變得愉悅。
可她根本沒想到,我早就聯係過高校招生處,若是開學當天我沒能報到,說明我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於是開學日第二天一早,好幾位高校領導夾著公文包,手拿保溫杯坐在我家客廳。
而我媽坐在沙發中央被他們輪流問話,局促地像個犯錯的小孩。
我不禁冷笑,她這樣控製欲近乎病態的人,竟然也會要麵子。
最後副校慢悠悠喝了口養生茶,讓我去收拾行李,跟他們一同去清北。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曾經無數個夜晚挑燈苦讀,這才成功讓我成為高考屏蔽生,居位全省理科前五十名。
這一局,我贏了。
4
踏入清北大學的第二天,媽媽也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追了過來。
她聲稱我從未出過遠門,照顧不好自己,所以她得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她甚至還向學校申請陪讀,要跟我住同一個寢室。
我不免有些慌張,高層學校領導也許會介入我是否能讀書這件事,可他們無法直接拒絕母親陪讀申請。
更何況她這次準備十全,還帶上了我和她的親子關係證明。
我隻好軟下語氣央求:「媽你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孩了,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保證節假日寒暑假我第一時間回家!你回去吧媽,你這樣讓室友怎麼看我?」
媽媽輕笑,寵溺地刮刮我的鼻尖:「說什麼呢,在媽這裏,你永遠是小孩。」
隨即挺直了胸脯,環視一圈宿舍,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幾個室友上打量著。
「況且,陪讀申請學校都通過了,我偏要陪我們家知知,我看還有誰能說不?」
就這樣,她強製性地住了下來。
在這短暫的一星期裏,她嚴格管控著我的睡眠時間,十點入睡,六點起床,並且在此期間,我的室友不能發出一絲聲音,不能亮一點微光。
否則第二天她就拉著室友大吵一架。
如此這類的規矩還有很多,比如不允許我使用化妝品,不允許我吃街邊小攤,更不允許室友偷帶大功率電器。
室友越發不滿,甚至孤立我,甚至其餘四人還單獨建立小群。
整個學校都傳開了,市場營銷專業有個巨嬰,叫沈知知,衣需媽穿,飯需媽喂。
我實在忍無可忍,最後私下聯係室友,決定共同把我媽給送走。
她們起初不信任我,疑惑地問道:「那可是你媽,你別給我們下套吧?」
我無奈,隻好把她曾經把我鎖在家裏,不讓我來清北報到的事全說了。
她們信了。
最後室友趁媽媽不在,把昂貴的黃金項鏈塞到她枕頭芯裏,隨後大張旗鼓地宣傳有人偷東西。
為了引起輔導員的注意,她隔三差五就去哭。
輔導員忍無可忍,決定親自把我們寢室翻個底朝天,最後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從一堆棉花中,掏出了室友丟失的黃金項鏈。
這下我室友天天跑到輔導員哭,還帶著另一個室友一起哭,說我媽媽不僅手腳不幹淨,還因她的存在,導致另一個室友抑鬱成疾,一想到我那麼大人了還有媽媽管著就嫉妒得不行。
關鍵時刻,我衝上前大聲嚷嚷:「我媽沒偷!我媽沒偷!是項鏈自己跑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