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人,聲音有些發顫:「你威脅我?你明明知道我如果用真身救人會......」
魏遲神色不耐的打斷了我的話:「是,我威脅你。無論你要付出什麼代價都是你應得的。你隻要回答,你救,或是不救。」
我低下頭看著地麵,死死咬著牙:「好,我救。」
魏遲嗤笑了一聲,將我從地上拽起來便朝著林翩月房間走去,我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沉默的任由他拖拽。
穿過庭院時,黃昏的餘暉落在我身上,我轉頭想看一眼落日,卻被魏遲直直拉入了陰影下,我的一顆心,也墜入了穀底。
林翩月的確傷得很重,我把自己的半數修為都給了她,才保住了她的命。
她剛睜開眼,魏遲便撲到了床前,緊緊拉著她的手。
我被魏遲撞到一旁,因為損耗大半修為而虛弱的身體此刻根本禁不起任何碰撞。
我感覺到喉間有股腥甜湧了上來,不願再待在那看魏遲與林翩月的互訴情衷,我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倒在房間的臥榻上時,那口血才被我吐了出來。
我閉上雙眼,額頭滿是冷汗,身體裏傳來的疼痛使我全身發抖,折騰了我幾乎一夜。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我才昏昏沉沉的入睡。
當我再度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我稍微梳洗後走出屋子,就看見魏遲正在院中舞劍,林翩月則在一旁為他吹簫奏樂,不過一夜,她的傷就已經盡數恢複了。
隨行弟子們站在他們身邊,我聽見他們在討論,魏遲與林翩月是如何的相配。
林翩月注意到我的出現,翩翩而至我身前,笑意盈盈的拉住我的手:「二師姐,我都聽魏遲說了,昨日多謝你救我。」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掌心的擦傷還未痊愈,此刻卻被林翩月的指甲弄得再度開裂。
她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拉著我的手的力度又大了幾分。
臉色蒼白的我同她站在一起,比昨天還重傷昏迷的林翩月看著更像是一個病人。
林翩月笑得燦爛,像狐狸一樣狡黠,她湊近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輕聲說:
「師姐,如果我再有需要,你也還會救我的,對嗎?」
這並不是個問句,她的語氣極為篤定。
對上她滿是笑意的眼,我窺見了她眼底的算計與陰狠。
我想,魏遲應該是告訴了她,我的身份。
他再一次,踐踏了曾經的誓言。
我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的話。
她的視線像一條陰冷滑膩的毒蛇,我隻覺得被她看得脊背發涼,渾身不適。
我的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清剿完魔族回到玄雲宗的第三天,林翩月便病倒了,隨著她病而倒流傳出來的她靈根有損,恐於壽數有礙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玄雲宗。
青雲仙尊愛女如命,他領著醫師日日守在林翩月床前,卻隻能看著自己女兒的身體每況愈下,奄奄一息。
魏遲也因為這件事情,終日陰沉著一張臉。
玄雲宗上下的氣氛都寫滿了沉重。
而我在知曉這個消息的第一天,便借口閉關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
三日後,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魏遲敲響了我的門。
他一見到我,開口第一句就是命令:「把你的靈根換給阿月。」
我死死的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眼眸中窺見一絲愧疚與不忍,但是,沒有,他看著我的眼神,永遠是冰冷的。
我聽見了自己顫抖的聲音:「那我呢?我已經把自己絕大數的修為都給了她,你要我把靈根也給她,那我呢,你想過我要怎麼辦嗎?」
魏遲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唇:
「你是半妖之身,就算失去了修為和靈根也不會死,可阿月她不一樣。你失去的隻是靈根和修為,阿月沒有的是她的生命啊!」
說到最後,他語氣越發堅定,反襯得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我默默站在原地許久,忽的笑出了聲,閉上眼,:「我知道了,我會把靈根換給她。」
我再度睜眼看向他,眼裏的神色不明,語氣聽不真切:「魏遲,你們不要後悔。」
聽見我的應允,魏遲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唇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能救阿月,我做什麼都不會後悔。」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低垂著眼眸,像是觀察起了桌布上的花紋一樣。
魏遲急著回去告訴林翩月和青雲仙尊這個好消息,急匆匆的便離開了。
而我答應把自己的靈根換給林翩月的消息則在半天之內便傳遍了整個玄雲宗上下。
我知道,這是林翩月放出去的消息,為的就是讓我不能臨時反悔,她要把這件事情按死在那。
玄雲宗眾弟子聽聞這件事,皆笑我癡,歎我傻,憐我情。
我隻當不知外界的議論,順從著青雲仙尊的安排躺在了林翩月身邊,靜靜的閉上了眼,等待進行靈根的交換。
當靈根被從體內剝離時,我死死咬著嘴唇不願出聲,直至鮮血淋漓,滿頭大汗。
我被疼痛折磨得渾身發軟,迷迷糊糊睜眼時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沐浴在陽光下,我揚起一個笑容。
此時正站在床前看著我與林翩月交換靈根的魏遲注意到了我臉上的笑容,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有股怪異感。
魏遲欲言又止,沒等他開口,床上的人就徹底失去了意識,他根本來不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