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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謝謝,但是你。”
“我下次注意。”
他從床邊站起來,沒等我反問,混著藥的棉簽觸到我臉上。
我瑟縮了一下,側眸盯著他的眉骨。
他鼻梁很高,睫毛也很長,從我這個視角看過去像一座巍峨的高峰。
隻是他的眼睛總是暗沉沉的。
“段以安。”
他睨了我一眼。
“你說我們要是談戀愛的話,他們還會在一起嗎?”
棉簽直挺挺的掉到床上。
段以安盯得我心裏發毛,我縮了縮脖子,“怎麼了?沒有人可以代替自己的親生父母吧,你肯定也不喜歡我爸,我說的不是真的談戀愛,是演戲。”
“你想要錢是不是?我可以把我的壓歲錢都給你,存了很久,不少了,你......”
沉默半晌的人終於開口,“周仰。”
他的聲音低沉,有微微的怒色。
“你有很多錢?”
“我......”
“你在做最蠢的事。”
我愣了片刻,當他再次給我擦藥的時候我躲了過去。
我不服氣,“你不是也有爸爸嗎,你怎麼心甘情願喊別人爸爸?”
從那天起我和段以安陷入了冷戰。
雖然我們平常也不說話,但是現在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了。
第二天,我出門去學校和我爸碰上,郝阿姨手裏藏著什麼東西,我沒注意,耍著小脾氣當作沒看見兩人。
自從大庭廣眾之下被打了一耳光後我老實不少,放學直接回家,不在外麵多逗留一刻。
周末,我和好朋友相約去初中學校閑逛。
李歡拉著我的手,“你怎麼最近怎麼蔫兒了?”
李歡和我在同一所初中讀書,高中她去了臨鎮,隻能周末回來。
“和我爸吵架了。”我實話實說。
“聽說了,你的光榮事跡。”
我幹笑兩聲,實在是沒了開玩笑的心情。
我們走到了學校的光榮榜前。
李歡看得認真,我盯著腳尖,心裏煩悶的不行,明明是出來散心,心裏卻越散越煩。
“周仰,你看你看,我們初中還有考上南陽大學的啊,關鍵人還長得那麼帥!”
李歡指著光榮榜正中間的人。
我看了一眼直接僵在原地。
藍底照片上,少年微微勾起嘴角,自信張揚極了。
與現在的段以安形成極大的反差。
脫離了病態的白,整個人健康有活力。
“周仰?你怎麼了?”李歡以為我是被美色迷住笑著推我,“別看這麼入神了,不過我之前怎麼沒看見,這都不知道畢業多少年了,在哪去找呢?”
出了學校我和李歡兩人分離。
我渾渾噩噩的往家裏走,腦子裏都是那張照片,完完全全相反的兩個人,可他偏偏就是。
心裏想著事,我繞開大路走了離家近的小路,人少安靜。
“周仰。”
一雙黑色皮鞋露出,我抬頭,看清了來人,縣城的地痞流氓,他叼著煙,語氣吊兒郎當,“怎麼了?丟了魂了?”
“你有病?”
我和他頗有淵源,初中他哥欺負別人被我逮了個正著,結果我被他哥打暈過去了,我爸生氣拒絕接受道歉,直接把他哥送了進去。
自此以後,他總是找我麻煩,但有我爸在,他又不敢過度。
對待這樣的人就是不能慫,你越慫他越來勁。
我看了看四周,這時候原路炮回很容易被追上。
他看出了我的意圖,“跑啊?”
說完他身後出現幾個人,和他一樣的穿著,眼裏都是戲謔。
“毛哥,就是這丫頭?”
“當年就是這丫頭,我哥正搶錢呢,她倒好,一磚頭直接敲我哥頭上。”
那些小弟慫恿著,“毛哥,給她點顏色看看。”
毛平慢悠悠轉頭,從上到下把我掃了一遍,那眼神猥瑣至極,我瞄了眼四周,右腳邊有一塊磚頭。
我衝過去,毛平反應迅速也衝了過來,我剛摸到磚就被他按在地上,“臭丫頭!我今天必須教訓教訓你。”
周圍人都在起哄。
毛平壓著笑從後麵靠近,“你知道嗎?當年我哥準備對你下死手的,可惜了,有人替你去死了。”
“你說什麼?”
“你不是來救他的嗎,那小子倒為了你丟了命。”毛平說著手開始往我衣領伸。
我剛想大叫就聽到身後悶哼一聲,下一秒毛平直接向前載了下去。
我抬頭。
段以安逆光站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光線太強了,還是淚水糊了眼。
我早已忘記了我們還在冷戰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段以安......”
“你還知道怕呢。”
我聽到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從地上把我背了起來。
毛平那群小弟都嚇傻了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我趴在段以安的背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有多瘦,骨頭凸出硌在我身上,像是刀子淩遲。
我真害怕他下一秒就倒了,但我現在更害怕毛平追上來。
我抱著他的脖子,“你怎麼在這?”
“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