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大力推開,江月氣衝衝地進來,眼睛通紅,看起來應該是剛哭過。
我把檢查報告藏在被子裏,趙傑看著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顧銘,你到底要做什麼,我都說了這隻是程鬆設計的一個小環節,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小心眼,現在好了,程鬆因為愧疚住院了。”江月完全沒注意到我蒼白的臉色。
也許她注意到了,隻是不想理會。
如果說婚禮的是隻是個遊戲,那現在誰還看不清形式誰就真的是傻子了。
“江月,我快死了。”我衝著她搖了搖頭,期盼著她能回頭。
“那就死遠一點,有病。”江月起身,一臉嫌棄,趙傑想上去拽住她,被我拉住了。
“沒必要了。”我搖了搖頭,輕聲笑了。
我看著江月的背影,當年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她接受了我,那時她看起來開朗善良,究竟是誰錯了呢。
六年前。
那時我高中畢業,考了個還不錯的大學,爸媽準備帶我出去旅遊,可我學校還有事沒處理完,就讓爸媽先去,我坐第二天的飛機找他們。
可我沒想到,我爸媽的飛機出了事故,機上無一人生還。
我在墜機的地方找到了我爸的錢包,裏麵還有一張照片,雖然被燒得發黑,可還是能看清上麵的人。
那是我八歲的時候在樓梯上玩,不小心摔倒後爸媽哄我的照片,大概是當時的保姆覺得有意思就拍了下來,沒想到我爸一直貼身收著。
當我渾渾噩噩回到家的時候,家門口圍了很多人。
大概是知道了我爸媽的事,都想來公司分一杯羹吧。
我沒理會他們,自己打開門走了進去,把所有人關在門外,睡了不知道多久。
等我被手機吵醒的時候,天黑了,我習慣性的叫我媽想問問晚上吃什麼,可無人回應的家裏格外冷清。
張姨敲門進來,說做了飯,問我要不要吃,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吃不下,看著手機來電回了過去。
電話那頭是江月,聲音甜美,語氣裏都是擔憂。
當天晚上江叔叔和江月來了我家,江叔叔看著我歎了口氣。
“小銘,你爸和我像親兄弟一樣,如今這個情況,你如果信得過就我,把你爸的公司交給我,等你大學畢業我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我看著江叔叔,他的眼神裏都是憐惜。
我點了點頭,江叔叔問我要不要簽個合同,我拒絕了。
“隻是你和月月的婚事......”江叔叔話沒說完。
也是,當初我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和江月也是門當戶對,現在我什麼都不是,四年後能不能撐起這個公司還是另外一回事。
“爸,你說什麼呢,結婚是我們倆的事,你少摻和。”江月站起來衝著她爸喊,聲音不大,可聽起來確實生氣了。
從那天起,江月就成了我驟然倒塌的世界裏最耀眼的一束光。
大學畢業後我在公司實習了一段時間,江叔叔看著差不多了,就把公司還給了我。
那天江叔叔叫我去家裏吃飯,他說江月不聽勸,非要嫁給我,我看著江月的樣子,在心裏下定決心要給她好生活。
我用了兩年時間證明我自己,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罷了。
嘴裏泛起一陣腥甜,我伸手摸了一把,鮮血染紅了指尖。
真疼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又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