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用一碗泡麵換到了謝淮之的忠心。
再見麵時少年變成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主宰我一切的情緒甚至生命。
他痛恨我的背叛,埋怨我的離開。
直到我死後靈魂懸在高高的天空上,他的眼淚被風托起,將我的靈魂灼燒出一個窟窿,然後蔓延直至我徹底消散。
至此,我和謝淮之,天人永隔。
我欠他的,再也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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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的氣味刺鼻難聞,我癱在床上,麻木地睜眼又閉眼,重複這個動作,告訴自己還活著。
謝淮之走進來時身後還跟著一個小護士,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淡漠的眼神裏夾雜著怒氣。
“還是不肯吃飯嗎?”
這是我絕食的第十四天。
我不吭聲,他也不在意,隻是示意身後的小護士將一支營養劑推進我的身體裏。
冰涼的液體順著針口滑進我的血液,我覺得全身都開始變冷,有時候甚至幻想可以將營養劑換成毒藥。
護士走後謝淮之扯著椅子坐到病床旁,他應該是剛忙完工作,身上的西裝褶皺也沒來得及換下來。
隨著營養劑的打入,身體又開始慢慢恢複了些溫度,就像是沙漠裏瀕死的人重複被喂水一樣。
還是不幹淨的水。
謝淮之就那麼安靜地坐著,他今年才二十八歲,頭上的白發卻絲絲縷縷的和黑發纏繞著。
“謝淮之,你賤不賤啊。我都這樣耍你了,你還非要把我留在你身邊,講真的,我最看不上你這副樣子。”
我扯起一個嘲諷的笑,說話毫不留情。
我知道他的痛處,自然明白怎樣最容易激怒他。
果然,下一秒,麵前的男人臉色一沉,右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不斷加重力氣,慢慢收縮。
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這樣隻是捏著我,我都感覺痛得想死。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死。
“沈南佳,你是覺得你的手段很高明嗎?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惹怒我?”
我沒法回答他的問題,身體的疼痛迫使我發出難耐的哀鳴聲,聽見我的痛苦聲後,謝淮之立刻鬆開了手。
他永遠都沒辦法對我下狠心,才會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背叛。
餘光裏的男人將腦袋慢慢垂到我的手邊,眉目間都是疲倦,卻又帶了些哀求說:“南佳,讓我休息一會吧。我好累。”
他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窗外變得漆黑,霓虹燈照亮整個城市,而我就站在窗口,風吹鼓身上的病號服。
我聽見他睡醒抬頭的聲音,回頭最後看了看這個愛了我十年的男人。
“謝淮之,請把我葬在西北角。”
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愛你。
從高樓墜下時,我看見謝淮之半個身體都衝出來想要拉住我,嘴張得很大,可我耳邊隻有風呼嘯的聲音。
有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他又流眼淚,像十年前那樣。
十年前,謝淮之第一次找到我時,我還在學校巷子裏開著一家文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