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妹妹回家吃飯,一路找到天台,看到了令人心驚膽戰的一幕,妹妹張開雙臂站在天台邊沿,隨時都有可能失足掉下去。
天台後邊的圍欄裏,妹妹的閨蜜扶著欄杆正在慫恿妹妹:
“對,就這樣,再往前一點,就能體會那種自由飛翔的感覺。”
“隻要跳下去,你就能飛了!”
1
我的妹妹叫秦雨,12歲,讀初一。
秦雨從小膽子就小,怕老鼠怕蟲子還怕黑。
甚至電視裏出現一些稍微恐怖的畫麵,都會嚇得她捂住眼睛不敢看。
這也就導致了她的性格有點偏內向。
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幾乎沒有社交。
上學以外的時間,秦雨喜歡把自己關在臥室裏,看書做題。
雖然換來了一個好成績,可爸爸媽媽卻高興不起來。
他們一度懷疑秦雨有自閉症,多次帶她去醫院檢查。
結果顯示沒有任何心理問題,就是有點社恐。
作為哥哥,我也嘗試過帶著秦雨去找我的朋友們玩,想把她拉進我的圈子裏。
可年齡興趣愛好都不同,我的朋友們可以把秦雨當妹妹,實在沒法把她當朋友。
畢竟一幫小夥子總不能帶著個初中小女生去喝酒撩妹網吧開黑外加打群架吧。
好在秦雨的社恐隻針對外界,跟家裏人還是很親近的。
比如我這個全程陪伴秦雨成長的哥哥。
這天秦雨神神秘秘地告訴我,她有了一個好閨蜜。
女孩子嘛,不管內向外向,都習慣把形式看得比本質還重要。
朋友就是朋友,但為了突出特別和親密,於是就出現了閨蜜這個定義。
我一直懷疑好基友這個詞也是女孩子發明的。
秦雨雖然沒告訴我閨蜜的名字,但我知道是誰。
前陣子隔壁搬來一對母女,女兒的名字叫洪欣。
洪欣比秦雨大一歲,長得很漂亮。
長馬尾戴眼鏡,天生一副乖乖女的可人形象。
洪欣和秦雨在同一所學校讀書,每天上學放學都走一條路。
沒幾天兩個小女孩就熟絡了,關係迅速升溫,每天形影不離。
周末的時候,洪欣還會主動來我家找秦雨玩。
對於秦雨終於有了朋友這件事,我們一家都非常開心。
媽媽甚至還專門在家裏準備了一些小女孩喜歡的飲料零食,用來招待洪欣。
友誼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自從有了洪欣這個朋友後,秦雨的性格肉眼可見開朗起來。
全家人一起出門的時候,遇到熟人鄰居,他都敢於主動打招呼了。
不再像以前那樣,躲在後邊不敢吭聲。
“真好,真好。”
媽媽有時做著飯都會忍不住樂出聲來。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期中考試後,秦雨拿來成績單讓我簽字。
家長簽字這種事,爸爸媽媽向來都非常熱衷。
畢竟秦雨從小到大,各科成績蟬聯霸榜,簽字也是件很自豪的事。
可這次,她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難道是想給我一次露臉的機會?
看完成績單,我明白了。
秦雨考砸了。
語數外,政生地,六門課平均分數下滑了二十多分。
上學期期末考她還是全年級第一呢,這次直接掉到一百多名了。
難怪不敢找爸媽簽字。
“秦雨,你這什麼情況?”
我都不敢相信這才短短幾個月,秦雨的學習成績下降得如此嚴重。
“考試沒發揮好,哥,幫幫忙,簽個字,求你了!”
秦雨拉著我的胳膊撒嬌。
最受不了她這招,我拿起筆乖乖簽字。
還想著要說幾句勉勵她的話,沒來得及開口秦雨就跑了。
不用想,肯定是去找洪欣玩了。
難道這丫頭到叛逆期了?
我隱約有點擔心起來。
2
晚上和朋友聚餐,回來已經很晚了。
路過小區花園的時候,聽到樹叢裏邊好像有動靜。
可能是流浪貓狗之類的,我也沒太在意。
剛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嚇得我差點沒原地飛起來。
“誰?”
我壯著膽子吼了一句。
沒回應。
我越想越不踏實,決定去一探究竟。
打開手機照明,小心翼翼撥開了樹叢。
還沒等看清楚裏邊有什麼,迎麵就飛過來一把沙土。
我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眼睛,被灌了一嘴土,手機也掉在了地上。
“呸!”
我張口往外吐,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從地上跳起來,緊接著有什麼東西抽在了我臉上。
還挺疼。
有股子淡淡的梔子花香,好像是頭發。
等我回過神來再去看,隻有一道人影從樹叢裏射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速度絕對矯健,再追肯定是來不及了。
“媽的,神經病啊!”
我罵罵咧咧地抬手擦了擦嘴,彎腰去撿手機。
然後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掃了我腳脖子一下,毛茸茸的。
媽呀!
我又差點原地起飛了。
大半夜的整這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
我強忍著恐懼,準備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當我把手機撿起來的時候,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看到腳邊趴著一隻貓,正在蠕動。
準確地說,應該是在掙紮。
一隻黃色的大胖橘,腦袋杵在地上,兩條後腿虛弱地蹬著地麵,尾巴甩來甩去。
剛才碰我腳脖子的,應該就是它的尾巴了。
嚇人的是,大胖橘的兩條前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豎立在後背上。
貓不會練瑜伽,做不出這種高難度動作。
聯想到剛才那聲慘叫,還有那個消失的人影,我立刻反應過來。
大胖橘被人虐待了,它的兩條前腿是被剛才那個人給掰斷的。
秦雨從小就善良,小區裏所有的流浪貓狗,幾乎都被她喂過。
可她膽子小,不敢靠近這些小動物,每次都拉著我陪她去投喂。
我不是什麼動物保護愛好者,也不是強迫別人接受小動物的聖母。
可以不愛,但沒必要傷害吧。
地上還有半截火腿腸,應該是那個施暴者用來引誘大胖橘的。
我的出現嚇到了還在掙紮的大胖橘,它驚恐地發出微弱的哀嚎。
它一定很疼很害怕吧。
“咪咪,別緊張,我不是壞人,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大胖橘隻有死路一條,果斷脫下外套把它抱起來,朝最近的寵物醫院趕去。
檢查過後才知道,大胖橘的傷勢遠比我想象的嚴重。
除了雙前肢被掰斷以外,右眼也被刺瞎,嘴巴受到鈍器擊打,牙齒被打斷了好幾顆。
“簡直就是變態!”
寵物醫生得知大胖橘是被人虐待成這樣的,氣得爆起粗口。
可不是嗎,正常人誰會幹出這麼殘忍的事來。
忙完大胖橘的事,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了,我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昨晚又去哪鬼混了?你妹妹受傷了知不知道?”
第二天起得晚了點,剛出臥室就被媽媽堵在門口訓了一頓。
秦雨受傷了?
3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
秦雨可是全家人的掌中寶心頭肉,聽到她受傷,我比自己受傷還緊張。
“昨晚不知道去哪玩,被貓給撓了,這丫頭最近越來越不省心了...”
媽媽歎了口氣,講述其中經過。
原來昨天晚飯後,秦雨被洪欣叫出去玩。
沒多會秦雨哭著跑回家,說手被貓給撓了,都見血了。
爸媽不敢耽誤,趕緊送到醫院打狂犬疫苗。
又是貓?
我想起昨晚那隻大胖橘。
難道我們兄妹倆命犯貓?
中午回家的時候,單元門口貼了張尋貓啟事。
一戶鄰居家的寵物貓昨晚走失了,主人很著急,請小區業主幫忙尋找,必有重謝等等。
還附上了一張貓的照片。
怎麼看著很像大胖橘呢?
我盯著照片仔細看,越看越像,可又不敢確定一定就是,幹脆打了個電話過去。
對方很快趕了過來,是住在另一棟樓的鄰居,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就叫小丁,所以她給大胖橘起名叫叮當。
“你看到我家叮當了?在哪看到的?什麼時候見到的?它還在嗎?”
一見麵小丁就連珠炮似地問道。
看得出來她的確很著急。
我也沒再廢話,帶她去寵物醫院辨認。
盡管大胖橘頭上纏著繃帶,雙腿打著石膏,可小丁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叮當!”
小丁看到自己的愛寵傷成了這樣,當時就哭了起來。
想想那個施虐者,簡直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叮當是被車撞了嗎?”
小丁哭得梨花帶雨,她想不通自己的貓怎麼會傷成這樣。
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告訴她昨晚發生的事。
“太惡毒了,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我要報警!”
小丁很憤怒地說道。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作證。”
我和小丁互留了聯係方式。
傍晚秦雨放學回家,我看到了她的左手手背上的紗布。
“洪欣想給那隻貓染一縷紅頭發,讓我幫忙按住,結果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秦雨不會撒謊,在我的詢問下被貓抓傷的經過。
原來昨晚她和洪欣在樓下玩,遇到一隻趴在花園護牆上休息的貓。
那隻貓很乖,也不怕人,任憑秦雨和洪欣撫摸也不躲。
洪欣一時興起,拿出紅色記號筆說要給那隻貓染頭發,讓秦雨幫忙按住。
結果那隻貓受到驚嚇,抓傷了秦雨。
“這回長記性了吧?流浪貓流浪狗很警惕的,投喂可以,記住以後不要伸手去碰。”
給貓染頭發,也就小孩子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我隨口叮囑了秦雨一句。
“才不是流浪貓呢,那隻貓咪很幹淨,應該是誰家養的寵物,我喂過那麼多流浪貓,能分得出來。”
秦雨不服氣地反駁道。
有主的貓?
“走,跟我去樓下一趟!”
我忽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抓到了什麼,叫上秦雨跟我下樓。
4
“你看看,抓傷你的是不是這隻貓?”
我指著單元門口那張還沒有來得及撤下的尋貓啟事問秦雨。
“沒錯,是它,它頭頂有三道褐色的豎紋,洪欣說染成紅色才拉風呢。”
秦雨隻看了一眼,立刻就認出來是叮當。
昨晚叮當抓傷了秦雨,然後當晚就被人施虐打殘了。
世上竟然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這時候,洪欣拎著一瓶醬油走了過來,看到秦雨後停下了。
“秦雨,晚飯後我去找你玩啊!”
洪欣跟秦雨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向我笑了笑,說了聲“哥哥好”。
“好,那我在家裏等你。”
秦雨開心地答應了。
洪欣轉身進了單元門,甩起的長馬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是梔子花的香味。
我有點愣神,呆呆地看著洪欣站在電梯口,等電梯門開了走進去,消失在視線裏。
“這麼可愛的小貓咪丟了,它的主人一定很著急吧,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哥,你說會不會是我昨晚嚇到它了,所以它才害怕不敢回家的?”
秦雨盯著尋貓啟事,悶悶不樂地說道。
即使被抓傷了也不生氣,還在自責是自己嚇到了叮當。
“沒事的,已經找到了。”
我摸了摸秦雨的腦袋安慰她。
我的這個妹妹,還是一如既往地單純善良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哥,咱們買袋貓糧去看望一下吧,我去跟貓咪道個歉,昨晚不該抓它的。”
聽說叮當已經找到了,秦雨立刻開心起來。
“改天吧,改天我陪你去。”
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忍心告訴秦雨真相。
“對了,昨晚你被抓傷以後,洪欣做什麼了?”
想起那抹梔子花香,我忍不住問道。
“她送我回家呀,還安慰我不要哭。”
“對了,洪欣還說喜愛此再遇到那隻小貓咪要幫我教訓它,她可好了!”
話題扯到洪欣身上,秦雨立刻堆滿了笑容,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說洪欣的好話。
洪欣說話風趣,洪欣帶著她玩,洪欣在學校裏都沒人敢惹,很威風...
我腦海中浮現出昨晚那個模糊的人影,但很快又把這個念頭趕了出去。
洪欣才多大,一個13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幹得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
肯定是巧合,是我想多了!
叮當的主人選擇了報警,不過案發場所沒有監控,再加上隻是一隻貓。
即使有我的證詞也沒起到什麼作用,這起虐貓案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寵物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叮當被接回家。
叮當的主人還給我發來了照片,看樣子恢複得不錯。
這件事也逐漸被我淡忘了。
直到兩個月後再次聽到叮當的消息,傳來的卻是噩耗。
小區裏晨練的老大爺在花園裏發現了叮當的屍體。
剛剛痊愈的前腿和兩條後腿再次被殘忍掰斷。
滿嘴的牙齒全部被敲斷,僅剩的左眼也被刺瞎,身體上還有無數條被小刀劃出的傷口。
被人用繩子套在脖子上,活活吊死在樹上,死狀慘不忍睹。
據說見多識廣的老大爺也被嚇出了心臟病,要不是一起鍛煉的同伴發現的及時,沒準又是一條人命。
5
丁當被殘忍殺害,小丁受了不小的刺激,整天在小區裏咒罵凶手,被家人好說歹說才勸回家。
其實也能理解,自己的愛寵死了,傷心難過很正常。
可愛寵被人用殘忍的手段活活折磨死,但凡心理正常的人,有幾個能受得了?
我有種直覺,殺害丁當的凶手肯定是上次那個人。
都說貓有九條命,可叮當在那個人手裏,連第二次都沒躲掉。
隻能祈禱叮當下輩子不要再遇到這種惡魔了。
已經是暑假了,秦雨的成績很不樂觀。
相比起上學期期中開始,她的期末成績和排名再次嚴重下滑。
已經跌到了年級中遊水平。
奈不住秦雨的哀求,我代替爸媽去學校參加了家長會。
結果被班主任老師好一頓批評,埋怨家長沒有重視孩子成績下滑的現象。
老師說秦雨現在正處於最不穩定的青春期,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走上歪路。
言外之意就是秦雨交了不好的朋友,無心學習了。
我厚著臉皮纏著老師多聊了幾句,結果老師說了不少最近秦雨表現不好的事。
而這些事還都牽扯著一個人。
洪欣。
作為過來人,我很理解秦雨這個年齡段把朋友看的有多重。
更何況洪欣基本上可以算作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作為哥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妹妹墮落下去。
朋友可以重新結交,人生隻有一次,選錯了路毀掉的是一輩子。
秦雨之前拜托我不要把沒考好的事告訴爸媽,她跟我保證下學期一定好好學。
我臨時決定背棄這個約定,跟爸媽好好談談關於秦雨的教育問題。
如果真的是因為洪欣的緣故導致秦雨無心學習,那這個朋友就沒有繼續交往的必要了。
從學校回到家,爸媽臨時有事外出,讓我自己解決午飯。
秦雨夜不在家,估計是跟洪欣出去玩了。
於是我先去廚房做飯,打算在飯桌上先跟秦雨溝通一下她和洪欣的事。
飯做好了,可秦雨還沒有回來。
我給她打電話,結果半天也沒人接,估計是沒拿手機。
我又去隔壁洪欣家敲門,開門的是洪欣媽。
這母女倆搬過來也有半年了,洪欣我經常見,可很少能她媽媽。
聽說她媽媽的工作很忙,但具體忙什麼沒人知道。
“阿姨,麻煩問下我妹妹在您家嗎?”
我很客氣地問道。
“不在。”
洪欣媽說完,直接把門關上了。
沒辦法,我隻能再去別處找。
在樓下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我都準備放棄了。
最後碰到幾個小孩,說是看到洪欣帶著秦雨去樓頂天台了。
前幾年有個老大爺癡迷養鴿子,就把天台的門鎖撬開了,在上邊養鴿子。
物業鎖一回他撬一回,拉扯了幾次後物業幹脆也不管了。
如今老大爺已經去世,可天台的門一直都開著,平時也有不少小孩偷偷跑上去玩。
我先坐電梯上頂樓,再爬樓梯上天台,準備叫秦雨回家吃飯。
結果剛一上去就看到了令我膽戰心驚的一幕。
6
樓頂的天台用鋼管焊著一圈一米多高的圍欄。
可圍欄之外還延伸出去了一米多寬的水泥板。
據說是為了防止小偷從樓頂翻下去進入頂樓住戶家裏盜竊。
此刻秦雨就站在那塊水泥板上,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秦雨的腳尖幾乎與水泥板的邊緣齊平了。
她張開雙臂,仰頭望著天空。
這個動作很危險,身體重心失衡,或者突然刮陣大風,都有可能導致她失足摔下去。
這可是三十層高的住宅樓,一旦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我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對,就這樣,再往前一點,你就能體會到那種自由飛翔的感覺了!”
“你不是說你很羨慕天空中那些小鳥嗎?你也可以像它們一樣,展翅高飛!”
圍欄的後邊,洪欣雙手緊緊扶著鋼管,大聲對秦雨說道。
這簡直就是在慫恿妹妹去死。
那一刻,我恨不得把洪欣推下去。
可現在不是跟她計較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讓秦雨脫離危險。
打救援電話已經來不及了。
秦雨每分每秒都處於極度危險當中,根本等不到救援人員趕來鋪設安全氣墊。
我本意是想開口叫秦雨退回來的。
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擔心自己突然開口會讓秦雨受到驚嚇,萬一哆嗦一下都有可能導致悲劇發生。
時間緊迫,又不能驚動她,那該怎麼辦呢?
頃刻之間,我做出了決定。
我打開手機錄像功能,對準秦雨和洪欣所在的位置立在地上。
然後脫掉鞋子,小心翼翼地朝她們走過去。
我擔心穿著鞋會發出聲音,我必須要盡最大的可能降低一切有可能幹擾到秦雨的因素。
沒錯,現在要想救秦雨,隻能靠我自己。
我的妹妹,我來救。
洪欣還在不停地說著話,鼓勵妹妹跨出最後一步。
她已經不是慫恿了,是教唆,是謀殺!
大概是人類自保的本能,秦雨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遲遲沒有跨出那最後一步。
天台上的碎石子硌得我的雙腳鑽心的疼,可我咬緊牙關,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悄無聲息地地來到圍欄後邊,我扶住鋼管向上一跳,整個人瞬間越過圍欄。
“你...”
洪欣看到突然出現的我,嚇得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我已經落在了圍欄外邊的水泥板上。
落地的同時,我伸出手臂摟住秦雨的腰把她拉了回來。
“啊!”
秦雨嚇得尖叫起來。
我不顧上說話,抱起秦雨把她扔回了圍欄裏邊。
看到她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有種從高空墜地的感覺。
全身上下的汗如同泉水般湧了出來,身上的T恤一下子就濕透了。
緊跟著就是控製不住加速的心跳,心臟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隨之而來的就是虛脫。
還站在水泥板上的我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我不得不緊緊扶著旁邊的圍欄。
不然隨時都有可能癱倒。
“哥,你幹什麼?嚇死我了!”
回過神來的妹妹捂著蹭破皮的手腕,大聲衝我吼道。
我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翻過了圍欄。
7
“閉嘴,不要動,等我喘口氣。”
我坐在地上指著秦雨,大喘著粗氣說道。
此刻的我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從頭到腳濕淋淋的。
不是累的,是嚇得,是後怕。
秦雨悻悻地站在那不敢吭聲。
畢竟還是小孩子,不經嚇。
再看洪欣,倒是挺鎮定的,站在那盯著我,眼珠子轉呀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跟我走!”
我喘勻了氣,撐著圍欄站起來,瞪了秦雨一眼說道。
我從來沒有恐高的毛病,可此刻我突然有點怕高。
秦雨從沒見過我這樣,老老實實跟在我身後。
“秦雨,我晚點再去找你。”
洪欣忽然在後邊叫道。
我猛地轉過身,抬手指了指她,警告的意味十足。
“你幹什麼?嚇唬誰呀?”
洪欣很不服氣地衝我揚起了下巴。
以前沒發現這小丫頭還挺凶。
不過她選錯對象了。
我一耳光就扇了過去。
本來我還打算事後再教訓洪欣的,既然她主動往上湊,那我也不客氣了。
“哥,你幹什麼?”
見我動手打了洪欣,秦雨一下子急了,擋在洪欣前邊衝我叫道。
“回家!”
我一腳踢在秦雨屁股上,衝她吼道。
雖然沒使多大力氣,卻是這些年來我第一次打她。
沒辦法,我生氣呀。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秦雨站在水泥板上的樣子。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行使兄長的權力了。
“嗚嗚...你打我...”
秦雨咧著嘴哭了起來。
“死丫頭,這事還沒完。”
我再次抬手指了指洪欣,拉著哭哭啼啼的秦雨回家了。
一進家門,秦雨抹著眼淚跑進臥室,“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臭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也沒去管她,一瘸一拐地挪到沙發上坐下把鞋脫了。
腳上穿的白色棉襪已經被血浸透,沾上泥土成了棕黑色。
我忍著疼脫下襪子,腳底全都是剛才在天台上硌出來的口子,血嘩嘩往外冒。
翻出家裏的醫藥箱,用了整整一瓶碘伏才把傷口清洗完,用繃帶纏上一圈,總算是不流血了。
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到現在我還沒想好。
唯一能肯定的是,以後不能再讓秦雨和洪欣一起玩了。
出了這檔子事,我也沒胃口吃飯了。
在沙發上幹坐了一會,忽然想起樓頂的天台,我穿上鞋準備去趟物業。
出門後想了想,又折返回來,掏出鑰匙把家門反鎖了。
8
拖著兩隻殘腳來到物業,我大概講了一下中午差點有小孩掉下去的事。
沒說具體發生了什麼,也沒說是誰,隻要求物業盡快把天台的門鎖死。
為了引起物業的重視,我直接警告物業經理,如果下午他們還不有所行動,我就直接撥打市長熱線。
解決完物業這邊的事,我打算先回家去跟秦雨道個歉。
之前是在氣頭上,我踢了她一腳。
現在冷靜下來,我又後悔了。
秦雨從小到大,別說動手打她,我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今天我不僅打了她,還當著她的麵打了她唯一的朋友。
估計此刻她心裏不知道有多恨我呢。
剛下電梯,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我也顧不上腳疼了,小跑著朝家裏奔去。
“秦家的小子,快給我滾出來。”
“我女兒我都沒舍得動過一根手指頭,你憑什麼打她?”
“別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就好欺負!”
洪欣媽站在我家門口,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我家的門,氣勢洶洶地在罵街。
樓道裏已經有不少鄰居在圍觀了。
“在這叫喚什麼?不知道現在是午休時間嗎?有沒有點公德心?”
我沉著臉走過去,看著洪欣媽說道。
“你總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當縮頭烏龜呢。”
“你憑什麼打我女兒?這麼大人了,你還要不要點臉?”
“今天你不給我個說法,這事沒完!”
洪欣媽指著我的鼻子開始叫喚。
“那你女兒有沒有跟你說說原因呢?”
我冷笑著問道。
扇了洪欣一耳光的事,隻有秦雨和洪欣自己知道。
秦雨在家呆著,肯定是洪欣告訴她媽的。
這小丫頭,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看著人畜無害的一個小蘿莉,沒想到心思這麼歹毒,以前我還真是看走眼了。
“大家來給評評理,秦家的兒子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欺負我女兒,我女兒被他打了。”
“我女兒才十三歲呀,什麼都沒幹就挨了一頓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沒個依靠好欺負嗎?我這個當媽的,今天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給我女兒討個公道!”
洪欣媽避開了我的問題,轉而尋求那些圍觀鄰居們的幫助。
真是女兒像母,光是這手操作就跟洪欣惡人先告狀有異曲同工之妙。
“沒錯,我是打她女兒了,各位鄰居,咱們認識也有十幾年了,可以說大家是看著我秦木長大的,我是那種蠻不講理欺老淩幼的人嗎?”
我向前站了一步,衝著鄰居們大聲說道。
“秦木這小子我知道,淘是淘了點,可不是不講理的人啊。”
“這孩子平時還幫我拎個菜扛個米的,不至於隨便欺負小孩吧?”
“是啊洪欣媽,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
鄰居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洪欣媽一下就傻眼了。
我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同情票不是這麼拉的,你一個剛搬來半年的人,在我們這些十幾年的老鄰居麵前挑撥是非。
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