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我西王母下凡渡劫，重返天庭，才發現整個三界已經一片混亂。

三聖母：「娘娘，我同彥昌是真愛啊！」

瓊霄仙子：「我與真元仙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凡間螻蟻葬滅與否與我何幹！」

百花仙子：「若不得成全，定要三界蒼生為我陪葬！」

就連九天玄女、碧霞元君乃至女魃等一眾女神，也整日顧影自憐為愛瘋魔。

我，堂堂西王母，神魂俱震。

結果昆侖島仙娥——

「玉帝可是娘娘真命天子，野雞少給自己加戲！」

「東王公與娘娘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們這些妖魔鬼怪來反對？」

還一言不合就鬥法，搞得我好好一座仙氣飄渺昆侖島烏煙瘴氣。

我：「......」

好好好！

都被人間的情話本影響了是吧，是時候整頓三界了！

01.

曆時五百年，嘗盡凡間辛酸苦辣。

我，西王母。

總算得返仙界。

該說不說，凡人雖脆弱如螻蟻，細想來卻也有趣。

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

朝聞道，夕可死矣。

重回昆侖仙島，便察覺不過短短五百年，島上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往常無事便賞花品茗飲酒嬉戲，純稚快活瀟灑落拓的仙子們。

如今要麼愁眉不展，要麼鬼鬼祟祟行蹤成謎。

尤其是島上一眾仙娥，每每瞧見我，便都會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詭異笑容，以及發出種種叫人心神不安的怪音。

我：？？？

難不成，這昆侖仙島被人下咒了不成！

何人膽大妄為至此！

02.

正準備著手排查呢。

自從跟隨自家兄長落戶到華山的三聖母，竟哭哭啼啼跑了來。

「出了何事？！」

我大驚，直以為她是在兄長處受了氣。

作為仙界眾女仙之首，我豈能坐視不理，當即便要叫人提了華山二郎、三郎來昆侖問罪。

豈料，不等我下令，三聖母便哽咽著講述起了自己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縱使她語氣幽怨婉轉，那冗長無趣的故事，也依舊乏味得很。

梨花帶雨的三聖母。

「兄長們不準我與彥昌再見，還幾次三番威脅我要殺了彥昌，娘娘，我同彥昌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您都不知道，那孩子長得有多討人喜歡，性子又有多乖巧伶俐，有朝一日若是娘娘能見到我的孩子，定然也會喜歡他的！」

我：「......」

等等，能不能先講一下重點？

我對你那討人喜歡又乖巧伶俐的孩子，委實半點興趣也無。

三聖母抹抹眼淚，用那紅得仿佛月宮玉兔般的紅眼睛，楚楚可憐朝我望來。

「娘娘，我同彥昌是真愛，求您為我做主啊！」

於是我問：「你回來多少時日了？」

三聖母怔了怔，很快便說：「隻三日。」

03.

仙界隻過了三日，凡間卻已經過了三年。

我不敢說凡間男子沒有深情厚誼之人。

可單看渡劫五百年間的經曆，便可知，那些男人大多薄情寡性。

思及此，我沉聲道：「那你可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今凡間已過去三年，或許早已物是人非。」

誰知話音才落。

哭到力竭的三聖母忽然發起了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彥昌與世間其他男子不同，他曾說過，我才是他此生唯一摯愛，隻要我不棄，他便絕不會離！他知我的離開是被逼無奈，必定還在等著我回去與他和孩子團聚！」

「娘娘！您與我同為女子，難道還不能理解我的苦楚嗎？求娘娘救我一救啊！」

我：「......」

行行行，知道你超愛了，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堂堂西王母要真被震聾了耳朵，傳出去得成多大一笑話？

這廂，我正被三聖母的哭求折磨到身心俱疲。

那廂便有仙娥來稟，說華山二郎真君在外求見。

霎時間，三聖母更癲了。

「不！娘娘！我不見他，他就是要把我帶回華山關起來！我要去見彥昌，我要和我的夫君孩子團聚！我絕不放棄！！！」

尖叫未止，身著銀甲氣勢威赫的二郎真君，乘著仙氣踱進殿來。

見他麵沉如水，我忙提醒：「有話好好說。」

04.

架不住三聖母以跳誅仙台相要挾。

無論二郎真君還是我這西王母，最終都隻能答應放她去往凡間。

謹慎起見，我撚一縷神識，悄無聲息跟上了她。

沒別的，主要是我已從命簿上窺得，三聖母離開不過半年，那劉彥昌便在父母遊說下再次娶妻生子。

且如今膝下早不止他與三聖母的孩子一個。

為免屆時發狂的三聖母為禍人間，我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走這一遭。

凡間，劉家村。

乘著仙雲甫一落地，三聖母便迫不及待奔往她記憶中的那個家。

隻是她才旁若無人推門進院，就見一婦人打扮的女子，抱著個繈褓中的嬰兒從屋裏走了出來。

「姑娘是......？」

婦人疑惑。

三聖母神色一厲，當即質問。

「你又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

婦人雖不明所以，卻還是據實已告：「我叫王桂英，是彥昌的娘子，他還在私塾教書沒有回來，你是來找彥昌的嗎？」

這話一出，三聖母頓時如遭天雷灌頂，前一瞬還不迫不及待，此時已經忍不住要發狂。

我看她身上仙氣暴漲，蠢蠢欲動要對那婦人施法，當即撚訣將她仙法撤去。

05.

三聖母用不出法術，人卻愈發癲狂。

「不可能！彥昌明明發誓說要與白頭偕老，又怎會背棄誓言娶了你這鄉野村婦！我不相信！」

她哭嚎著，徑直衝出去將院中所有物件統統揮掃在地。

約莫是怕傷到孩子，婦人驚慌失措抱著孩子回了屋。

期間。

有左鄰右舍出來看熱鬧，並對三聖母指指點點。

「這不是劉書生前頭那個娘子嗎？剛生了孩子不久就和人私奔了，怎的又回來了？」

「嘖嘖嘖，身為女子卻做出此等醜態，實在讓人不齒！」

「莫不是被外頭那個野男人拋棄了，這才又想起劉書生吧？」

「這般女子，我若是那劉書生，寧做鰥夫也絕不再同她有一絲一毫瓜葛！」

三聖母大怒：「我當初離開實為被逼無奈，我與彥昌情深甚篤，如何會做出背棄他的事情！你們這些鄉野小民休得在此顛倒黑白！」

當初三聖母被兩個兄長強硬帶走時，劉彥昌分明在場。

我倒不信，這些閑言碎語能和他毫無幹係。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身處私塾的劉彥昌被人叫了回來。

剛一露麵，三聖母立時一個猛子撲進他懷裏，聲淚俱下。

「夫君，我離開不過三年，你怎可另娶他人！」

06.

聽得劉彥昌到家，王桂英也再次抱著孩子出了門。

她站在屋簷下，沒好氣地看住劉彥昌。

「當初你爹娘可是口口聲聲同我保證，你前頭那個娘子再不會回來，我一個黃花閨女才願意嫁進你劉家的門，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彥昌這頭被三聖母抱著，那頭又被王桂英瞪著，一時也是欲哭無淚。

一番鬧劇好不容易結束。

我的神識隨著三聖母進到屋裏，抬眼便看到一個正怯怯望過來的男孩。

「沉香！！！」

三聖母又一個猛子撲過去，把那男孩死死摟進自己懷裏。

「娘的孩兒啊！」

可惜，從未有任何關於親娘記憶的男孩，撲騰著從三聖母懷裏掙出，驚恐萬狀跑到了王桂英身邊，一疊聲叫著。

「娘，娘！救我，這個女人好嚇人！」

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把別人當作親娘。

三聖母自是淚如雨下。

旁側，沉默半晌的劉彥昌，也在王桂英的示意下開了口。

「如你所見，我如今已經再娶，也另有了孩子，你既是天上仙子，我們往後還是恩斷義絕的好。」

「劉某不過區區凡人，你我終究殊途，又何必癡纏不休？」

07.

三聖母隻顧著哭，好似對劉彥昌的話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卻看得清楚。

她瞥向王桂英母子時，眼中流露的陰狠與怨毒。

我：？？？

不是，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屬王桂英母子最無辜了吧？

你不恨辜負你還兩頭騙的狗男人，恨人王桂英做什麼！

片刻，三聖母幽幽開口。

「仙子如何，凡人又如何？若不能得一有情人相伴白首，便是做百年千年的神仙，又有何趣味？凡人豔羨的仙界，也不過隻是一座樊籠而已！」

我：「......」

那我看你遇到劉彥昌之前，當仙子不也當得挺滋潤？

在家全家人捧著，在外兩個兄長護著。

莫說被別的仙子仙君欺負，但凡有哪個仙言辭間對你稍有不恭敬。

你那兩個哥哥都恨不得逼得人家去跳誅仙台。

如今擱這兒說這種鬼話。

劉彥昌：「可我如今的確已經成婚，若你非要留在我身邊，那便隻能做妾了！」

三聖母難以置信看住他，王桂英的眼神則更加震驚。

過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三聖母終於想通，要與劉彥昌恩斷義絕返回仙界時，這癲婆居然同意了！

「好。」

三聖母出聲應下。

我眼前陣陣發黑，好好好，堂堂一個仙女，竟甘願委身凡間男子做妾。

既然你自甘墮落至此，那我便全了你的癡心不悔。

08.

我的神識凝結成形，倏然現身。

王桂英終究隻是個凡人，當場便尖叫著暈了過去。

至於劉彥昌。

雖然沒暈過去，卻也臉色發白兩腿發軟地跪在地上。

「娘、娘娘！」

三聖母滿麵驚愕。

我隻問她：「你說甘願留在此地做劉家妾，此話可當真？」

三聖母期期艾艾望住我，試圖給我洗腦。

「娘娘，您也是女子，怎會不知一顆真心對我們女子而言有多難能可貴？隻要能獲得一份真情，任他仙凡之隔，都該為了這份真情、這份厚誼讓路才是！」

「仙界天規沉屙守舊，是早該被摒棄的糟粕，若您能出麵同玉帝提出修改天規，豈不也是造福眾仙家？」

如果我沒記錯，如今的天規也是我和玉帝、東王公共同製定的。

行，當我麵蛐蛐我是吧？

我喝問道。

「三聖母，你且答來，是否當真願意留在凡間與人為妾！」

三聖母理直氣壯：「我願意！」

「好，成全你。」

話音落下，三聖母臉上方露喜色，便又陡然變得痛苦。

我浮在半空，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看住她，一如看住凡間芸芸眾生。

「那便抽你仙骨，拔你仙髓，廢你仙格，再賜你凡間俗名楊蓮，從今往後你與仙界便再無瓜葛。」

揮手間金光落下，將癱軟在地的三聖母層層籠罩。

下一息，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整間茅屋。

「啊啊啊啊啊！！！！」

09.

昆侖仙島。

仙氣繚繞地大殿中，華山二郎麵色陰沉。

「她竟說得出這種話來。」

收回水月鏡，我淡淡朝對方看去。

可縱使失望透頂，畢竟還是一母同胞，華山二郎眼中還是泄出了些許擔心。

「娘娘當真廢去了她的仙格？」

我頷首：「自然。」

華山二郎欲言又止。

見狀，我勾勾唇角，廣袖一揮便道。

「二郎真君，這天上天下、三界十方，女子得道登仙者，都隸屬我管轄，三聖母既不願再做仙，那我便成全了她又有何妨？」

華山二郎抿唇不語，此先是我懶得與那癲婆計較，如今既然決定出手，自不會輕拿輕放。

畢竟是捧在手心長大的妹妹，他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何況，他上頭還有一雙父母，此番回去了怕也是不好交代。

「二郎真君回去吧，若你父母親有何疑議，盡管讓他們來昆侖尋我理論便是。」

良久，殿中響起一聲沉長的歎息。

華山二郎拱手，身上甲胄發出金戈之音。

「二郎告退。」

轉瞬，華山二郎身影消失不見。

解決了一大麻煩，又四下無人，我也懶得繼續維持莊重模樣，忍不住大大鬆了口氣。

不過話雖如此，但我深深感到，這戀愛腦，對於仙界秩序，實在太過傷害，需得想辦法整頓。

10.

這日。

閑來無事下，我正在瑤池飲酒。

誰料，酒喝到一半。

耳邊便傳來強壓興奮的窸窸窣窣議論。

「要我說，咱們娘娘和玉帝陛下才是最般配的！」

「對！就連凡間不少話本，都將娘娘和玉帝寫作了夫妻，那東王公可是連姓名都沒有呢！」

我：「......」

玉帝？

沒等我細想，又傳來幾道駁斥。

「胡說！娘娘與東王公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東王公為男仙之首，娘娘為女仙之首，這怎麼不算命中注定的緣分！」

「就是！那輪得著你們這些妖魔鬼怪來反對！」

東王公？

就那個身居蓬萊仙島，成仙千萬年與我也隻有數麵之緣的東王公？

「你胡說！」

「你才胡說！」

這廂我正忙著捋清思路。

那廂，分成兩派的仙娥，已經從你來我往的罵戰，升級成了械鬥。

五光十色的法術，在昆侖仙島上此起彼伏。

好好一島，被這些法術搞得烏煙瘴氣，比之凡間菜市口都不遑多讓。

沒完沒了了是吧？

11.

將鬥法仙娥全部押下，挑了其中一個給我解釋來龍去脈。

不聽不要緊，一聽隻想再下凡渡個劫。

至此我才總算知曉。

原來不知是哪個禍害，竟將凡間那些胡言亂語胡編亂造的話本帶上了仙界。

還都是要死要活的情愛話本。

什麼官家小姐為愛夜會俊書生。

什麼富家小姐為愛化蝶。

什麼千年蛇妖為愛甘願出家。

把沒多少娛樂活動的女仙男仙得如癡如醉，恍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好的神仙不做，個個都哭著喊著要尋找真愛。

不止昆侖，就連天庭、蓬萊等仙島洞府，無一不沉迷於此。

而不久前才被我廢去神格的三聖母。

就是其中深受荼毒的經典案例。

不顧仙娥哭哭唧唧，我眼不見心不煩將昆侖仙島上所有情愛話本付之一炬。

誰料，仙娥們哭歸哭，竟還有膽大包天來問。

「娘年，那玉帝與東王公，您究竟同哪位才是一對啊！」

我：「......」

我捆仙索，拔魂釘呢！

12.

戀愛腦上頭的仙娥，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我打落凡間曆劫去了。

雖說這一去就去了百八十個，但好歹，昆侖終於重回清淨。

可誰知，才清靜了沒多久。

又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仙找上門來了。

「娘娘！！！」

瓊霄仙子跪坐在我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您發發慈悲，救救真元仙君吧！」

真元仙君？那又是誰？

我一頭霧水把瓊霄仙子看住。

誰懂啊，我渡劫離開前的瓊霄仙子，清冷高絕，目下無塵，是我最欣賞的女仙之一。

怎麼才過去區區五百年，她就好像被奪舍了。

「隻因我與真元仙君互相愛慕，東王公便狠心要將他剔出仙班！」

雖然和東王公不很熟，但在我的印象中，對方算得上是仙界難能可貴的心軟之仙了，又怎麼會隻因此等小事就這麼做？

為免錯過了誰，我隻能讓瓊霄仙子細細說來。

「我同真元仙君是一見傾心，為了同我表明心意，便將諸天星辰全部施法挪去了我的洞府外並打算放置七天七夜，誰料不過一天就被發現，東王公竟就因此等小事，要將真元軍剔出仙班！」

瓊霄仙子聲淚俱下：「求娘娘看在我的份上，救真元仙君一救啊！」

聽完她的話，我隻覺眼前一黑。

東王公，心軟的神。

這要換成是我，少說也得想讓真元仙君曆經九九八十一日天雷，再將他廢去仙格罰去凡間受苦百世方可罷休。

「瓊霄，」我蹙眉看住眼前女仙：「你身為神仙，難道不知擅自改換星辰，會讓凡間妖魔現世，災害戰亂頻生？」

她口中的七天七夜，對於凡人來說卻是足足七年。

七年不見星辰，還不知要造成多少生靈塗炭。

13.

瓊霄仙子理直不直氣都壯。

「我自是知道，可凡人不過蚍蜉螻蟻，能為神仙的愛情去死，這哪裏是罪分明就是他們的福祉！」

「娘娘，我與真元仙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凡間螻蟻葬滅與否與我何幹！」

我，西王母。

差點兒成為千萬年來，第一個因為一口氣沒上來而憋死的神。

怒極之下，我一袖將瓊霄仙子揮了出去。

「因一己之私便罔顧萬千生靈，憑你們這般自私自利的東西，也堪成仙成神？」

「娘娘！！！」

瓊霄仙子大驚急呼。

撚訣封了她的口舌，找來六十四根鎮魂釘，齊齊打入她體內。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刺耳至極。

下一瞬，我一步踏至殿外，垂眸睨住被鎮魂釘折磨到痛不欲生的瓊霄仙子。

「你自成仙之日，便日日受你口中蚍蜉螻蟻的供奉，你既如此瞧不上他們，就也不配再受供奉。」

瓊霄仙子肝膽俱裂朝我望來。

想要開口，卻受困於法術發不出聲，隻能不住地搖頭。

「你說，東王公要將真元仙君剔出仙班？」

我笑了笑，冷聲道：「若叫我說，造成如此災禍，你二人合該受百世輪回之苦，再墮入畜生道，方可勉強抵消凡間百姓這一年來所受的苦楚。」

瓊霄仙子頭搖得更快了，可即便到了這步田地。

她的神情、眼中，依舊沒有任何懺愧、悔悟，隻有對我的恐懼與怨憎。

14.

帶著瓊霄仙子抵達蓬萊仙島時。

正巧趕上東王公要處置真元仙君，我趕忙開口。

「稍等！」

東王公不明所以朝我望來。

轉瞬，我落在他身邊，將被捆仙索五花大綁的瓊霄仙子扔到真元仙君身側。

「此二仙妄動星辰，禍亂人間，致使生靈塗炭，東王公難道認為，隻將他們剔出仙班便足夠了？」

約莫是早就聽說我對三聖母的手段。

東王公憐憫的瞥了眼隻顧圍著瓊霄仙子打轉的真元仙君，拱手。

「卻不知，王母打算如何？」

不等我說話，探清瓊霄仙子的真元仙君當場發了瘋。

他拚死掙開兩個押著他的仙官，聲嘶力竭。

「誰！是誰敢把我的瓊霄傷成這樣！」

瘋嚎間，他眼中逐漸漫起猩紅，一副要為愛原地入魔的架勢。

「究竟是誰！所有敢傷瓊霄的人，無論是仙是魔還是妖，我真元都與祂不共戴天！」

「啊啊啊啊啊！！！」

真元仙君咆哮著，手中多了把凜凜長劍，劍鋒直指向我。

那衣袍翻飛，劍意淩然，周身仙氣暴漲的模樣，乍一看去倒還真有些唬仙。

「西王母！是你傷了我瓊霄！」

「我要殺了你！！！」

說著，便要衝上來同我決一死戰。

不是，這些仙當真是沉迷情愛話本把腦子都沉迷沒了？

居然如此不自量力。

不等神色大變的東王公出手，我彈指一揮。

「嘩——」

一捧清泉自真元仙君頭頂澆落。

15.

幾近入魔的暴怒仙君，頓時成了隻落湯雞。

那自不是隻是清泉，其中還注入了能束縛壓製神仙法力的法術。

是自從知道仙界接二連三湧現戀愛腦後，馬不停蹄研究出的。

原是想著用來讓女仙們醒醒腦子。

沒想到，頭一個體驗用戶竟會是個男仙。

才準備施法的東王公，動作一滯，稍有些尷尬地朝我看來。

「去。」

細長的捆仙索自我袖中飛出，眨眼間便將真元仙君捆了個結結實實。

法力消減，行動受束，真元仙君隻能扯著嗓子開始嚎。

東王公搓搓手：「還得是王母出手。」

我輕笑了聲，本不想理那真元仙君，奈何他狂吠不止，隻能施法封了他的口舌。

「我知東王公宅心仁厚，但我們做神仙的，該狠心的時候還是得狠心。」

勸了一句，我便好整以暇把人看住。

東王公訕笑：「你說得對，此事是我做得不周全了。」

滿意頷首，我靜候一側等著東王公對真元仙君的處置。

「私挪星辰為禍人間在先，膽大妄為與西王母動手在後，且不知悔改不堪教化。」

「按天規，著剔除真元仙君仙格，即日起入輪回受千世凡間疾苦，後鎮守生生世世鎮守凡間南方，再不可登仙成神！」

16.

得到東王公啟發。

我當即將瓊霄仙子最後如畜生道的判決，也改成了生生世世鎮守凡間。

為了讓他們愛侶相對，還特意把她放在了北方。

如此，應該也算成全了這對有情人。

兩人齊齊發出不服的聲響。

「唔唔唔唔！」

「唔唔唔唔！」

斜睨兩人，我隻覺多看他們一眼都心煩，當即揮動衣袖送他們入了地府。

並抽出神識同往，囑咐閻王務必好好「看顧」這兩個犢子。

煩人的東西總算消失，我忍不住吐槽。

「談情說愛就罷了，天規也沒有哪條不準神仙談戀愛，但動輒就要毀天滅地到底是哪兒來的壞毛病。」

東王公不說隻笑，我深感無趣，一閃身回了昆侖。

沒幾日。

瓊霄仙子與真元仙君雙雙被罰的消息，就如颶風過境般，傳遍整個仙界。

卻不想，不僅沒達到殺雞儆猴之效，還讓更多女仙男仙愛得更勇了。

並齊上南天門高呼。

「法術誠可貴，仙格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

聲勢之浩大，態度之強硬，致使玉帝都壓力倍增。

我：？？？

於是乎。

我和東王公，被愁成苦瓜臉的玉帝，急急喊去了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