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求婚後,他的母親要帶我去看村裏有名的神童。
她說這神童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論什麼事都逃不過她的一雙眼睛。
我本沒有將她的誇大其詞放在心上,隻當作是玩笑話。
而就當我站在神童麵前時,對方卻笑嘻嘻的指著我的肚子。
“姐姐,你肚子裏麵怎麼有個弟弟啊?”
男友母親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
七夕的時候,相處了三年的男友高成文和我求婚了。
自大一與他相識起,高成文就對我無微不至關懷至極。
身邊的人常常感歎高成文是個無可挑剔的“三好男友”,從不掩飾對我的羨慕。
然而那隻是高成文虛偽的外表而已,實際上的高成文普信又斤斤計較。
求婚的時候,他是從易拉罐上扯下的指環,甚至連一朵真花都不肯買。
美其名曰是愛護植物,實則是不願意多花一分錢。
彼時的我和高成文的感情已經開始有所淡化,甚至我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準備。
高成文大概是察覺到了,才有些慌張的著急挽留我,計劃和我求婚。
因為是在人流量極大的地方,又是七夕,周圍不少的人駐足觀看,起哄著。
我有些尷尬,拒絕的話語幾次想要出口卻被他打斷。
最後高成文在觀眾們的鼓勵下紅著臉牽起我的手躲過人群的包圍圈,這場鬧劇才得以結束。
“茵茵,我媽想見見你,明天我帶你回家好嗎?”
高成文大概很是激動,他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在期待。
雖說是詢問,高成文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有幾分不容置噱。
我倒是對此無感,在男女之情上向來隻是個門外漢的我對於結婚也並不在乎。
於我而言,結婚不過就是找個人與自己享受餘生。
高成文雖說有些毛病,但都在我可以忍受的程度之類,與他相處還算舒適。
見我沒答話,高成文大抵是覺得我默認了,他興高采烈的奪走了我手上的假花束。
“太好了茵茵,我爸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這個花是我租來的,現在得還回去才行,不過你放心,等我們結婚那天我肯定給你買個好看的!”
高成文一邊仔細的將假花放進盒裏,一邊小聲嘀咕著,離開了。
見他這樣,我隻覺得心裏無端起了一股火,而後是濃濃的疲倦。
自從與高成文在一起後,他就將守財奴的特性貫徹到了生活的每一方麵。
比如經常去超市試吃卻又不買,美名其曰省飯錢。
又比如說衣服從來隻在網上買,卡了七天無理由退貨期退回。
在最開始的紀念日,高成文一反常態的大方的給我買了一束玫瑰花。
當時我隻覺得驚喜與感動,以為他終於願意為了我花錢。
可是還沒有過一小時,高成文就帶著這束保養得當的的花去退貨了。
最後他是灰溜溜的回來的,一邊走一邊罵,說店家不讓退。
從那時開始,高成文每逢節日就提前在網上買好假花,然後再故技重施的退回。
正當我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高成文興奮的衝了進來。
“茵茵,咱媽說了,我倆結婚給你十萬的彩禮!”
十萬?那可不是個小數字。
我震驚了,高成文相處這麼久以來,我不僅知道他是個吝嗇鬼,還知道他是個媽寶男。
潛意識裏,我對他們一家都冠上了摳搜的印象。
原因無他,隻因高成文曾對我說他這些都是跟他媽學的。
高成文得意洋洋的誇他媽有見解,不僅沒有察覺到我的皺眉,還越說越自豪。
先前我與高成文談到彩禮時,他總是閉口不提,到後麵被我逼的急了,臉上滿是尷尬。
“茵茵,不是我不想給你,隻是我家裏條件不好。”
“我爸媽供我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家裏的意思是,你看看彩禮這裏能不能通融?”
那次我就與高成文冷戰了,甚至準備搬出合租的公寓,直到他今天突然求婚。
一聽到這家人一反常態的答應給我十萬的彩禮,我並沒有開心,反而隱隱有些警惕。
第六感告訴我,這次與高成文的回家也許並不會順利。
*
高成文出生在山區,離市裏有很遠的距離。
他在買票的時候隻買了硬座的火車,最後我與他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要起。
這一路下來,火車板硬的座位膈的我的屁股有些疼。
高成文沒有察覺到我不對勁的臉色,還吐槽高鐵票貴。
他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火車上下來後,他又拒絕了出租車司機,帶我去擠大巴。
這時候已經是早高峰,大巴上擠滿了人,因為天氣還有些熱,到處都是汗味。
我早上沒有吃飯,在這種壞境下,幾乎是要吐出來。
等下車的時候,我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
高母和高父早早的就在村頭等了,他們見到我,熱情的上來要幫我提行李。
高母先注意到我的臉,然後不滿的嘀咕。
“現在的小年輕,臉上都塗滿了粉,一點也不健康。”
我本來就不舒服,一聽她這話,隻能拉了拉高成文的衣服。
可偏偏高成文像是腦袋裏少根筋,完全沒感受到我的不對勁。
他先是看了看我的臉,隨後皺起了眉,湊到我耳邊小聲的說。
“茵茵,你的妝是不是畫的太濃了。”
他說完,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麵的高母,有些不滿。
“我和你說了我媽不喜歡濃妝,你擦這麼多粉幹什麼。”
我快要被他質問的語氣氣笑了,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靜了情緒。
“我這隻是不舒服才臉白,我連妝都沒化,三點鐘趕車趕到現在,哪有功夫化妝。”
我沒有收斂聲音,甚至還特地大聲說話。
很快我就看見前麵的高母一頓,她滿臉尷尬的笑笑,大概是不知道我能聽見她的吐槽。
“阿文,你也真是,怎麼能帶茵茵擠車呢?城裏人就是要高貴一點的,哪能像我們一樣。”
高母幹巴巴的擠出了一句話,似乎想為剛剛的事找補。
但是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我隻覺得心裏的不適更重。
不知道高母是有意還是無意,像是歧視般陰陽怪氣。
高成文這次機靈了,見我眉頭一皺,連忙打斷了周圍沉重的氛圍。
“媽,你也少說兩句,茵茵她是第一次來,所以不適應。”
在麵對高成文時,高母臉上這才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意的笑。
我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又被生生咽了下去,隻在後麵看著高成文忙前忙後給高母獻著殷勤。
高母被他這麼一哄,臉上的笑越來越大,也沒有在說過話。
這裏的村子沒有修路,我們走的小路上滿是籬笆。
因為要來見父母,我特地打扮了一番,還特地去買了新的衣服。
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擔心穿這身會不會不方便。
最後高成文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沒事茵茵,你就穿這件,我媽就喜歡這種素色,到時候我背著你走。”
可現在他卻將這句話拋之腦後。
大抵是下過雨的原因,越往裏麵走路上的泥巴就越厚。
哪怕我走的極其小心,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沾上了一些。
等到高成文家裏的時候,已經是狼狽不堪。
高成文的妹妹高潔正在院裏坐著,一看見我,她上下打量著審視了我一番。
在看見我的裙子和沾上斑斑點點泥巴的鞋子時,意味不明的偏過了頭。
在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裏,我就是一個外人,被他們隔絕在外。
最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去,就在院子裏坐了下來。
*
過了一會,高母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
我眼尖的她邊走著邊將手中那一厚厚的紅包塞入了口袋。
等見到我的時候,高母連忙拉起了我的手。
這下她的笑沒有了最初的虛假,反而有幾分輕鬆。
我不明所以的被高母拉著走了一段路後,她看著我臉上的疑惑才出聲。
“茵茵啊,你第一次來,不知道我們這邊的習俗。”
高母說著,張望了四周,最後神秘的衝我眨了眨眼。
“我們村子裏有位神童,未過門的媳婦都要去給她看一眼。”
“她那雙眼可不一般,隻要被她看上一眼,什麼就都知道了。”
因為靠的近,高母那一口黃牙暴露在我的眼前。
一股濃鬱的味道襲來,我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退。
麵前的高母還拉著我的手侃侃而談,神色激動,像是對那所謂的神童極為崇拜。
而作為從小接受著科學主義熏陶的我,卻隻感覺不對勁。
談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一處房屋麵前。
與村子裏其他破破爛爛的房子不同,這一間嶄新大方,像是翻新了一遍。
“高圓!喊你閨女來一下!”
高母一進門就大大咧咧的嚷嚷起來。
我跟在她身後打量著四周,隻見她話音剛落,裏屋就走出了兩個聲音。
是一名婦人抱著一個孩子。
孩子大概五六歲,對比婦人身上的糙服,穿的極其精貴,大概就是高母口中所說的神童。
在我收回視線後,神童先是繞了我一圈,隨即閉上了眼,口中念叨起了經文。
一連串的動作極為熟練,小臉緊繃。
而在她睜開眼後,剛剛還嚴肅的表情瞬間不見了,反而嘻嘻的笑了起來。
她指了指我的肚子,一臉天真爛漫。
“姐姐,你這裏怎麼有個弟弟啊?”
她這話一出,我隻感覺剛剛隱隱跳動的太陽穴消停了。
而站在一旁的高母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沒了剛剛笑盈盈的樣子,反而有些僵硬。
“囡囡啊,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這話一出口,囡囡倒是沒反應,那個婦人倒是不樂意了。
“你什麼意思?不信就別來啊!”
說罷,她推推嚷嚷的將一臉莫名的我和高母推了出去。
我突然心裏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過了頭。
隻見拉拉扯扯的二人靠得極近,而高母正將紅包借著掩飾塞進了婦人的口袋。
......
在回去的路上,我與高母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直覺告訴我此地並不適合久留,可當天下午烏雲就遮住了太陽,下了一場暴雨。
村外的路年久失修,滿是泥濘,一不小心就會滑入水中。
哪怕出了高價,也沒有一輛車願意冒險趕來。
既來之則安之,如今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並不敢放鬆警惕。
高母在回去後,並沒有將此事聲張,這樣異常的舉動讓我十分不安。
直到晚上,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進了高家。
高家村是在很久以前逃荒的人建立的。
按照高成文的話來說,滿滿一個村都是他們的親戚。
這一群人審視的目光將我看的渾身不自在,正要走的時候,有人卻開口了。
“成文啊!你這媳婦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見到長輩招呼都不打一聲,果然不三不四!”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多了許多附和聲。
這時的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真相。
一個人的話也許是謠言,那一群人的呢?
高母興許並不僅僅是為了汙蔑我,還是為了強逼。
人總是有護短心理,在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各種負麵buff疊加的人與知心知底看著長大的高成文之間,我毫無意外是那個惡人。
就在這時,高母才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這畢竟是阿文喜歡的姑娘。”
“媽!不能讓她進門啊!不僅未婚先孕,還獅子大開口要十萬彩禮呢!”
高母話音剛落,高潔就嚷嚷開來。
她的大嗓門比起高母有過之而無不及,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