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碰都不碰我的消防員男友,在火場中把戒指遞給青梅。
青梅自焚時,他笑了,對我說。
「小沒良心的,拿了哥一個腰子,還要我追你到火葬場。」
後來,我站在他的墓前,給他戴上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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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消防員男友此時深陷火場中,瘋了般尋找被困人員。
他的隊友通過對講機喊。
「楊浩鉉我命令你,快回來!」
我看著他胸前攝像頭傳回來的錄像,捂住嘴,以免情緒失控。
他大喊。「佳儀!」
我心一驚,那是他青梅竹馬的名字。
可我不敢多想,救人是消防員的光榮職責。
浩鉉撲向前,急忙扒拉口袋,將一枚戒指遞到他青梅麵前。
在大屏幕中,當著大庭廣眾,頂著熊熊烈火,上演了戲劇性的一幕。
我無地自容,周圍議論紛紛。
「她不是浩鉉的女朋友嗎?」
「是啊,可能人到最後,真愛才會出現呢……」
我無地自容。
隊長怒斥一聲。
「都閉嘴!還是消防員嗎你們!」
「對不起啊,現場這樣,我們也沒法展開救援。」
這樣溫馨的話語,反而刺激著我的羞恥心。
畫麵裏兩人緊緊相擁著。
「不如他們就這樣消失好了。」
腦海裏的念頭一閃而過,罪惡感湧了上來,我蹲在地上抽泣。
頃刻,兩個身影從眼前的空中掉落,浩鉉在下方,他的青梅整個縮在他懷裏。
悲喜交加之際,他們經遮陽棚的緩衝,砸在地上。
所幸隻有三樓,隊員們一擁而上。
經過搶救,他們都幸存下來。
可浩鉉被診斷出腎癌,需要至少更換一顆才能活下去。
為了彌補剛才的罪惡感,我決定將我的捐獻給他。
術後,我迷糊著眼醒來,他們坐在我床前,肩膀離得很近。
意識到我醒了,才急忙分開。
「黃櫻姐姐醒了!」
「佳儀,別一驚一乍的。」浩鉉配合,隨即臉帶微笑,語氣輕柔。「黃櫻,你沒事吧。」
「嗯,你們看起來也不錯啊。」
「我醒的比較早。」浩鉉回應。
「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佳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兩略帶深情地對視了一下,好像在說,多虧你我們才能在一起。
我撐起難看的笑容。「佳儀,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有點事想和浩鉉說。」
我可沒忘了,火場裏求婚似的浪漫一幕。
浩鉉聞言臉色一顫,隨即強定平和。「老婆,那是給你的。」
「你說什麼?」
戒指戴在別人手上,卻說是給我的?
他輕挽住我的手掌。
「我那時是怕自己沒機會逃走,讓佳儀把這枚戒指移交給你。」
「自己不逃,也要讓她逃是嗎?那枚戒指,又是什麼時候有的?」
「這是消防員的職責嘛,那枚戒指是給老婆你的。」
「你連老婆兩個字都喊不利索!」
事實上,我們隻是男女朋友關係。
我曾提出來過結婚。
可是七年了,我從校服走到白大褂,他偏偏穿上了消防員的衣服,對於結婚的事閉口不談。
這一聲老婆,還是我的要求下,逼他這樣叫我的。
「消防員可不用在火場裏演狗血偶像劇。」
「出去。」我冷冷的望著他。
話音剛落,他起身就走,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
「對了。」快到門口之際,他突然說。
正當我因以為他回心轉意,悄悄竊喜之時。「隊裏要調我去外地了。」
一句話又將我打入穀底。
「隨你!」
門嘭的一聲關上。
調去外地這事浩鉉早就提過。
我萬般阻止。
消防員又苦又危險,本來就沒什麼時間陪我。
調去外地,能見麵的天數更是屈指可數。
可他那麼堅毅。
那晚是我兩七年間最親密的一次。
我們舔遍彼此身上的肌膚,纏綿無間,就在要發展最後一步的時候,他戛然而止。
「這種事還是暫時先不要吧。」
「為什麼。」
七年間,每次親密的時候,他總是故意避開這最後一步。
縱使我主動獻上身體,他也堅決不碰我。
「不合適。」浩鉉總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最傷人的話。
「我們都這麼久了有什麼不合適!」
為這事我們沒少大吵一架。
「怎麼樣了?」門外佳儀的聲音傳來。
「她還行。」
「我問的是你怎麼樣!」
「嗯。」
「我好不容易求我爸用關係,把你調去外地,別一臉埋汰嘛。」
「我的大英雄!」
浩鉉有意壓低聲音。「你小聲點。」
聽到門外的聲音,我的心涼了半截。
原來是青梅移花接木呀。
誰能想到,如今威風凜凜的消防隊員,以前就連嗆到水,都會哇哇直叫呢。
大學時期,浩鉉冷不丁說要當消防員。
我懵了。
他學習向來一流,我家裏也還算殷實,根本用不著去做這樣的工作。
可他以往的懦弱,好像是在為這次的爆發做鋪墊。
義正言辭,不容拒絕。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消防員了!」
「你不知道我爸怎麼死的嗎?」我甚至威脅。
可換之而來的,卻是沉默不語,和一陣冷戰。
「媽,黃櫻在裏麵。」外麵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媽推門而進,氣勢洶洶走到我跟前。
「女兒,你……」
「糊塗啊。」她長歎一口氣。
「捐獻腎臟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他。」
為了保護浩鉉的自尊心,我請求醫生不要告訴他事實。
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醫生居然答應了。
「沒事,媽,都過去了。」
「什麼叫過去了!我的女兒從小磕破塊皮,我都要跟人急,現在一個腎說沒就沒了,為了這個窮酸的消防員,值得嗎?!」
「媽!別說了。」我製止她。
「他怎麼說也是我親手選的男朋友。」
事到如今,我依舊心疼浩鉉,心也還是不自主偏向他那邊的。
「哎呀,聽話,踹了他吧,媽給你找更好的。」我媽仍說個不停。
見我沒有反應,她眼皮一瞥,輕屑說。
「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和哪個女人眉來眼去呢。」
火星碰火藥,一觸就炸。
「能不能別說了!」
我在床上掙紮,術後傷口發出的刺痛,使我臉部扭曲。
「好好好!媽不說了,這就走,你別折騰自己。」
媽媽說完,落寞走出門。
佳儀隨即探了個頭進來,眉眼彎彎,嘲諷意味似地朝我揮揮手。
我注意到她手上的一處燒傷,不像是剛留下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進來的護士看我這副表情。
「那個女孩好久之前,也跟旁邊那個男人來過。」
「好像都是因為火災,你說巧不巧。」
我在病房裏躺了幾天,浩鉉除了給我送飯外,幾乎看不見他人。
每次都是進來送完飯後,寒暄幾句,然後出門,和在外麵等候多時的佳儀,嘻嘻鬧鬧走了。
我有意無意讓他多陪我一會兒,他全都拒絕。
美名其曰給我靜養。
說我昏迷這麼久,需要好好休息。
他移植了我的腎,恢複的倒是挺快。
一想到在我昏迷期間,兩人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
我就心裏發毛。
值班的護士告訴我,佳儀幾年前也經曆過一場火災,來醫院植過皮。
這下就說得通了。
原來浩鉉冷不丁說要當消防員,是因為這個啊。
好一個浪漫愛情故事。
夜晚,浩鉉在我門外,支起折疊床睡覺。
說有什麼事叫他。
也是,白天都顧著和小青梅玩,隻有晚上才有空來看我一眼。
夜黑風高,我傷口疼得睡不著覺,額頭直冒汗。
正想喊浩鉉幫我拿兩顆止痛藥,外麵走廊就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你咋睡這了。」是佳儀的聲音。
「你咋來了。」
「給你帶了你最愛喝的熱奶茶!」
撕開包裝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兩人陣陣嬉笑聲,如一把把尖刀刺入我的心。
冷風刮向我的皮膚,像冰塊融化在上麵。門外兩個人則是喝著熱奶茶,打鬧著,熱氣飄散進來。
我捂住嘴,低聲抽泣,奶茶的奶香味時不時鑽進我的鼻子裏,讓我感到惡心。
不知何時,我昏睡過去。
半夜被凍醒,我聽見一陣燥人的低吟聲。
「浩鉉,我好冷。」佳儀嗲聲嗲氣。
一件外套在空中甩開,披在她臥著的身子上。
看來是擠在一張椅子上啊。
我冷得瑟瑟發抖,佳儀扭捏著身子,修長白皙的大腿不斷摩挲,又發出陣陣低吟。
看到這一幕,我那懸著的心,終於快死了。
過幾天,我已經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這天早晨,浩鉉來幫我辦出院證明。
「那個,既然你好了,我也該去聽隊裏的去外地了。」
「聽隊裏的?還是聽佳儀的,兩個人去外地快活?」
不說還好,一說我直接炸毛。
浩鉉察覺到我的劍鋒直指,還在裝腔作勢。
「老婆,咋了,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沒事,我懂,青梅竹馬嘛,床友誼。」
浩鉉皺起眉頭。「你懷疑我們?」
「不敢,我祝福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抓著我的手。「別鬧老婆。」
「你留在這,和她斷絕關係,我就原諒你。」
當然我不會就這樣原諒他。
「可這是隊裏的命令,我還以為,你能理解我的。」
「我看是你老丈人的命令!」
聞言,他撕下偽裝,一把撇開我的手,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你敢走,我們就分手!」
我的威脅,似乎和這風一樣飄散在空中。
浩鉉沉思片刻,走出房間。
「好了嗎?那走吧!」門外佳儀挽住他的手。
「嗯。」
兩人肩並肩走著,浩鉉好像故意不關門,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親密的一幕。
到了走廊盡頭,佳儀回過頭,一臉恥笑地看了我一眼。
留下渾身狼狽的我,獨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