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死後的第五天，警察終於從下水道裏打撈出我的屍體。

因為生前遭受過非人的折磨，我的臉變得血肉模糊，殘缺的四肢也已經浮腫。

我飄在空中，看到我媽和沈七七剛好走過來。

『媽，那是死人的屍體嗎？好惡心啊。』

沈七七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媽下意識遮住了她的眼睛：『七七別看，晚上會做噩夢。』

『媽，我害怕。』

『乖乖，不怕，不怕，媽媽永遠保護你。』

我媽將她摟在懷裏軟聲細語的哄。

記憶重疊，不禁讓我想起那天我們三個人走在街上，突然有人跳樓的場景。

哐當一聲，人的鮮血混著腦漿噴灑在我們的身上。

明明我離媽媽的距離最近，而她卻下意識摟住了沈七七，把我推出去擋在身前。

看到滿地的鮮血時，我差點暈了過去。

但我媽卻隻顧著安慰沈七七，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那次過後，我天天晚上做噩夢，我想讓媽媽陪陪我。

她卻不耐煩地罵我：『你怎麼這麼沒用，七七那天也在，她怎麼就沒事，我看你就是矯情！七七還在等我陪她，滾一邊去。』

我媽就是這樣，在沈七七和我之間，她永遠都是第一位。

忽然，我媽看到屍體的腿上有一半形似蝴蝶的紅痣時，她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飄在空中看著她，媽媽，你是不是發現我了。

她剛想上前擦去上麵的汙泥時，沈七七卻一把拉住了她：『媽，你幹什麼，那個東西好臭好惡心，你別去碰。』

我媽這才回過神來：『好好好，不碰不碰，我隻是看著它有點眼熟，可能是我看錯了。』

心底突然泛起一股細密的痛。

如果靈魂還能出聲，我一定要問問她。媽媽，年年腿上的蝴蝶痣從生下來的時候就有。

你明明用手撫摸過無數次，怎麼會看錯呢？

一位年輕警察走了過來：『女士，你是和死者認識嗎？』

我媽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認識。』

之後，她就摟著沈七七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落了淚。

媽媽，你回來再看我一眼，肯定能認出是我了。

可我媽什麼也聽不到。

2

現場調查取證後，我的屍體很快被送到了刑偵隊，而給我解刨的法醫卻是我爸。

我爸的心理素質很高，看到我殘破不堪的身體時，就像在看一堆爛肉一般冷靜。

隻是在歎息。

『可憐的娃兒，死前得有多痛苦。』

爸爸你真厲害。

我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

『有什麼發現嗎？』警察長問道。

『初步判斷死者為女性，年齡在二十四到三十歲之間，死者肢體不全，麵部被損壞，指紋也很難提取，所以暫時無法對死者進行身份確認。』

『還有......』

我爸欲言又止。

『怎麼了？』

『從死者的身上的切口來看，肢解她身體的人刀功很好，可能是賣肉的商販，或者是廚師。』

警察長突然震怒道：『畜生，簡直是畜生，要是她的父母知道，肯定心疼死了。』

我不由地冷笑，我爸如果知道我死的這麼慘，尚且還能為我傷心難過。

至於我那僅僅隻有血緣關係的媽媽才不會心疼我，她在乎的隻有那個養女沈七七。

隨後警察長吩咐屬下：『立刻讓所有人挨家挨戶走訪，附近的肉鋪，飯店，加工廠，食堂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我爸不經意間看到我腿上隻有一半的紅痣時，皺了皺眉。

許是他隱隱覺得這具屍體有些眼熟，又或者他發現了什麼疑點。

『怎麼了？』警察長問他。

我爸愣怔了一會兒，表情有些怪異：『沒什麼。』

我爸沒認出倒也不奇怪。

因為那條腿上蝴蝶痣的另一半，被人用斧頭剁下來煮食了。

警察長拍了拍我爸的肩膀：『你最近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爸點點頭。

我有些難過。

爸爸，年年好想讓你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