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貴妃正在拿宮女出氣。
烈日炎炎下,瑤華宮灼熱的石板上跪了兩排宮女,她手持馬鞭正輪番教訓。
「定是我平日裏待你們太好了,好到你們竟忘了自己的身份!連把扇子都收不好,一群廢物!」
陰涼處,一把勾絲的錦繡團扇正靜靜地立在白玉盒裏。
團扇上的鴛鴦是皇上親手所畫,繡娘活靈活現繡了製出來,是皇上送給貴妃的定情之物。
貴妃愛不釋手,尋來上好的白玉做了白玉盒,並吩咐貼身宮女每日擦拭,想念皇上時,她就拿出來細細觀賞。
結果今日,貴妃興致勃勃拿出時,竟發現團扇上鴛鴦的眼睛竟有破損,鴛鴦就像失去了生命。
慧貴當即大怒:「賤婢!這是皇上送本宮的定情信物,要是找不出是哪個賤婢失職,你們就通通為這團扇陪葬!」
宮女們驚恐地跪了一地,顫抖著身子無人敢語。
「沒人承認?」
貴妃怒極反笑:「既然要跪,那就找個光亮的地方。」
宮女被趕到太陽下罰跪。
並不是她們失職。
而是我刻意為之,為了接近貴妃,我在宮女專用的茶壺了下了藥,在她們精神鬆懈時動了那把團扇。
就在貴妃再次揚鞭時,在房簷下澆花的我放下噴壺。
貴妃身邊的大太監沒攔住我,隻能幹瞪眼看我走到貴妃身側的團扇前。
我拿出隨身的針線包,仔細觀察團扇破損的地方,隨後利落下針。
幾針下去,團扇上那對鴛鴦好似再次活了過來,放在陽光下,那對鴛鴦眼睛閃著金光。
「新來的,叫什麼?」
我似恍然初醒般跪下,雙手獻上團扇:「奴......奴婢魏婉。」
貴妃接過團扇,半倚著,興致盎然地打量我:「手挺巧,這鴛鴦的雙眼更有神了,刺繡功夫誰教你的?」
我怯聲回答:「奴婢幼時總陪著阿娘繡花,時間一久也會了點皮毛。」
貴妃好心情地欣賞著那對鴛鴦:「魏婉是吧,從今兒起就在本宮身邊侍候吧。」
磕頭謝恩時,我暗下勾起嘴角。
貴妃暴虐,眾人避之不及的差事,卻是我散盡錢財賄賂嬤嬤才得來的。
進宮半月,我已從最低等的灑掃宮女,成了貴妃的貼身宮女。
貴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或許永遠都不會想到,竟有人敢背著她搞小動作。
我早就沒了家人,魏婉也不是我的名字。
我的刺繡是姐姐手把手教會的,魏婉就是姐姐的名字。
我和姐姐出身江南大戶,父母以織造刺繡發家,姐姐從小就天賦異稟,父母有意培養她做接班人。
在一場天災中,我家破人亡,我和姐姐幸逃劫難卻被人牙子拐賣進了戲法班。
戲法人本領多,口技、耍槍、以物幻形、金蟬脫殼皆有涉及。
可那時最流行的,還屬縮骨表演,就是一兩歲的孩子,掰斷其全身關節,最終達到自由脫臼,並在脫臼的情況下,依靠筋骨的力量帶動骨骼。
因長時間的練習,每日都要忍受骨骼變化之痛。
所以縮骨術不好練,練不好就有喪命的風險。
因此有會縮骨術的戲法班,每每都會座無虛席。
也因此我十萬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