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冷宮裏的棄妃,某天和皇帝互換了身體。
皇帝操控著我的身體,跑到我麵前來哭喊「愛妃!是我啊!」
他想動之以情,把身體換回來。
但我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呢。
於是我立即下令「拖下去,杖斃!」
就這樣,皇帝死了,我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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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風華絕代,貌美如花,曾是宮中最受寵的妃子。
皇帝把我捧上天,宮中嬪妃見我就躲,連皇後都拿我沒辦法。
直到有一天,我哥戰死沙場,我爹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全家被斬首。
我也被皇帝打入冷宮,生不如死。
宮女欺我,搶我棉衣,逼我刷糞桶。
太監辱我,讓我每天天不亮的時候就跪在屋門前學狗叫。
如果學得不像就會被冰水澆身,再挨一頓板子。
他們不殺我,可將我折騰得死去活來。
我拿出所有私藏,求一位麵善的小太監幫我去求求皇上。
結果人家收了錢,還呸了我一句「你省省吧!如今宮裏是容妃做主,我可不敢去冒這個風頭。」
他口中說的容妃,曾經是我宮裏一個鋪床的丫頭。
我連名字都記不住,隻是看出她不安分,就把人趕去了院外。
沒想到我剛入冷宮,皇帝就納她為妃,取了我的字,還坐上我的位置。
這是明擺著打我的臉。
從那之後我才知道,皇帝根本不愛我。
他隻是想要利用我的家人為他效力。
他愛的人隻有皇後,兩人青梅竹馬。
平日裏看著關係冷淡,但其實那才是平常夫妻的相處之道。
而我隻是個玩意兒罷了。
萬念俱灰之際,我在中元節鬼門大開那晚,朝著月落的方向跪拜百鬼。
「所有死在皇城中不安的冤魂,你們聽好了,今日我以命起誓,若能助我翻身,定為你們報仇雪恨。」
隻聽耳邊鬼哭狼嚎,狂風大起。
再睜眼時,我已出現在後花園中。
左邊是溫柔的皇後,右邊是妖豔的容妃。
她們兩人身邊,依次排坐著宮中大小妃嬪。
宮中正在舉辦中元節祭奠。
我懵了,明明是想複仇,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裏?
皇後發現我不對勁,湊過來關切的叫了一聲「皇上?」
皇上?
我怔怔地看向她。
在她被燈火倒映的眼裏,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黑發如墨,豐神俊朗……是狗皇帝!
我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是幻境還是現實。
我愣在那許久。
直到西南側忽地傳來一陣騷動。
有妃嬪驚呼,有侍衛嗬斥。
緊接著,一個身著白衣披頭散發,滿身鮮血的瘋女人滾到我腳下。
她伸出纖細的手臂,緊緊拽著我的黃袍,撕心裂肺的喊「你……你怎麼敢!那是我的身體,是我的!」
容妃起身怒斥「大膽,哪裏來的瘋女人,敢對皇上不敬,還不快拖走!」
侍衛們應聲上前,眼前的瘋女人緊緊抱著我的腿不撒手。
我了一聲「慢著!」
然後我垂眸打量她的臉。
別人認不出來,但我又怎麼會不認識呢。
我抓住她的下巴,命她抬頭。
「啊,原來如此。」我笑出聲來。
天下還有這麼離奇的事?
嬪妃和皇帝互換了身體!!
「哈哈哈哈哈……」
皇帝成了棄妃,我成了皇帝。
皇帝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再大吼大叫。
他衝我討好的笑著「蓉兒,你……你還記得吧,朕當初待你極好,凡是有好的頭一個就想著你,西域來的水果布料統統都給了你……把你寵到心尖上……」
狗皇帝向來聰明,想著先哄我,討好我。
或許等我一高興,就把身體還給他了呢。
想到這,我笑了一下「當然記得。」
我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如曾經他對我那般,寵溺的,溫柔的用袖子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他一臉希冀渴望的看著我「那你跟他們說,讓他們都退下,朕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我看著曾經用過的臉好一會兒,為難的搖了搖頭。
「說話?怕是不行……」
皇帝臉上的笑容一僵,拽緊我的胳膊「為何不行?如今你是皇帝,你有這個權力。」
「我當然有這個權力,可惜……」我譏諷地扯起嘴角「是你沒這個資格。」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如今換了視角才發現。
我那張還算驚豔的臉,混在這麼多年輕貌美的姑娘中,其實也沒有那麼出眾。
可惜曾經的我不明白。
還以為擁有了美貌,擁有了皇帝的愛就能擁有一切。
真的太傻了。
將他推倒在地後,我勃然大怒「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將這瘋子拖出去!」
侍衛衝上來將皇帝的臉按在地上。
他拚命掙紮「放開我!我才是皇帝,你們這些廢物!」
侍衛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處置。
我正在思考。
旁邊賢惠的皇後或許以為我會心軟,害怕我放過“她”。
於是,皇後給旁邊的容妃使了個眼色。
容妃原本就是皇後的一條狗。
她能混到今天,少不了皇後的扶持。
或許是為了報恩吧。
她立即站出來道「這女人攪了中元節祭奠,還對皇上出言不遜,依臣妾看,不如拖出去杖殺!也好給其餘姐妹立個規矩!」
皇後為難的看我一眼「這是宮中大宴,見血怕是不妥,皇上你看呢……」
我看著她倆一唱一和,冷笑道「正因是大宴還如此沒規矩,要是放了她,豈不是人人效仿。」
皇後暗自鬆了口氣,麵上一臉惋惜道「都聽見了,還不速速動手。」
容妃衝我拋了個媚眼「皇上英明。」
我差點笑出聲來。
如果她們知道,下令殺的才是真正的皇帝,不知該是什麼表情。
皇帝也不再對我抱有希望,開始向皇後求救。
「皇後!鶯鶯!你可記得當年我們朝遠山喊的那些誓言……今生來世,相伴相守,若是背信棄義,不得好死!」
皇後微微變了臉色。
她似乎有所懷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帝。
我頓時有些忐忑,可轉念一想,就算她發現我是假皇帝,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我繃緊的身子放鬆下來,朝她一笑。
皇後愣了愣,眼眸一轉,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她咬了咬唇,扭過頭去,朝著那些侍衛露出嚴厲的一麵「還不趕緊拉下去,擾了皇上雅興,你們擔待得起嗎!」
皇帝震驚了,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剛才皇後的表情明明是懷疑了,可她卻什麼都沒說。
後來,無論皇帝怎麼說自己才是皇帝,我是假冒的,都沒人相信他。
畢竟她們看中的是皇帝的身份,裏麵是誰的魂魄,又有什麼重要呢。
容妃嫌他太吵,讓人往他嘴裏塞了臭汗巾。
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像塊破布似的被人拖出去,哼都哼不出一聲。
他憤恨的盯著我,直到消失在轉角。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棍棒落在皮肉上的聲音。
一聲接著一聲,實實在在的。
我端起茶淺酌一口,手抖得厲害。
是興奮,是緊張,是殺害天子的恐懼。
直到外麵有人來報,說「人已經落了氣。」
我的手終於不抖了,腰板立了起來,衝著前麵戲台子拍掌大和「好!!」
那一幕,根本沒到喝彩的時候。
可因為我是皇帝,我叫好,所有人都隻能跟著叫好。
從今以後,我就是皇帝。
這種感覺太爽了!
我興奮了好一陣,可很快問題就來了。
妃嬪侍寢,我無能為力。
當了多年的女人,突然變成了男人,一時間還轉換不了身份。
這天是每月十五,也就是皇後侍寢的日子。
看著曾經最大的勁敵,如今在麵前費盡心思地討好我,那種感覺既複雜又興奮。
皇後往我碗裏夾了一片肉,眉目含羞的問我「皇上,可需著人伺候梳洗?」
看著她臉上的桃紅,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不了,朕吃得太飽去禦花園走走。」
我邊說邊往外走。
皇後起身要追「臣妾與您一道。」
我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你早點歇著吧。」說完就走了。
皇後是什麼表情,我沒看到,想必不會太好。
這樣一想,我心中的憤懣一時得到了宣泄,渾身暢快。
我背著手,哼著歌,在禦花園閑散的走著。
夕陽落下朦朧間,忽然瞧見繁花叢中有一道豔麗的身影在翩翩起舞。
我雖不是真男人,但欣賞美的本能還是有的。
我下意識地朝著那邊去,隻見是一個樣貌普通,但頗有身段的女子在隨風跳舞。
她嘴裏哼著輕快的曲子,太過沉醉,也沒注意到我來了。
身旁的大太監想要傳令,被我抬手製止。
等著那女子一曲舞畢後,我才鼓起掌。
「真美。」
她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我,驚慌的跪在地上喊了一聲「皇上恕罪。」
我將她扶起來,笑眯眯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當值?」
她抬頭看我,楚楚可憐的回「奴婢名叫彎月兒,內務府侍奉花草的。」
看著她眼裏倒映出狗皇帝那張俊俏非凡的麵容,我扯了扯嘴角「好月兒,朕喜歡你的舞蹈,可願天天跳給朕看?」
彎月兒喜不自勝,連連磕頭道謝。
我把她領回了寢宮,讓她跳舞給我看。
屏退了其餘人後,殿中隻留我和彎月兒兩人。
彎月兒跳著舞,我就在一邊打瞌睡。
迷糊之間,隱約感覺到有人朝我靠近……
恍惚間,我以為自己回到了冷宮,那些宮女太監又來折騰我了。
我嚇得大叫「不……不要!」
驚醒過來一看,彎月兒站在床邊看著我。
禦前太監德順聽到聲,從殿外闖進來「皇上!」
我發現彎月兒沒有站在跳舞的位置,而是站在床邊,怒斥道「大膽,誰許你過來的!」
彎月兒惶恐跪在地上,兩手高舉「皇上恕罪!奴婢跳舞的時候突然看到這張紙從天而降,想著是不是有神昭出現,害怕耽擱惹神不快,隻好鬥膽忤逆。」
我接過她手裏的紙一看,上麵隻用黑墨寫了幾個字——禦膳房張輕水。
我狐疑的看了彎月兒兩眼「你可識字?」
彎月兒慌忙搖頭「奴婢沒那福氣,打小就被送進宮跟著師傅學侍弄花草,就連跳舞都是自己瞎忙活的。」
這種事情一打聽就知道真假,量她不敢欺騙我,便擺擺手命她先下去。
等彎月兒離開寢宮後,我才問德順「這禦膳房張輕水是什麼人?」
德順答「是禦膳房的大管事,其真實身份是皇後娘娘某位親屬老鄉的鄰居。」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能進宮當禦膳房的管事,該說狗皇帝心大還是愛皇後愛得失了理智。
我心中鄙夷,麵上不顯,輕飄飄一句「找個由頭,殺了。」
德順先是一愣,想要勸「皇上,那可是皇後娘娘的……」
「恩?」我看了他一眼。
德順不敢多說,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隨即我又把彎月兒喚了進來,讓她繼續跳舞。
這一次我沒睡著,盯著手裏那張宣紙想著:怨鬼複仇,這是第一個。
我太過煩心,也就沒能注意到彎月兒一直盯著我,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