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我死在了季沉州最愛別人的那一年。
我死的那天他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後來他求佛問道,肝腸寸斷,隻為複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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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死在了我最愛的季沉州迎娶白月光的這一天。
我死的淒慘,麵目全非,肝腸寸斷。
雖然死了,但是我好像沒死透,我變成了阿飄,還跟著季沉州後麵。
看著他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大紅喜服,是我熟悉中麵冠如玉的他。
十裏紅妝,轎子裏坐著他心愛的女子。
他的臉上都是擋不住的笑容,想必轎子裏的女子也是很高興的,從前我嫁給他的時候,無人知曉。
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他真的好幸福呀。
可是為什麼要讓我死不瞑目。
我恨季沉州,他不愛我,卻不放過我。
我自小生在揚州,江南美人,他是窮苦人家的讀書人,生的俊朗,麵冠如玉,讓人心生歡喜。
我一眼看中了他,助他錦繡前程,傾全家之力,扶搖直上。
當他被公主看上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拋棄我。
因為公主是他的白月光。
在他落魄之時,給了他一錠銀子,才讓他活到遇到我之時。
不愧是迎娶公主,這婚禮場麵著實盛大,不像從前和我三間茅草屋拜了天地。
我看著他和公主拜堂成親,嘴角帶笑,都壓不住。
“狀元郎真有福氣,金榜題名便能夠得到殿下的青睞,迎娶長公主。”
“聽說這狀元郎原來也是有妻子,隻是和別人跑了。”
我聽著別人議論我,我看著他幸福的模樣,好想殺了他,給我陪葬。
公主的模樣著實好看,與我還有幾分相似。
一臉嬌羞的模樣,讓我忍不住都多看了幾眼,畢竟和我一樣好看。
抱著公主入了洞房,卻不記得還有我這麼個人。
我跟著他後麵一起看著他親別的女人,兩個人顛鸞倒鳳,好生快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在他的身後,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卻總也離不開。
隻能看著這兩個人在我麵前當小醜。
我看著他們兩個人如膠似漆,恩愛非常,心裏著急。
炎炎夏日,我這屍體怕是早就臭了,我一生最愛美麗,不如早點把我火化,一把揚了,也就自由了。
他雖然不愛我了,但是也不會看自己的狀元府變得麵目全非,一定會趕緊把我處理掉。
是不是成親太高興了,把我忘了?
一連三日,兩個人都黏在一起,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臭暈眾人的時候,歸安來了。
他是我的掌櫃,跟著我顛沛流離,一路走到今天,從容家家道中落,到東山再起,我是商戶女,把生意做的極好,從前被家中的弟弟敗光了家產,是歸安和我一起從頭來過。
他是最懂我的人,我的爹娘和弟弟死在了家道中落的那一年,隻有我活了下來。
我省吃儉用,供季沉州讀書,他才有今日。
歸安淚流滿麵,跪在地上求他。
“季沉州,你已經是狀元郎,更是駙馬爺,我家小姐不管怎麼說,也是與你有恩,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她,如今斯人已逝,還請駙馬讓我家小姐入土為安。”
我看著他跪在地上,頭都磕破了,男人的眉頭緊蹙,好像很厭惡。
他不僅不愛我了,還很討厭我,連聽到我的名字都開始惡心。
他吐了,吐的血,捂著胸口,質問歸安,“你說什麼,你說誰死了?”
“駙馬爺還裝什麼,不就是為了娶公主才對我家小姐下了毒,可憐我家小姐為你付出那麼多,窮極一生,卻什麼都沒得到,到頭來死的麵目全非,她生前是最愛美麗的,季沉州,你好狠的心。”
他仿佛不能接受,整個人倒了下去。
我有些煩,他還要演什麼戲?
我隻心疼我的歸安,他還跪在那裏,季沉州倒地不起以後,也無人叫起。
大雨滂沱,我的歸安,淚流滿麵,早就分不清是淚還是雨了。
我想衝他叫,想讓他起來,“你起來呀,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把我帶出去,他的書房裏有一個密道,帶我出去呀!”
可是歸安聽不到我說話,他就跪在那裏,不離不去。
他昏睡了好久,我竟然能動了。
突然發現自己換了一副麵容,是長公主的貼身婢女。
難道就像話本子當中,我重活一世了嗎?
還是借屍還魂。
我迫切的想要找到歸安,想要他起來。
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循著記憶裏找到了東院。
可是歸安不見了。
我找不到歸安,我好難受。
“淩歡,公主殿下找你,你怎麼在這裏?”
突然被人叫住,我反應過來我借屍還魂了。
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我的屍體偷出去,火化,一把揚了。
還要找到我的歸案,讓他忘了我,幸福生活。
我近距離看到這位長公主,卻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我的歸安。
他被打的遍體鱗傷,身上身下都是血,好像不行了。
“淩歡,你說他在駙馬麵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本宮該怎麼處置他?”
她是在問我,是了,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她的心腹。
毒藥也是她送來的。
“也沒什麼用,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終究還是要往前看,殿下不如大發慈悲,放他出去吧,畢竟她這樣子也做不了什麼事。”
長公主豔若桃李,撥弄著琴弦,“那邊扔出去,亂葬崗。”
我的心好像在流血,我想打死她,可是我不能衝動。
“殿下日行一善,相信駙馬也會覺得公主做的好。”
她聽的很高興,我假裝頭暈眼花,竟然放了我半天的假,讓我好好休息。
歸安被抬走。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偷偷溜了出去,看到在亂葬崗中被大雨模糊了身影的歸安。
他真的不行了。
我該怎麼辦?
我這一輩子積德行善,從來沒有做過壞事。
難道重新來過,我也要看著歸安死嗎?
我背著歸安,一路艱難,送進醫館,好在他活下來了。
我好累,好累,累的睡著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身體變成透明的樣子,還是隻能夠呆在季沉州身邊。
我惦記歸安,卻怎麼也離不開。
就好像借屍還魂隻是一場夢,
季沉州醒了。
整個人麵容憔悴,好像受了極大的刺激。
我想起來了,他假惺惺的得知我死了以後,吐血昏迷。
現在戲都演的這樣真,已經不愛我了,還要為我傷神?
還是說要讓百姓知道駙馬對於原配妻子,縱然偷人,也有真情在?
我不理解,但是他真的好奇怪。
走路歪歪扭扭,他跌跌撞撞來到薔薇苑。
是我生前的院子,可惜我不在這裏。
我早就被他關到柴房了,他說我無理取鬧,若是出現在公主麵前,會讓公主難過的。
是他和公主合謀殺了我,如今也沒有外人,不知道這戲演給誰看?
“夫人呢?”
他一臉焦急,“夫人在東院。”
他搖搖頭,“不是的,是葉玉溪,她呢?”
“主子,葉姑娘在柴房啊。”
他又是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柴房門口,卻不敢開門。
“都敢殺我,還不敢開門嗎,我又不索你的命。”
我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我都有些別扭,但是又很高興。
終於要結束了。
快點開門吧,看到我的樣子,把我火化了。
他的手顫抖著,不敢開門,卻被一旁的下人以為在等什麼?
下人給他開了門,撲麵而來,是一股臭,一股餿味。
這個地方很偏僻,也沒有人用。
所以我死了這麼久,也沒有人來給我收屍。
他慢慢走近我,看著我臉上青紫一片,唇色暗紫,臉上早就看不出本來的麵容。
嘴角的血漬早就幹涸,手緊緊的捧在腹部。
身下也是一灘血,我想起來了。
他送來的可不止毒藥,還有一碗落胎藥。
我早就有了孩子,他金榜題名的時候,我還未能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他就說,“玉溪,我要娶公主了,你做我的妹妹好嗎?”
別人的話本子裏貶妻為妾,他直接讓我當妹妹。
隻是妹妹也會給哥哥生孩子嗎?
“我有喜了,是你的孩子。”
猶豫許久,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他一點驚喜都沒有,反而一臉驚恐,步步後退,“也不一定是我的,你已經和別的男人偷過情,為了你好,打了吧,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對我日後的前途沒有好處,我若是能夠攀上高峰,你作為我的妹妹,也能夠尋一門好的親事。”
他要把我休了,甚至還要把我嫁給別人。
“我不願意,季沉州,你不愛我了嗎?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麼能為了娶公主,拋棄我和孩子,這是我們兩個想了好久才來的孩子,是我們的寶貝啊。”
“實話告訴你,我娶公主並非為了權勢,那年落魄,是她給了我一錠銀子,才讓我活到十五歲。”
他十五歲就遇到我了,我供養他讀書,自己省吃儉用,終於盼來了今天。
若是沒有我,他不也早就死了嗎?
他隻記得感恩公主,那我呢?
我不願意,一碗藥,他親自灌了下去。
後來公主讓人給我送了一碗毒藥,我徹底死了,死的難看至極。
他好像不能接受,看到我的一瞬間淚流滿麵,癱倒在地。
我想扶他,離我遠點。
他臟死了。
他竟然還抱我,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裏,好像什麼珍寶一樣。
真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還擱這裏演戲。
周圍都是他的人,也是他把我捉奸在床,大肆宣揚。
那天是我的生辰,我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帶了一壺我最愛的梨花釀,和我花前月下共飲美酒。
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身旁的人不是他,是一個陌生男子。
一切都是陰謀。
我不過是棋子。
他的淚好不值錢,一滴一滴,他說,“我不是故意,我當時隻是想娶公主為妻,我也想好好安頓你,對不起,我沒想過那碗藥會要了你的命。”
我聽到這話頓了頓,他什麼意思?
毒藥不是他送的?
可是孩子是他殺的,汙蔑我偷人也是他做的。
“我隻是想讓公主名正言順的嫁給我,所以我才設計了那一切,你是清白的,孩子也是我,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這樣做,玉溪,你看看我,你不是最愛我的嗎?”
原來他也知道呢?
我的視線從他身上轉移過來,慢慢的看向了我的歸安。
他傷痕累累,卻毅然決然的回來了。
不知道經曆了什麼,終於見到我,他無聲哭泣,我從他手中搶過,我的臉上都是笑容。
終於不用和這個壞人在一起了。
季沉州像是瘋了一樣,“你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駙馬說的是哪裏的話,駙馬的妻子不是公主嗎?當初設計把小姐送給我的人不是你嗎?”
“如今早就不是你的妻子了,她是我的妻子,從你把她送到我身邊的那一刻,就是了。”
“若不是我醒的早,怎麼會發現你的狼子野心,我以為我的離開能夠讓小姐平安,季沉州,你的心好狠,竟然讓其他的男人汙蔑小姐,你不得好死。”
歸安好溫柔,不顧自己受傷的身體,給我擦拭血漬。
“玉溪最愛美麗,歸安會讓你美美的走。”
卻不想季沉州像發了瘋一樣,他雙眼猩紅,怒聲問道,怎麼會有黑血?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該去問你最愛的公主殿下,小姐做錯了什麼?”
恍然大悟般,“不過是省吃儉用,救了一個白眼狼,到頭來丟了性命。”
他讓人來看我的屍體,我真的好討厭,我都死了,還要讓所有人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
原來他真的不喜歡我,連我喜歡美麗出現在別人麵前都不知道。
“這位小姐中了牽機毒,死於非命。”
當大夫說出來實話,季沉州傻了。
歸安看著他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你和公主可真是絕配,一個給小姐送落胎藥,一個送來毒藥,生怕她死不了嗎?”
別說,我的命確實很大,如今還能變成阿飄,確實沒死透。
他失魂落魄,好像很後悔。
歸安把我打橫抱起,一步步走了出去。
季沉州想攔住,卻也攔不住。
“小姐和孩子的命還不夠嗎,你還要她死不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