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帆幾句話就引得人言籍籍。
聚光燈下,他竭力克製著嘴角的一抹得意。
然而,就在他轉身下台前,身後大屏幕突然亮起。
他那半張汗涔涔的臉,在屏幕上清晰地出現。
“要不是為了席音手裏的股份,我怎麼可能和她結婚......”
畫麵裏的陳青帆忘情地與人深吻。
在這一刻,他的侈欲和卑劣不經修飾地袒露在所有人眼前。
全場嘩然。
陳青帆慌了。
他倉皇地朝台下張望,似乎想尋找什麼,但一無所獲。
片刻前投向他那些憐憫的目光皆成了鄙夷不齒,像一柄柄利刃反複在他身上絞割。
陳青帆精心打造的人設徹底崩塌。
全城矚目的婚禮潦草收場。
陶桃一坐上車就給我打電話:“你看到陳青帆那副表情了沒?真是解氣!”
解氣嗎?
我覺得遠遠不夠。
陳青帆戴著虛偽的假麵騙了我,也騙了我爸。
我爸直到合眼的前一刻,都還堅信不疑地認為他會是席家的未來。
一頭披著羊皮的白眼狼。
這才短短幾年,他的狼尾巴就藏不住了。
我這人心眼小,睚眥必報。
若不讓他把這些年從席家撈到的好處一一吐出來,我誓不罷休。
我找了幾家媒體,連夜將婚禮上的醜聞添油加醋地放到網上。
誰不愛看這種狗血豪門八卦呢。
一夜之間,“陳青帆”這三個字占領了各大平台熱榜。
等陳青帆反應過來,急著花錢壓熱度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看著他發的公關文評論區滿屏一邊倒的罵聲,我心裏總算覺得幾分暢快。
這時,一條短信彈出。
來自陌生號碼——
“音音,你還好嗎?”
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眼睜睜看著醫生將已成型的孩子從我身體裏血淋淋地剝離。
我痛得近乎失去意識,幸虧陳青帆及時出現,握緊我的手。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著他。
可他卻冷漠地看著我。
“席音,你真臟。”
噩夢驚醒。
我後背全都被冷汗浸濕。
我抓起手機胡亂刷了刷,試圖掩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雜緒。
一條未讀信息:“我在樓下,等不到你我不會走。”
短信是昨晚收到的。
雖然發信人一欄是串陌生號碼,但我強烈的直覺不斷提醒我——
是梁默之回來了。
我沒有回複,披著外套下樓。
我想證實自己的猜測,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再次拿出手機,思緒在短短兩行字之間輾轉反複。
突然,久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音音,你終於肯見我了。”
再見梁默之,我竟有些認不出他。
他手裏拎著我最愛吃的那家小餛飩,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早已不複存在。
眉宇間多添的些許滄桑感,讓他滿分的顏值打了折。
他沒有解釋他消失的這四年到底去了哪裏,隻是把小餛飩推到我麵前,彎著眉眼看我。
“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沒接他遞來的勺子。
“我現在不愛吃這個。”
“那你喜歡什麼,我再去買。”
梁默之以前從不這樣耐著性子照顧人。
隻有陳青帆才會不厭其煩地討好我,深夜跑遍全城買一塊巧克力蛋糕,隻為博我一笑。
見我不說話,梁默之擰眉:“音音,從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給我機會讓我彌補,好嗎?”
“你想怎麼彌補?”我笑,“再補給我一個孩子嗎?”
“我......”
“梁默之,你既然滾了,就滾遠一點。別再來礙我的眼。”
我和梁默之早就沒什麼話好說。
我打斷他,起身就走。
他心急追上來,攥住我的手腕。
慣性作用下,我一時沒站穩,跌在他胸膛。
下一秒,一隻手憤怒地將我從梁默之懷裏拉開。
我抬頭,觸到陳青帆陰沉得像要殺人的眸色......
陳青帆來得比我想的要慢。
十幾分鐘前,是我發消息讓陶桃把我住的地方告訴他。
陳青帆生性敏感自卑。
對他來說,梁默之的存在一直是我和他這段感情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更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利刺。
自從和他在一起後,我費盡心思向他證明我已經徹底放下過去,想要幫他把這根刺拔出來。
但現在,我要把這根刺狠狠紮進他的血肉裏。
我甩開陳青帆的手,擋在梁默之身前。
“你怎麼來了?”
“音音,你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陳青帆怨忿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捉到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我故作心虛地移開視線,不做解釋。
見狀,陳青帆妒火大作:“你忘了他從前怎麼對你的?就算你和我賭氣,也不能跑來找他吧?!”
“我沒跟你賭氣。”
我抬眼迎上陳青帆的怒火,蹙起眉頭假裝歉疚。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直說吧。那天我之所以沒出現在婚禮現場,就是因為默之回來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所以......沒想到,原來你早就有了新歡。這樣也好,我們互不相欠,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音音,你別鬧了!我知道你現在說這些是故意氣我的。婚禮上的視頻也是你讓人放的對吧?你是因為生我的氣,所以才來找梁默之的吧?”
“那個視頻,我也是今天才在網上看到的。”我扯了扯嘴角,“我又沒住在你床底下,怎麼可能拍到那種東西。”
在我說話時,陳青帆迫切地想要從我的表情裏找出些什麼。
但他一無所獲。
我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嫉妒,更沒有哀怨。
我越是平靜,就越教他難堪。
這幾年,陳青帆自以為已經吃定了我,所以才會變得有恃無恐。
男人嘛。
得不到的才是紅玫瑰,到手了便是蚊子血。
而今我卻告訴他,我從未真的忘掉梁默之。
到手的紅玫瑰原來隻是鏡中花。
這對陳青帆來說,才是最致命的打擊。
一句“好聚好散”,徹底把他那易碎的自尊心踩在了腳下。
看著我和梁默之,陳青帆眼中寫滿不甘,但此刻的他沒有任何資格指責我負心薄情。
畢竟,他的床事還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梁默之輕聲笑了笑。
他開口幾分譏誚:“這幾年,謝謝你替我照顧音音。不過從今天開始,還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們。”
“梁默之,你憑什麼和我說這種話?你以為你是誰?!”
陳青帆壓了滿心怨氣,被梁默之這麼一激,理智徹底失控。
他推開我,朝著梁默之的左臉狠狠揮了一拳。
意外的是,梁默之竟根本不打算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