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了一下,還是抱著僥幸心理,想看看外麵怎麼樣了。
我和小蔣並排走著,走到醫院大門之後,卻發現醫院所有的出口都被菌絲纏繞住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了根杆子,想試著剝開白色的黴菌。
誰知,那柔軟的菌絲就像蜘蛛網一樣,層層疊疊地纏繞住了鐵杆,我握著杆子的另一頭使勁,卻發現杆子已經被菌絲牢牢固定住。我鬆開手,鐵杆一頭被菌絲包裹著,懸在了半空中。
果然,直接從醫院大門離開是行不通的。
我歎了口氣,看著小蔣說:“看來,我們必須回病房一趟了。”
我和小蔣再次站在了今天那位急救的產婦房前。
再次推開那間病房,小蔣遲疑地說:“江姐,你有沒有覺得,這邊似乎比外麵還要更濕一點?”
我皺著眉。小蔣說得沒錯,雖然整個醫院都彌漫著水汽,但是隻有這間病房潮濕得不像話,簡直就像黴菌的天然培養基地。
我試探著靠近那個產婦。拉開簾子,病床周圍密密麻麻的,赫然是一個個嬰兒!
這些嬰兒蝸居在一起,將產婦身邊圍得水泄不通,仿佛聚群而居的螞蟻。我頭皮發麻,無意中一瞥,卻在嬰兒堆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臉上有著明顯一大塊青色胎記的嬰兒,在嬰兒堆裏顯得格外醒目。
可我明明記得,這個嬰兒出生時就因為先天性心臟病去世了啊!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睛一看,果然在嬰兒堆裏又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這些黴菌化成的嬰兒,分明就是一個個早已去世的嬰孩!
我冷汗直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是不是說明............我的肚子裏,也是某個早已死去的嬰兒?
我看著還在生長黴菌的產婦的肚子,一個荒謬的想法冉冉升起。
這個產婦的子宮............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培養皿。
產婦的身體就像是黴菌生長的溫床,子宮內部是黴菌成型的最後一個變量。
當黴菌生長到一定的數量,再經過子宮的孕育,就會源源不斷地產出嬰孩。
這些黴菌生長而成的嬰兒,就像是死去嬰孩的另一個身體,他們無法通過正常的孕育來臨這個世界,於是黴菌賦予了他們新生。
而整個病房之所以這麼潮濕,簡直就像是............像是孕婦的羊水破了。
我被自己的設想激得打了個寒顫,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和小蔣同時抬起頭,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恐。
我們先前已經在醫院轉了一整圈,都沒有看到除我倆之外的正常人。
那現在敲門的,又是誰?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我和小蔣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醫生。
門口的醫生穿著標準的白大褂,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此時正皺著眉看著我們:“孕婦不去床上躺著,瞎跑什麼?”
“都臨近預產期了,還是要多休息休息。”
我一愣。這話的意思,是把我和小蔣當成孕婦了?
醫生瞥了眼身後的產婦,又說:“你們要向這位產婦學習啊。”
“要努力成為孕育孩子的偉大的母親啊。”
他的語氣裏透露著不正常的興奮,眼睛死死盯著床上不停地生產嬰孩的產婦,眼底是瘋狂的迷戀。
這個醫生絕對不對勁。我小心地回話:“我們出來,就是想向這位產婦取取經。”
醫生卻冷哼了一聲,隨即意味不明地笑著說:“很快了。”
說罷,他看了眼時間:“現在,到做產檢的時間了。
“你們先去掛號,然後去做個B超。”
我們不敢違逆他的意思,隻得先去一樓的掛號大廳。
原本空無一人的大廳此時零星坐著幾個開膛破腹的病人,有的鮮紅的腸子露了出來,像繩子一樣拖在地上,又很快被乳白色的黴菌覆蓋住,隻隱隱約約還能窺見粉色的腸肉。
此時,隻有一個掛號口突兀地坐著一個黑影,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模樣。
我壯著膽子上前去,說:“掛號。”
那個黑影伸出一隻枯木似的幹瘦的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收款機。
我一愣,按照常理來說,掛號確實是要收費的。可是這樣的窗口,收的會是正常的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