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學畢業那年,爸爸媽媽決定再要一個小孩。
我躲在牆角,偷聽到他們的秘密謀劃。
“再生一個自己的兒子,繼承家業......”
一天,媽媽興奮地拿著單子,告訴我和顧逸洲。
“寶貝們,你們快有一個可愛的弟弟了,期待嗎!”
我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望向顧逸洲,在他臉上看到了同樣的冷漠。
他回過頭來,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我知道了,他也不希望有個弟弟。
這個家裏,可以有個領養子,可以有個真千金,但不能有個小少爺。
這是我們兩個少有的目的契合的時候。
後來的一個晚上,燈光昏暗,媽媽不小心滾下了樓梯。
顧逸洲在我房間裏,關了燈,裝作睡著了。
當然我也是。
看著他隱入黑暗的麵容,一個怪誕的想法闖入了我的腦袋。
或許,我和顧逸洲是天生的兄妹。
一樣的壞種,一樣的可憐。
當我被養父母毆打咒罵,痛不欲生的時候,他在孤兒院忍受欺淩和孤獨。
我們的靈魂是那樣的相近,我們都害怕被拋棄,所以我們成了一家人。
客廳的悲鳴被外麵的救護車聲音所掩蓋後,我才走出了房間。
光滑的大理石上全是血,殷紅的一片,是我們未出生的弟弟。
這個畫麵的衝擊力太強,還不成熟的我忍不住發抖。
我實在顫抖得太厲害,樓下的父親注意到了什麼,看了上來。
商業巨鱷的直覺強得可怕,他向我投來打量的目光,意味深長。
雖然媽媽並不是我們推下去的,但我們選擇了沉默。
或許我們早點求救,媽媽就不會流產。
我心虛得快要落淚。
就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時候,顧逸洲蒙住了我的眼,在我耳邊低聲叮囑。
“顧南初,這是我們的罪孽,誰也不能說。
“爸爸,南南太難過了,我扶她回房間。”
這麼久了,我和顧逸洲相愛相殺十幾年,卻沒有一個人捅破它。
它像一條匍匐在黑暗的蛇,隱秘又可怕。
或許,當時在房間裝睡的兩人短暫地成為了兄妹,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
開工儀式那天,陽光明媚。
A城的各大集團都來為顧家賀喜,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圈,好不熱鬧。
顧逸洲西裝筆挺,和貴人們交談著,眉眼淡漠,仿佛身處在權力的巔峰,無人可比擬。
不少人上來巴結顧逸洲,特別是家裏有女兒的,都恨不得馬上釣上來這個金龜婿。
“逸哥哥,我來晚了!”
一個甜美的少女人還未到聲先至。
從遠處跑來,很自然地挽上了顧逸洲的臂膀,顧逸洲也並不抗拒。
旁邊的富太太和小姐都噤了聲,安歲瀾是顧家爺爺生前親點的兒媳婦,誰敢和安小姐搶老公啊。
安歲瀾挺了挺胸,像一隻戰勝的孔雀,向我挑眉,神情滿是得意。
我聳聳肩,佯裝責備。
“哥哥,沒想到我都快有嫂子了,怎麼也不給家裏人說說啊。”
顧逸洲身體一僵,態度冷淡。
“我的事向來不需要你來置喙。”
安歲瀾咬著粉唇,嬌嗔。
“逸哥哥,你別對初姐姐這樣凶......”
“行了,她可不是你姐,叫她顧南初就好。”
安歲瀾愣了一下,抬頭看顧逸洲,他卻理也不理。
一個人唱獨角戲的安歲瀾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摸摸額頭,這也怪我?
這時,司儀那邊繼續走起了流程。
所有人都收斂了笑容,正經事開始了。
“有請顧總移步至奠基石區,手持金鏟為......”
話說著,樂隊開始奏樂,鞭炮齊鳴,氣氛被推上了高潮。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哥哥,好戲開始了。
“天呐,快看,石頭裂開了!”
奠基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有了一道巨大的縫隙。那人話語剛落,奠基石猛地炸開來,石頭橫飛,附近一圈的嘉賓慌忙躲避,人群瞬間混亂起來。
顧逸洲更是被炸了一身泥土。
我趁機躲在了後麵,通知手下的人。
“小劉,通知李大壯他們可以進場了。”
一群農民打扮的人衝了進來。
“無良商家,霸占田地!”
“顧家還我家園,還我土地!”
他們一邊怒吼著,一邊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在場的嘉賓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麵,尖叫聲此起彼伏。
李大壯一身腱子肉,舉著橫幅,把記者的話筒搶過去。
“顧逸洲逼迫我們簽約,破壞我們的村子,逼我們背井離鄉,他就是個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
在場的記者敏銳地嗅到了八卦氣息,紛紛按下快門,一時間顧逸洲成了眾矢之的。
“顧總,你還有什麼解釋嗎?”
“顧家真的違法收購土地嗎?顧總,請你回答一下......”
剛剛意氣風發的青年被架在火上。
顧逸洲眼神一暗,眼中的冷冽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忽然朝我走了過來。
本來還在看笑話的我,突然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顧逸洲越來越近,甚至超過了兄妹的安全距離,後麵的記者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你,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猛然間,男人的氣息籠罩了我,一個滾燙的吻落了下來。
周圍驚呼聲四起,我驀地慌了起來。
千算萬算,這個發展卻是我從沒有料到的。
瘋子,顧逸洲簡直是瘋子!
我奮力抗拒,他卻懲罰似的,把我扣得更緊了。
唇間的炙熱也滑落得更深,所有的嗚咽和掙紮被盡數吞沒。
終於停下來時,四周已經一片寂靜。
我氣極,給了他一巴掌,顧逸洲摸著臉,卻笑了,又重新靠近了我。
溫熱的氣息掠過耳後。
“妹妹,要瘋就一起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