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雲盯著眼前這塊紅透的絹布,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可下一秒他卻恢複一貫的鄙薄:
“無非又是想引起本王注意的小伎倆,一個宦官還能把她如何?最多讓她吃點皮肉之苦。”
“她堂堂一國公主,腦中淨是男女之間的醃臢事兒。如此恬不知恥,真是我魁國之恥。”
沈卿雲的話就像淬著劇毒的利劍狠狠貫穿我的身軀,毒素像萬千隻螞蟻在啃咬我的四肢百骸。
原來我在他心中竟是如此麵目可憎。
“攝政王既不想看,那不如燒了它吧。”
李浮月示意侍女端來燭台。
“皇後娘娘還是不要讓這汙穢不堪之物亂了我這清雅之地。
“來人,將這絹布扔進後廚灶台添把火。”
“還是王爺想得周到。”李浮月掩唇而笑。
眼前的景象早已被淚水湮滅。
我心儀多年的男子親手將我的希冀付之一炬。
多麼諷刺又悲哀。
我伏在陰冷潮濕的地上任憑自己難受得生不如死。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傾盆大雨。
三年前噩夢般的記憶再次襲來。
那日也是這樣一個大雨天,我坐在喜轎中歡欣雀躍,期憧憬著與沈卿雲琴瑟和鳴的婚後生活。
卻沒曾想自己竟是羊入虎口。
沈卿雲攔在我逃回宮的必經之路:
“公主可知錯?”
“本宮隻是心悅一人,何錯之有?”
“你若不願娶我,抗旨不遵便是,想必皇兄也不敢強逼於攝政王。”
“可你應下婚約又騙我去與敵國宦官和親,何故如此折辱我。”
我雙眼含淚,不顧風雨侵襲,等待著他的回應。
沈卿雲卻歎了口氣:
“公主當真冥頑不靈,代國乃禮儀之邦,公主此去必定能脫胎換骨。日後定能察覺微臣用心良苦。”
“微臣已替公主安置好一切,三年後公主定能安然無虞重回故土。”
可異國他鄉千裏之途,他又要如何護我周全。
我在雨中跪下苦苦哀求。
卻被他一掌打暈塞進馬車之中。
而一向待我如珍似寶的皇兄卻在聽到我的祈求和驚呼後連頭都沒有回。
從始至終我都是被他們全然放棄的那個人。
我踉踉蹌蹌走進瓢潑大雨中。
明明隻是個遊魂,我卻能感受到大雨像一根根細針紮進我全身每一個毛孔。
紮得我血流如注,直到一顆心千瘡百孔。
“王爺,公主的侍女小荷回來了,正在養心殿外求見陛下。”
我心下一沉,猛然回頭。
身體不受控製地跟了上去。
小荷正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地跪在殿中央,皇兄和李浮月立於兩側。
“皇上求求您快些發兵救公主回宮吧。
“公主她被那些閹賊折磨得生不如死啊......”
我心中驀地泛起絲絲縷縷的鈍痛。
小荷是我帶去代國的貼身婢女。
那些豎賊獸性大發後為了不走漏風聲便開始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好在我早有準備才讓她逃過一劫。
不曾想她居然念在主仆之情不惜奔赴千裏回來通風報信。
“我看你這賤婢真是滿口謊言!代國是有名的禮儀之邦,和親之人也是淨了身的老千歲,怎會對公主做出逾矩之事!”
李浮月怒指小荷,秀眉倒豎,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卻被沈卿雲抬手製止:
“你說公主身陷囹圄,可有憑證?”
李浮月死死盯著小荷,像要將她生吞活剝。
“奴婢拚死逃出並未來得及收集罪證,可奴婢親眼所見,那些閹賊每日以虐待公主為樂。”
“更有甚者逼迫殿下與蛇鼠蟲蟻共枕而眠,再耽擱殿下恐怕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