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自認是個「女兒奴」，疼閨女就像愛自己的眼珠子一樣。

可惜的是我和老婆連著五個女兒都沒保住。

現在隻剩下老婆肚子裏的這個兒子了。

我傷心難過，每天隻能在網上，悼念一下她們。

「爸爸，既然你這麼想我們，那你就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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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我和老婆在丈母娘的資質下，在市中心開了一家寵物醫院。

正好趕上寵物消費的風口。

一時間，我和老婆賺的盆滿缽滿。

我也順利的把鄉下的爹媽接到了城裏。

老婆在這個時候也懷上了孩子，任誰看，我都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是偏偏就是在孩子這方麵，我和老婆一直都不能如願。

第一個孩子，是老婆送給我二十三歲時的禮物。

雖然醫院裏不告訴性別，可耐不住老婆第一次懷孕的好奇心。

她用我們醫院裏的B超給自己掃了一下，知道了是個女孩。

我盯著那黑白灰屏幕裏的小人，第一次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老婆倒是有點悻悻的：「第一胎是個男孩兒多好，當哥哥保護妹妹。」

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臉道：「我就喜歡姑娘，沒哥哥，爸爸保護。」

但是天不隨人願，老婆四個月的時候，我出差了，我媽突發疾病，她跟著忙前忙後。

休息不足，孩子沒保住。

我趕最快的飛機回來，衣服都沒換，就衝到醫院裏。

她看見我那一刻，哭的像個孩子。

我心疼她，不想再讓她受傷，偷偷將她的維生素換成了避孕藥。

可是半年以後，她還是懷上了孩子。

我雖高興，但終歸是擔心她的身體。

這次，丈母娘親自來照料她們母子倆，我也從不缺席。

更讓我意外的是，這一胎依舊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兒。

丈母娘還總打趣我：「小楊，你家是農村的，不想要個兒子，留個根啊。」

我將手中削了皮的蘋果切了一小牙，送進老婆的嘴裏，和顏悅色道：「媽，別人我不知道，

但是我跟你說，我就喜歡女孩兒，等幺幺生出來了，我疼她就跟愛自己眼珠子一樣，」

「呦，幺幺，名字都取好了。」

在丈母娘的精心照顧之下，老婆順利的生下了一個七斤六兩的大閨女。

我的幺幺，我舍不得將她交給別人，除了老婆喂奶，其他時候都是我摟著。

可就是這樣精心的照顧，幺幺還是走了，急性腎炎，可憐的孩子，醫院都沒出。

老婆一直抱著幺幺屍身，不肯放手。

回到家裏以後，老婆一度抑鬱，兩次割腕自殺，都被我救了下來。

從那以後，孩子就成了老婆心中的執念。

後五年裏，前前後後又懷了兩次。

一次是雙胞胎女兒，老婆身子弱，沒留住。

最後一次，是我們唯一養到大點的，瑤瑤，但出去玩的時候，出了車禍，也走了。

我眼見著老婆，從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到現在為了生孩子，變成了憔悴不堪，體弱多病的少婦。

每次回到家裏，我心都揪著疼。

屋裏到處都是補品，晚飯前，她都會喝一碗墨黑焦苦的中藥。

「老婆，咱們不要孩子了，行嗎？」

我用筷子扒拉著碗裏的飯，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沒有！」我堅定的回道：「老婆，我實在是不想你這麼辛苦，這藥你都成瓶子的吃，

醫生說了，你的精神和身體，都不能再遭受一次打擊了!」

老婆愣愣的，淚珠一顆顆的滴到了碗裏，她握住了我的手，柔柔道：

「最後一次，就這一次，好嗎？」

我抵不住她的哀求，同意了她的想法。

「老婆，這是最後一次，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都去結紮，沒有孩子我可以，但是我不能沒有你。」

為了能有更好的效果，我帶著老婆出去國外度假散心。

估計是心情舒暢，老婆身體也調理好了的緣故，沒半年時間，她就懷上了。

從查出來那天起，醫生就讓我們居家保胎。

畢竟有前幾次的經曆，我們兩家人都格外的用心。

九個月後，老婆順轉刨，艱難的產下了一個六斤多的小男孩。

孩子推出來的時候，我一眼都沒見，討厭這臭小子，讓我老婆受這麼大的罪。

每當哄這孩子到深夜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我那前幾個姑娘。

為了紀念她們和記錄老婆生子的不易，我在微博上，發表了一篇篇小作文，悼念那些逝去的小生命。

和我對她們的思念，我要向所有人歌頌母親的偉大和我對女兒們的愛。

因為我和老婆的生育曆程實在是艱難曲折，在網上掀起了一股討論熱潮。

不僅如此，我還跟網友們分享了自己的育兒心得，以及哄老婆大法。

一時間，我成了網紅爸爸。

但不管我發什麼視頻，最後我都會說上一句：「女兒們，爸爸愛你們，爸爸想你們了！」

可就在我兒子一歲時的，生日宴上，我的女兒們出現了。

兒子的生日宴，老婆本不想大操大辦。

還是我說的，這不僅僅是慶祝家裏添丁進口。

更是犒勞她的辛苦付出，不管我們結婚了多少年，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會忽略她的感受。

為了能博得流量，我還開起了直播，讓大家都見證一下，我們一家的幸福時刻。

我按環節上台致詞：「感謝，我老婆這麼多年的幸苦付出，才讓我有了如今幸福的家庭，

我更感謝的，是我前幾個女兒，雖然咱們今生做不了父女，來世，我定是你們的好爸爸！」

就在我說完我愛你們後，我發現老婆兒子身邊多出了幾個虛影。

「幺幺！瑤瑤！」她們兩個人朝著我揮手。

也就是一眨眼，影子又沒了。

我陣了陣神，再看，什麼都沒有。

隻有妻子抱著兒子朝我笑。

可能是我的幻覺吧。

跟著司儀走完了剩下的流程。

我下台接過了老婆手裏的兒子，跟大家一起合照。

可就當我，坐正的時候，懷裏的小孩兒，叫了聲爸爸。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我喜滋滋的扭過他想讓他再說一遍。

但轉身過來的孩子，變成了血肉模糊的瑤瑤，就是她出車禍時候的樣子。

「爸爸，我想你了！」

我隻覺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下子將手裏的孩子扔了出去。

「啊！」老婆一聲驚叫，將我從幻覺當中拉了出來。

所有的賓客都望向我，一臉的不可思議，老婆更是抱著已經哭了的兒子憤恨的盯著我。

不僅如此，我的這一幕，還被直播拍了下來，彈幕上，一時間罵聲不斷。

「媽呀，裝不下去了吧。」

「小孩兒摔得不輕，快帶醫院去看看，」

「我早就說了，這男的有問題，好爸爸都是人設。」

我顧不上理會大家的議論和罵聲，趕緊開車帶著老婆孩子去醫院。

一通檢查下來，輕微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

床上的小人都還沒有枕頭大，雙眼睛閉，眉頭蹙著，看著難受的緊。

我心裏疼的抽抽的，畢竟這是我家現在唯一的苗。

老婆將我拉出了病房，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臉上。

「你有病吧，孩子做錯什麼了，你要摔他！」

我不敢跟老婆說自己看見了已經死了瑤瑤，隻能沉默不語。

看我不解釋，她就更加瘋，又連著扇了我好幾下，嘴裏還罵的還十分難聽。

我心中本來就難受，她為什麼還要無理取鬧。

這麼多年，我不僅要養家，還要細心照顧她。

她都不能理解我，一瞬間，多年的委屈和心酸湧上頭。

我伸手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

這是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對她動手。

打完我就後悔了。

老婆癱倒在地上，捂著臉，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我。

堅定憤恨道：「離婚！」

這一夜，我被丈母娘趕回了家。

我找了個小攤喝了些悶酒就往家走。

就當我在一個路口等紅路燈的時候，一雙冰凍的小手，握住了我。

陰冷的感覺瞬間從手傳到我的腦子裏，我下意識的甩手。

「爸爸，過馬路了，你怎麼不牽著瑤瑤？」

「為什麼又是你！你怎麼陰魂不散！」

「爸爸，說什麼呢，不是你說的，想我們了，」

我想跑，但是腳就像是被釘子紮住一樣，抬不起來。

「爸爸，瑤瑤幫你，你馬上就能見到姐姐她們了！」

瑤瑤一瞬間移到我的身後，一把將我推到了馬路之上。

迎麵一輛大卡車撞來！

我猛地坐了起來，環望四周，竟然是家裏。

摸著讓汗漬浸濕了的枕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在隻是個夢。

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

我就買了早飯帶去醫院，準備跟老婆道歉，接回她們母子倆。

但是一進病房，就被護士告知，昨天下午，她們就出院了。

我趕緊給老婆打電話，關機。

我又給丈母娘打，也是關機。

沒辦法，我隻好趕到丈母娘家。

「媽！你開門，我錯了，你讓我進去，給圓圓道歉！媽！」

門就是不開，裏麵也沒聲音，我隻能守在小區樓下。

可就是這一守，就是半天。

估計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的緣故，我不自覺地就在樓下長椅上睡了過去。

「爸爸！爸爸！」耳邊響起了我最不願聽見的聲音。

「這裏涼，不要在這裏睡！爸爸！爸爸！」

她一直在叫，好像那催命鬼一樣。

心中生氣一團無名火，要不是她，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當初就不應該弄死她，賣了都比現在做鬼纏著我強。

我翻身起來，一把推到小孩兒。

「小丫頭片子，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明天我就上山找人把你鎮了，

別以為你這樣就能拿捏我！」

越說我越上頭，梆梆照著她臉上打了兩拳。

「啊！」一聲老婦女的尖叫，讓我回過了神。

她上來一把推開我，抱起地上滿臉鮮血的小孩兒。

我這才發現，這人不是瑤瑤。

「來人啊！來人啊！殺人了！」

老女人抱著孩子大聲叫喊。

我本想逃，但奈何他們小區本就不大，被前後門的四個保安一起按住了。

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開直播的，錄視頻的...

「世風日下呦，男的跟這麼小的下手，內心多黑暗！」

「我知道他，他就是網上那個有名的好爸爸，現在看來都是人設。

說不定他前幾個小孩都是他弄死的！」

「這種人，表麵上裝的人模人樣，實際上背地裏對老婆和孩子不知道什麼樣呢？」

不出意外的，我被警察帶走了。

警察提審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

「你知道你昨天動手打的小姑娘怎麼樣了嗎？！」

看起來年輕的那個警官帶著很大的情緒向我吼道。

想必家裏也是有這麼大的一個小丫頭吧。

與他同審的老警官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讓他平複一下。

「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將她認錯了。」

「不管你認成誰了，也不能對小孩子下手，你那兩拳下去，好好的一個小姑娘

重度腦震蕩，就算是治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你動手的時候想過嗎？！」

哼，一個小姑娘罷了。

「警官，我知道錯了，對方要多少錢我都答應，隻要不讓我坐牢。」

老婆和丈母娘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隻好讓我媽找了律師。

最後，這件事情我們雙方以一百五十萬的價格達成了和解。

好在，這幾年我的積蓄剛剛夠用。

我搬回了爸媽家住，跟老婆兒子依舊是失聯狀態。

而且，我打小孩的視頻還被傳到了網上。

一時間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原來合作的廠商紛紛找我解約，寵物醫院裏也來好多鬧事的。

說我對小孩都這樣，更別說寵物了，店員也都相繼辭職不幹。

我沒了辦法，隻能將寵物店關了。

但此事的發生，讓我聯係上了老婆。

「老婆，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我去接你回來，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什麼都不用說了，離婚！我們也不用再見麵了，我會將離婚協議書快遞給你，兒子的撫養權你也

不要想了，我勸你乖乖簽字，不要再給自己找難堪！」

不管我說什麼，老婆都不為所動，掛了我的電話。

我怔怔的坐在沙發之上。

此時，瑤瑤又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爸爸，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該跟我們走了！」

「不！我還有兒子!我親手殺了五個女兒換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