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端木婉盈瞪圓雙眼,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身側的兩個丫鬟聽聞她的驚呼,立刻撲上前,擔憂的看向她:“夫人,您沒事吧?”
端木婉盈眯起雙眼,不解得看向周圍。
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還活著?
“夫人,飛墨少爺被山匪抓了,老夫人讓您親自去山上送贖金,這可怎麼辦啊。”
飛墨?
宋飛墨?
提及這個名字,端木婉盈眼底的恨意激增,她抬頭瞪向宜室、宜家兩個丫鬟,卻忽然想起此二人早在三年前,就為了保護她死了,又怎麼現在還能跟她說話?
端木婉盈一愣,結合兩個丫鬟的話,終於發現了端倪。
“現在是舞容十三年?”
“是。”
她重生了,回到了七年了。
隻要一想起這七年的種種,端木婉盈就忍不住開始渾身發抖。
宋飛墨是她的婆家侄。
舞容九年,她阿爹在經商途中遭遇危險,是宋家大哥宋裴煜挺身相助,才換得她阿爹性命,當時,宋裴煜意外失蹤,宋家大嫂柳萋萋為愛殉情,留下年僅四歲的宋飛墨年少失怙,無依無靠。
她和端木家上下因為宋裴煜的這份恩情,十年如一日教導宋飛墨。在端木家財力和端木婉盈的悉心栽培下,宋飛墨不負眾望,連中三元。
可是宋飛墨高中後的第一件事,卻是將她關進地牢。
他將她捆在鐵柱上,每日不間斷往鐵柱中添加燒紅的碳,卻又巧妙控製著鐵柱的溫度。
她的皮膚被終日灼燒得文火烙成焦炭,整個人失水到喉嚨幹裂,連眼珠都因為失去滋潤掉在地上。
端木婉盈將死時,宋飛墨來了。
和他一起的,還有端木婉盈的夫君宋清川,以及她已故的長嫂柳萋萋。
“你不是死了嗎,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不愛宋裴煜,他的死,就是我算計的!”柳萋萋笑容嫵媚,與端木婉盈記憶中的長嫂全然不同。
“你沒想到吧,飛墨其實是我和清川的孩子。”
“你爹當年之所以會遇襲,完全是我的特意安排。”
“若非如此,宋裴煜那個蠢貨又怎會真巧趕過去救人?你和端木家又怎會因為愧疚,替我和清川撫養飛墨,助他平步青雲?”
“既除掉了宋裴煜,又讓端木家欠我一個大人情,還能讓你心甘情願替我養和清川的孩子,你說......我這算不算一箭雙雕?”
端木婉盈這才得知,原來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宋清川與他嫂子珠胎暗結,她自以為琴瑟和鳴,會在府中兄長死後維護她的好夫君,其實一直在親眼看著,她養他和別人的孩子。
端木婉盈難以接受的搖頭。
“噗——”
她猛吐出一口鮮血,仿佛要將身體裏全部的血液吐幹!
若有來世,她定要殺了宋清川、殺了柳萋萋、殺了宋飛墨!
讓他們全家——血債血償!
端木婉盈垂在身側的手不斷緊握,連指甲刺入掌心都恍若未覺。
宜室上前,忍不住開口詢問:“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端木婉盈一愣,回過神來。
她朝著身側的人淡淡搖頭:“無妨。”
“夫人,您真的要上山去送贖金嗎?”宜家抿著唇,她家夫人雖然已經嫁人,但畢竟是個女子,山匪窩窩那種地方,豈是她能去的?
端木婉盈一愣,瞬間弄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按照前世進程,昨日應是宋家大哥宋裴煜的忌日。
她按禮法,攜宋飛墨上山燒香,可宋飛墨卻性格頑劣,在山上亂跑導致走丟。
端木婉盈心急如焚,找了他一天一夜,醒來後卻得知,宋飛墨成了山匪的階下囚。
當時,山匪揚言,要三十萬兩白銀才肯放人。
為了救宋飛墨,端木婉盈連夜從端木家的錢莊內取錢,複又馬不停蹄的上山。
一路上,她急得不行,在山上連摔好幾次,最嚴重的一次她一腳踩中碎石,整個膝蓋直接跪在了山石上,石頭紮進她的膝蓋小腿,讓她的整條腿幾乎全廢!
她的臉也在上山途中被枯木劃傷,落下一個巨大的傷疤。
端木婉盈的手撫摸向自己的小腿和臉頰,默不作聲。
“夫人,我們是現在就上山去嗎?”兩個丫鬟焦急詢問,卻看到端木婉盈已經重新躺回去,不疾不徐的開口:“不著急。”
前世她為了救宋飛墨被廢了一條腿,今生便讓宋飛墨好好在山上吃吃苦,體會一下她當時救人的辛苦。
見端木婉盈不緊不慢,兩個丫鬟都被她整不會了。
什麼叫不著急?
她家夫人平日裏,不是最寵飛墨少爺了嗎?
端木婉盈閉上雙眼,仿佛陷入了沉睡。
就在這時,門外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闖進來,見端木婉盈現在還歪在榻上,對方上來就薅她的手臂:“你怎麼還在這兒躺著,還不快去救飛墨!”
“老夫人,您別這樣......”
“我家夫人才從山上找人回來,身體還虛呢!”
見婆母宋喬氏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拉她,兩個丫鬟立刻上前維護。
端木婉盈從榻上起身,冷漠的睨向宋喬氏,問道:“宋家是男丁都死光了嗎,要我一個女人去土匪窩裏救一個孩子?”
“你,你這是什麼話,要不是你看顧不利,飛墨又怎會被山匪拐走?那可是我宋家的寶貝金孫兒,若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唯你是問!”
宋喬氏的嘴巴裏唾沫星子橫飛,半點兒也不饒人。
宋裴煜是宋家的長子,宋喬氏是她公爹後來娶進門的繼室,是她夫君宋清川的生母,對宋清川的好兒子宋飛墨,她自然全心全意維護。
端木婉盈嗤笑:“你既然這麼在乎宋飛墨,怎麼不自己過去送贖金?”
“我......”宋喬氏想要自證,卻當場哽住。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害怕才不去的吧?
孫子的命雖然重要,可她自己的更重要啊!
端木婉盈好笑的看著宋喬氏。
前世,她拚死拚活上山去救人,可回來以後呢,落下的卻隻有惡名。
宋家嫌棄她進了土匪窩,人不幹淨。
可輪到宋家這群人自己,卻畏首畏尾,實在是做作的令人惡心。
見端木婉盈一副不著急無所謂的模樣,宋喬氏被氣了個半死,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了撒潑打滾:“我可憐的裴煜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為了救他們端木家人死得那麼慘,現在你孩子遇見危險了,人家是一點都不著急啊!”
這是宋喬氏的慣用招式。
以宋裴煜的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瘋狂譴責端木婉盈。
端木婉盈看向她。
自己現在還不是和宋家撕破臉的時候,畢竟她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阿爹當年遇襲是柳萋萋得手段,柳萋萋未死,宋飛墨是柳萋萋和宋清川得孩子。
等她拿到證據,證明這一切,她定要讓宋家所有人,通通去地獄中懺悔。
“別哭了。”
“我去救人。”
隻是能不能讓宋飛墨如前世那般全須全尾的下山,可就不是這輩子都宋喬氏說得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