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心上人大婚之日。
那天是我不眠不休,騎馬趕了三天三夜才從邊疆到京城。
可是我並不後悔,若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
因為我是將軍,也是他年少時期的暗衛。
然後我重生了,但是我卻移情別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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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門口,我渾身浴血,還插著箭矢。
我顫顫巍巍,看著麵前一群黑衣人,背後隱隱約約能聽見裏麵的歡快聲。
「恐怕今天沈將軍是攔不住我們了。」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看著我,一副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樣子。
我接連噴出幾口鮮血。
「是嗎?你們可以試試,恐怕你們的弓箭沒有多少了吧。」
為首的黑衣人,聽到我的話臉色一變,我便知道我賭對了。
雖然對麵的弓箭沒有多少,但是我已受傷,對麵的黑衣人足足有十幾位。
若我全盛時期尚有勝算,可如今勝算還不到五成。
「既然如此,沈將軍那就拭目以待吧。」
說完,一大批黑衣人手持長劍,向我衝殺而來。
我提著一口氣與他們打鬥起來,打鬥過程中,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劍,割破我的血肉。
腦海裏卻想著,能拖一刻是一刻,在看見刺客的那一瞬間,已經讓副將去通風報信。
在殺完所有黑衣人之後,我已力竭躺倒在地。
模糊的視線,隱隱約約看見雪花飛舞,臉上的冰涼,不知是雪還是血。
在我昏迷過去的時候,聽見耳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還帶著焦急的語氣。
「沈慕七!」
我撐著睜開了眼睛,看向那道熟悉的聲音,隻見他穿著喜服,焦急往我這邊跑來,身邊還跟著一群人。
沈慕七死了,死在了國公府長子沈言清的懷裏。
聽說沈慕七早年間是沈言清的暗衛,不僅如此,京城裏的貴女甚至在私底下說,這個小暗衛喜歡她的主子。
這簡直大逆不道!
隻不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小暗衛忽然從了軍,成為了擊退敵軍的沈將軍。
一個約六七歲的小女孩,正在破落的院裏劈材,還沒有刀高的個頭,卻能幹淨利落的將柴火一分為二。
這就是窮苦小孩。每天所做的日常之一,不過這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身體裏卻住著一個二十歲的靈魂。
我睜開眼的時候很詫異,受了這麼多傷,此時卻沒有半點痛覺,望向四周,愕然發現竟然是自己小時候。
「我是死了嗎?還是重活一世?」
我驚奇的看著自己那雙小手,我回到了小時候?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母親出門前催著我等會吃完早飯將柴劈了。
於是我裝作與平常無異的樣子,乖巧吃了早飯來到院裏劈材。
在將柴火全部劈好之後,抱著回廚房的路上,我才猛地想起來。
過幾日,正是前世我父母將我賣給國公府的日子。
因為窮苦人家吃不飽,所以父母便打起了將我賣掉的想法。
終於在他們翹首以盼的日子裏,國公府在村裏貼招收奴仆的告示。
於是帶著我去向國公府,一路上父母還擔心人太多不要人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國公府竟然大肆招收奴仆,足足在這個村子裏收了幾百個小孩。
隻是有一點要求,賣給國公府後,不能再與家裏人有任何牽連。
就如同賣身契一樣,生是國公府的人死是國公府的鬼。
當時我的父母略有遲疑,但很快又一狠心將我交了出去。
當時還小覺得是父母不愛子女,可到了懂事之後才發覺,原來窮苦人家能活著有多難。
我決定還是按照前世的發展走,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在家待了幾天。
期間父母看我的眼神帶著心疼,卻有欲言又止,隻是在吃飯的時候,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飯。
終於到了那一天,父母帶著包袱,說著跟上輩子同樣的借口。
「我們去探親,過幾天就回來。」
我就知道要賣掉我了,我牽著父親那布滿老繭的手踏上國公府的路程。
當一切手續辦好後,我看著與前世一樣憨厚老實的父母,突然就落下了淚。
「安安,這裏麵有很多好吃的,以後安安就住這裏好不好?」
母親俯下身子這樣安慰我,他們不懂國公府招收奴仆的真正含義。
那些前來送孩子進國公府的父母們,以為將孩子送到國公府是做奴仆,可是重活一世的我明白,國公府是想培養暗衛。
哪怕今天我在這裏將一切都公之於眾,也不會有一個人信,恐怕還會被當成瘋子去驅邪。
「安安聽母親的,父親和母親以後要來看我。」
我含著淚點點頭,前世長大後,也曾去過舊時家裏,可是卻被告知這個村子裏的人早已搬了家。
如今想來有可能並不是搬家,極有可能是被國公府滅口了。
這幾年裏在府裏的秘密基地,有幾百名跟我一樣的孩子,每天在要麵對極為嚴苛的訓練。
沒有達到任務的要求,就沒有飯吃,而我一直是第一。
到後麵,隊伍裏的人越來越少,任務的危險程度越來越高。
直到最後的一個任務的發布,我胸腔裏的心口久違地撲通撲通跳。
最後一個任務是,二十進七。
意味著二十個人裏麵,我們自相殘殺,隻有七個人能活下來。
「暗衛不需要多餘的感情,這是考驗暗衛對國公府的忠誠。」
毫無疑問,我的能力一直是裏麵的佼佼者,所以我是能在裏麵活下來。
可是必須與自己日日夜夜並肩作戰的隊友們互相殘殺,手裏的劍都開始顫抖起來。
到最後心已經麻木了,手裏的劍不知道從多少人的身體裏進進出出。
在總教官眼神裏的讚賞下,我揮著劍向他發起了攻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話同樣適合用在我和總教官的身上。
當我的劍從他的脖頸時劃過,鮮血噴射在我的臉上、身上。
總教官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望向我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周圍望向我的眼神,變成畏懼。
「好樣的,你叫什麼。」
暗處傳來聲音,走出來一個威嚴的中年人。
「回稟國公,我叫慕七排行老七。」
我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國公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掃蕩。
「你為什麼殺了總教官?就不怕我讓你生不如死。」
「暗衛不需要忠於任何人,隻需要忠於他的主人。」
我回想了前世與國公的每一次見麵,細細揣摩了他的心理後斟酌著。
果然聽到我的回答,國公喜笑顏開連帶著審視的眼神都變淡了。
「慕七是吧,以後你負責保護言清的安全。」
我鬆了口氣,跟前世一樣,隻不過前世暗處的國公看中我的能力,將我分到了他的長子身邊保護他。
「慕七還有一事相求國公,請國公應允。」
聽到我的請求,國公有些詫異第一次聽見暗衛還有要求。
在沈言清身邊比大多數的暗衛較為清閑,而那些沒有被挑上的暗衛,需要處理國公府背後的一些事情。
大多數都是與死神打交道的,搞不好會折損人數,但國公府的暗衛單拎出去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
前世,國公府也折損了幾名暗衛,培養一名暗衛需要無數年的心血和時間。
「沈慕七,你在嗎?」
屋裏傳來沈言清的聲音,我躺在屋頂上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我並沒有理會他,可以說這些日子裏我一直都在避著與他見麵。
重活一世,不知以什麼樣的心態去見他,還不如不見。
腦海裏回到與國公交流的那天。
「做暗衛少不了刀光血影,希望我的父母受國公府庇護。」
國公的眼神一下子變的危險起來,似乎想看破我的心思。
我把頭低著,裝作真的是害怕被仇家報複的想法瞞過了國公。
其實我也知道,在我保護沈言清的日子裏,我的身邊一直有人跟著我。
我一直裝作不知道,一心一意隻知道保護沈言清的樣子,打發了好幾批監視我的人。
最近幾日沒有感覺到有監視我的人,我閉目養神,突然從屋裏傳來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猛地從屋頂躍下,連門都沒有敲急匆匆地破門而入。
屋裏並沒有所謂的打鬥痕跡,眼前的人平安無事正笑眼盈盈。
「看來慕七的這個暗衛做的挺合格的。」
麵前月光白袍正是沈言清,帶著溫柔笑意看著我,話裏還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若是大公子如此閑情逸致,不如多讀幾本書。」
意識自己被耍了,我多少有點不悅。
如此不拿自己的安全當回事,是真不怕亡羊補牢的故事。
「那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我送你幾本書你消消氣。」
想到前世雖然做了將軍,但因為不懂兵法,讓之後跟著自己的將士犧牲,把拒絕的話又咽了下去。
在當我提出要孫子兵法之類的書籍後,沈言清還震驚了一會。
「你是真的喜歡這些,所以做了暗衛嗎?」
我懷裏抱著滿滿當當的書籍,低頭想了一會隨後搖頭。
「是因為吃不起飯,所以做了暗衛但也是真的喜歡兵法。」
這兩世,我是第一次對沈言清推心置腹,以往中我隻敢以影子的身份出現在沈言清身邊。
「那以後我可要考考你的功課,未來的沈將軍。」
在聽到沈言清最後一句沈將軍的時候,我的心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自從這次以後,我們的關係拉進了不少,有空我就會向他請教一些書中不理解的問題。
有時候他打趣我。
「若你是男子,必能高中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