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把他當養父看待。
他卻把我當童養媳。
談戀愛後我發現一張照片。
好像…還是個與某人相像的童養媳。
1.
養父是在十年前把我帶回的家,那時我才10歲,正是記事又敏感的階段。
我住的那個福利院非常破敗,裏裏外外都很舊,我很是嫌棄,但我沒辦法,因為我看起來比它還舊。
養父來領我的那天天氣很好,太陽掛得很高,把福利院照得亮亮的。
那個時候的他,在我眼中是比太陽還要亮的存在。
他穿著沒有褶皺的西裝,嘴角始終帶著笑,那個時候我還不高,也不敢看他,隻盯著他擦得鋥亮的皮鞋。
他從一片祥和中朝我走來,我承認,那個瞬間,我不自覺被他吸引了目光。
連餘光也被他這個人占滿。
他走近我,揉了揉我的頭:「小愉是嗎?以後跟我姓,我帶你回家。」
就這樣,我成為程愉,住進了他的家裏。
剛開始,他並不怎麼管我,也可能是工作太忙,經常把我一個人丟在別墅裏。
其實別墅裏有其他人——女傭姐姐和管家爺爺,但是沒有他在,我覺得我就是一個人。
他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允許我進他的房間,晚上能在房間等他回來,如果我沒睡著,他會給我講故事。
「還沒睡?」
我躺在他床上,翹著腳玩手機:「睡不著,等著你回來講故事呢。」
「你說說,哪次講故事把你講睡著過?」
我可不管:「我就想聽。」
那個時候我已經14歲了,在這幾年裏我瘋狂長高,從之前的矮個子拔到了一米六五,排隊都排在班級最末尾。
照理說,我都這麼大了,已經沒有了聽故事的權利,但是他沒說什麼,我也裝不知道。
畢竟我身邊隻有他了,我隻願意跟他親近。
「想聽什麼?」他仰頭扯開領帶,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脖頸處,顯露出流暢清晰的線條,性感的喉結正上下滾動著。
我一時愣住,等他垂眸看我時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都行都行。」
「英文原著怎麼樣?」他明知道我一聽英文就頭疼,故意說。
「我才不要。」
他笑了笑,去書架拿了本我最愛的《城南舊事》。
「這個喜不喜歡?」
我在心裏瘋狂點頭,喜歡喜歡。
他單手拖了把靠椅過來,放在床前,我靠在床頭,靜靜地注視坐在椅子上的他。
故事得搭配他那張臉才好聽嘛。
讀到《我們看海去》的時候,我再一次被吸引,不由小聲嘟囔了句「好想看看大海。」
他聽到了,承諾我:「我這段時間比較忙,等你中考完就去,好不好?」
我滿口答應,盤算著還有多久中考,發現隻有幾個月了,心裏的喜悅不斷放大。
2.
還沒高興多久,我就被叫家長了。
我覺得很冤枉,臨近中考,有男生跟我表白,我拒絕了,他反倒不樂意,非抓著我手不放,結果被班主任看到了。
那個男生也是,仗著不是我們班的,當場就溜了,班主任追不上他,就為難我,非逼我說出他的名字。
我覺得她可能是不喜歡我,我跟她解釋她也不信,把我劈頭痛罵一頓後,還非要叫家長。
我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撥通養父的電話。
我在心裏期盼他別接電話,結果他還是接了。
「喂,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班主任很生氣,嚴厲地說:「是程愉家長吧,她在學校談戀愛了,你來一趟吧,我們當麵談談。」
我在旁邊拚命喊:「我沒有,我沒有。」
結果被班主任瞪了一眼。
不知道他信沒信我說的,電話那頭傳來一句「半個小時後到」就掛斷了電話。
我心裏忐忑不安,在辦公室罰站了半個小時後,他終於來了。
今天的他還是穿著西裝,一如第一次見麵。我再次被他的模樣折服,但被折服的顯然不止我一個。
他進門的一瞬間,班主任眼睛都亮了,立馬扭著腰湊過去,伸出手:「您…您好,您是程儲吧,我叫馬紅梅,我經常在財經新聞上看見你,這還是第一次見本人,果然和電視上長得一模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
程儲麵帶微笑,卻不太熱情,手隻握了一秒就鬆開:「我是。」
然後直勾勾盯著我,眼神像是在問我怎麼回事。
馬紅梅注意到程儲在看我,連忙把我拽了一把:「來打個招呼。」
我皺眉甩開她的手,沒吭聲。
「您怎麼來我們學校了?是有什麼演講活動嗎?」馬紅梅顧不上我,極其狗腿地說。
程儲本來在看我,聽到這話,又低頭看她:「如果我沒聽錯,應該是您打電話叫我來的。」
「......」馬紅梅表情沒繃住,我都能看到一絲裂紋,她緩緩轉頭看我,用非常不敢相信的語氣,「難道您是程愉的家長??!」
「正是。」
是程儲養女這件事,學校裏隻有校長知道,因為開學前一起吃過飯。
「所以,程儲的養女是你…」
程儲沒打算把領養了女兒這件事公之於眾,但被對家扒出來了,不過還好,我的照片沒被公布出來。
「咳咳,對啊。」竟然她都知道了,我也就該囂張一點,特意清了清嗓子,用高傲的語氣說。
我還威脅她:「敢說出去你就完了。」
程儲在旁邊笑了笑,沒說話。
在他的示意下,我率先回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看著老師費力地講課,我心裏卻想著他會和馬紅梅聊什麼。
這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其實本來就是一個誤會,不過我很高興,因為這個,程儲決定把看海的計劃提前。
3.
在某個晴天,他給我請了幾天假,我們飛去了奧洛亞斯海灣。
那裏常年高溫,一落地我們就住進了當地最豪華的酒店。
白天我穿著白色棉衣裙,在海灘上肆意遊走,程儲就跟在我身後,手裏拿著我的飲品。
晚上我們簡單吃完飯後,他在房間開視頻會議,於是我一個人去看夜晚的海。
「別跑太遠,注意安全。」
我戴著白色花環,回頭看他:「知道啦!」
那時海灘上人不少,遠處的燈火通明,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獨自坐下。
一個紅裙女人搖曳著走過來,她手裏端著杯酒:「你哥呢?」
「我沒哥。」
她兀自在我旁邊坐下,晃了晃酒杯:「白天我看到了,跟在你身後那個。」
想必她說的是程儲。
「你有事?」
她挑眉看我:「長得不錯,我看上了。」
哦,原來是想追他。
我心裏不樂意:「他不會喜歡你的。」
其實我也不清楚他會不會喜歡,因為程儲身邊很少有女人,也從不把女人帶回家。
他身邊的女人除了女傭就隻有我。
哦不,我還不算是個女人。
那女人瞧了我一眼:「你是他妹?」
「不是。」我回答得很迅速。
「哦~那你就是他女朋友了。」
我驚呆了,嚇得趕緊站起來:「我才不是,我還這麼小。」
「那你是他——」
話還沒說完,程儲突然走過來:「不早了。」
我心裏如雷大鼓,期盼他沒聽見。
他沒說什麼,我看了他一眼後就跟他回去了。
半夜起床上廁所,聽到對麵開門的聲音。
我偷摸著開了個門縫,發現白天那個女人從房裏走出來,程儲把她趕出去後又關上了門。
那女人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朝我走過來:「你把他當什麼?」
我有點不懂她在問什麼。
她:「他心理不正常,小妹妹,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什麼意思?
說完這話後,她就走了,
不過,我看見了她手腕上的一圈紅痕。
4.
假期總是過的很快,回到學校後,我很順暢地度過了最後幾個月,但是很奇怪的是,再也沒有男生主動跟我說話了。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被誤會。
我的成績不好也不差,程儲就給我安排了個高中,很巧的是,那個學校沒什麼男生,連老師都大部分是女人。
少有的男老師也都年過半百。
就這樣,我在一所沒有惡臭男人味的高中,和一群女孩子度過了美好的青春時光。
選大學時,程儲企圖幫我安排,但我以和朋友約好了為由,自己選擇了學校。
我本來以為他會生氣,但他並沒有。
我放下心來,這應該是我第一次沒有遵照他的意願行事。
因為他一直對我都很好。所以我也願意被他安排。
5.
我談戀愛了。
對方是個體育生。
他和其他的體育生不一樣,他皮膚沒那麼黑,身材也不過分健碩,長長的一條,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很幹淨。
身上不臭。
第一次對他有印象是在藝術節。
他是節目主持人,我在後台準備,他穿著一身西裝進來,陽光又帥氣。
我把我戀愛的消息告訴了程儲,因為他是我的家人,我喜歡跟他分享這些。
如我所料,他聽了還是反應淡淡,好像沒有什麼事能讓他情緒波動。
不過這段感情沒談多久就崩了,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莫名其妙就被人拉黑了。
我找他,他支支吾吾,最後說:「我討厭你權衡利弊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分吧。
我更喜歡我自己,除了程儲,沒有人在我心裏會更重要。
6.
我失戀了。
我再次把這個消息告訴程儲。
他沒有任何表態,但我覺得他是高興的,從他突然決定幫我吹頭發可以看出來。
閨蜜知道我失戀後,下課了非拉著我去酒吧,說什麼要排憂解難,其實我知道,她隻是自己想去而已。
我本來想告知程儲,征求他的同意。
但閨蜜說:「你都成年了,不用什麼事都問他,想去就去唄。」
我被說服了。
去了酒吧後,閨蜜到處找男人搭訕,留我一個人獨守吧台。
那個調酒的小哥哥長的不錯,他給我調了一杯酒,但我不會喝,隻敢小口小口抿。
等閨蜜如願加上帥哥微信,我已經抿完了好幾杯酒。
「你不會喝還喝這麼多?還清醒嗎?」
我其實已經很暈了,隨手把調酒小哥遞的銀行卡放回口袋,歪七扭八地朝門口走去。
但我根本不認識路,一連撞到好幾個人,閨蜜連忙扶住我。
從這裏走到門口,我們花了十分鐘。
閨蜜叫的車還沒到,我暈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沒把地板坐熱,麵前突然停下一輛車,程儲從裏麵下來。
我就那樣看著他,嘴裏支吾不清地誇他帥。
等到他走到麵前俯視我時,我才反應過來,心裏警鈴大作,站起來就想跑。
結果根本站不穩,直往他身上倒。
他穩穩接住我,一把將我抱起放到了副駕駛。
他回頭看我閨蜜:「你去哪?」
閨蜜擺手:「我叫了車。」
他便不再說話,直接開車走了。
回到家後,他一路把我抱回房間。
我迷迷糊糊地到了床上,突然想起來有問題要問,環著他脖子的手就忘了放。
「你怎麼會來酒吧?」
他就著這個姿勢垂睫看我:「你用了卡,我查到的。」
哦,我的確是用的銀行卡付的錢。
原來他是來找我的,我還以為......
他說話的時候,手滑進我的口袋,拿出了銀行卡。
——和一個紙條。
「這是什麼?」他把紙條拿到我們兩個中間,沉著嗓子問。
我如實回答:「小紙條。」
他好像笑了,看起來又有點生氣。
「這是誰給你的?」
我想了想:「不知道。」
「和誰一起喝的酒?」
我懵懵的,被問的有點委屈,胳膊一用力,把他整個人往下一帶,可能是我勁太大,他嘴巴直接跌到了我唇上。
嘴巴突然一癢,我下意識舔了下唇瓣,可能也舔到了他的,我暈暈地看著他,解釋道:「我一個人呀,沒有人跟我一起喝酒。」
7.
我是被驚醒的。
我夢到我和程儲親嘴了,嚇死我了。
剛醒頭還有點痛,我按著腦袋去洗漱。
再次回到房間時,突然瞥到了桌子上的銀行卡。
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出現在腦海中,我意識到,那好像不是夢......
完了,完蛋了,我把養父嘴巴給親了。
這可怎麼辦?我該怎麼麵對他。
我忐忑地走出房間,發現他已經去公司了。
我在心裏緊急規劃,要不今天再把自己給灌醉?能躲一天算一天。
這個計劃可行,但我還沒來得及實施,程儲就回來了。
我心提得老高,生怕他說什麼,不過,他好像說不了我。
——因為他喝醉了。
司機把他扶回房間後,我跟著進去了。
費力把他抬到床上,司機便離開了,房間裏隻剩我們兩個。
我靠近床邊,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喝醉酒。
結果我剛走過去,他突然伸出手,我被他一拽,摔到了床上。
他醉醺醺地抱住我,我一下子就慌了,手撐在他胸膛,想推開他。
結果他喊我:「程愉。」
我忽然愣住,他從來都隻喊我小愉,這是第一次連名帶姓叫我。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是個女人了。
是個和他一樣的成年人。
燈陡然滅掉,是他關的。
在一片黑暗中,我試探著喊出我從來沒有說過的兩個字:「程儲。」
「嗯。」
他離我很近,我能感受到他回應時的氣息,非常迷人。
我覺得我可能被酒氣熏醉了,也有可能是昨天的酒根本沒醒。
我心裏像裝著個鬧鈴,正在不停震動。
我感覺很緊張,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好像是真的醉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閉著眼,腦袋在我脖頸處蹭來蹭去,像隻貓。
我被他蹭得心癢癢。
我偏過頭想讓他別蹭了,他這時正好抬頭,唇瓣擦過我的嘴角。
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一瞬間都忘記了呼吸。
他似乎覺得很舒服,又在我嘴角蹭了幾下,鼻腔呼出的熱氣噴在我臉上,我沒忍住動了動唇,算是在回應他。
他忽然翻身把我壓住,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接吻。
我能肯定我是醉了,因為我真的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我們接吻接累了就停下,休息好了嘴巴就不自覺黏在了一起。
直到我嘴巴腫了他才放過我,我軟著腿踉踉蹌蹌地離開。
我背後沒長眼睛,所以我沒能看到,程儲目送我離開時眼神中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