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婦人來來我家討水。
我媽去舀水時,她忽然神經兮兮的問我‘狐狸會不會跳舞’?
我說不會,她反而撞死在我家大門上!
......
一個如同枯槁的老婦人來我家討水,就在我媽去給她舀水時,她卻神經兮兮的問問。
“白沭,狐狸會不會跳舞?”
我哭笑不得的說:
“狐狸怎麼可能會跳舞?”
她臉色驟變,然後一下接一下的將頭撞在我家大門的鋒銳的鐵角上!
鮮血順著老婦人的頭上留下,染紅了她的整張臉,原本如同枯槁的臉上,帶著無盡的怨毒。
“白沭,你不得好死!”
“我用我的靈魂詛咒你,自今日起你將百穢纏身,永世不得安寧!”
老婦人極盡惡毒的話語衝淡了我內心的疑惑,我感覺自己頭皮都在發麻,此時急忙趕出來的我媽,手中的水瓢也掉在了地上。
“這......這是咋了?”
看著倉惶無措的我媽,我心中也滿是迷茫,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見過醫鬧,但是我沒想過討水也能有水鬧。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我媽解釋。
整件事情的經過就感覺莫名其妙,甚至老婦人死的就特麼離譜,完全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但是她眼中的恨意卻沒有半點兒的虛妄。
我怔在當場,良久,才想起拿起手機報警。
“傻孩子你......”
隨後我媽又把話咽了回去,她是善良的,終究是一條人命。
但是從她的眉眼之間,關心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過了約有二十幾分鐘,警察過來調查取樣,這讓平時一副笑模樣的我媽十分緊張,如果不是我多加安撫,恐怕我媽就要替我‘頂罪’了。
一番調查之後,前來的警察帶走了老婦人的屍體。
用鄉警的話說,這件事影響太大,需要我到縣裏配合調查。
我臨上車前,周圍圍了不少人,對著我指指點點,我隻能在臨行前慢聲細語的安慰好我媽。
等我到了縣警察局之後,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我自己在審訊室足足做了五六個小時。
我整個人也越發的煩躁,畢竟說到底,我也是受害者。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推門而入,而後不急不緩的坐到了我的對麵。
“白沭,26歲,17年市文科狀元,以653.5的高分力壓京醫大榜眼72.5分的成績進入京醫大神經內科,21年縣醫院人才引進回D縣的出任神經內科醫生,三年時間晉升到主任醫師,前程似錦啊。”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頭發淩亂,胡茬看起來很久沒刮,但是並不妨礙他眼神的犀利。
看得出這是一個精明幹練且真實的警官。
但縱然如此,又能咋樣?這件事說給誰誰會信?
“我知道你懷疑我,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不妨開誠布公的跟我說,其實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我的情緒很不穩定,焦躁、不安等等的負麵情緒一直衝擊著我的理智。
特別是看到這人滿臉戲謔,我內心的躁動越發抑製不住。
“據我所知,你是精神內科的醫師,大學兼修了心理學。”
“心理學不是超能力!”
“我怎麼......即使我真的能夠誘使她自殺,也要讓她死的遠遠的,絕不會......死在我家門口。”
我知道說出這句話,無疑會讓我變得疑點重重。
但是這不能發泄我心中憤懣於矛盾。
我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盡管我精神內科,但是我想要減輕病人的痛苦,讓他們可以得到自我的救贖,而殺人並不符合我的意願,更背離了我的人生價值觀。
此時的我或許表現的非常無助,哪怕我已經極盡的克製著自己,但仍舊煩躁。
因為老婦人死了,我作為唯一的在場目擊者,又沒有監控,我能安撫我媽,因為我不想她擔心,但是我卻安撫不了我自己。
我抓著頭。
“警官,有煙嘛?”
中年人給我拿了一支煙,我顫抖的半天硬是打不著火,最後還是這個警察幫我點上了。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我長長的吐了一口煙,勉強真定下來。
“你會信嘛?”
中年人聳聳肩。
“你說了我未必會信,但是你不說我肯定不信。”
我點點頭,又過了良久,直到整支煙燃燒殆盡。
“這個人來我家討水喝,結果我媽去給她準備水,然後她就問我,說狐狸會跳舞嗎?”
“然後她就撞死在我家門前。”
“我就特麼納悶了,狐狸他嗎怎麼可能會跳舞!而且......”
中年人目光攝人。
“而且什麼?”
我堅定的看著他,剛要說話,忽然闖進來一個慌張的年輕警察。
中年人冷冷的看著他。
“什麼事慌成這樣!”
那人有些心虛,但還是說明了來意。
“張隊,那......那個老太太跑了!”
2
“可是我媽那兒......”
“放心,老太太鞋跑丟了也達不到120/小時。”
張隊說著拍拍我的肩膀,看著他自信的樣子,我確實也安心了幾分。
不過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按說我算是目擊證人,但是同時我也算是懷疑對象。
警察有權將我拘留48小時協助調查,他能安排人手來我家保護我媽,我已經很感激了。
“我們去見誰?”“你說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不是所謂的張隊,而是我。
整件事處處透著莫名其妙,但是越想越覺得詭異。
她不找別處,而是徑直來到我家。
甚至討水都是假的,似乎整件事至關重要的隻有一句話,那就是‘狐狸會不會跳舞’。
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是不會,也很慶幸,也很不幸,我也是個正常人。
可是接下來的老婦人竟然就這麼撞死在我麵前,是我始料未及的。
現在問題似乎變的更加嚴重,明明已經死掉的人,居然又活了......
“我說......”
小警察看了一眼張隊,張隊沒好氣的喝道:
“直接說!”
“我說剛剛我們帶回來送去屍檢的老太太跑了。”
我不停的搓著腦袋,我從來沒嘗試過,當事情出離了我的掌控。
從學習到人際關係,明明不需要我付出過多的心力,總能得心應手,而現在我就隻是回家幫爹媽幹點農活,居然也能沾染上人命官司,怎麼就特麼碰見這糟心的事兒!
等等!
不對!
她......跑了!
“張隊,我怕我媽有危險,你能不能調人去看一下。”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隊早已經拿起車鑰匙。
“跟我一起,路上有話問你。”
“小李,你帶幾個人去江家村,一定要保護好證人。”
小李有些遲疑。
“張隊,咱們出警沒備案。”
“出問題我擔著,時間有限,抓緊走。”
說著便帶著我先一步朝著江家村去了。
“你剛剛是不是有話沒說完?”
我有些不敢確定,甚至懷疑,是不是當時真的出現了什麼幻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甚至荒誕......
“當時那個老婦人來我家討水喝,我媽就進屋去給她裝水。”
“然後問我說‘狐狸會不會跳舞’。”
“她當時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期待?”
我又搖了搖腦袋。
整個人腦海跟一團漿糊一樣,什麼所謂的心理學瞬間瓦解。
“狐狸怎麼可能會跳舞?怎麼特麼可能!”
仿佛我人生所有的臟話,都用在了今天。
“然後我說狐狸不會跳舞,結果她非常激動,就那麼......一下一下的撞在門上。”
“我懷疑是因為我的回答跟她想要的答案不一樣,所以她才會撞死。”
“而且......她一邊撞門,一邊言辭激動詛咒說‘白沭,你不得好死’。”
聯想到她瘋狂的眼神,我下意識的抱著肩膀。
“她的眼神不像是將死之人,反而極盡的惡毒,似乎想要生吞活剮了我一樣,甚至,更像是一個野獸。”
我想了想,隨後又補充道:
“對了,她還說要用靈魂詛咒我百穢纏身,讓我永世不得安寧。”
“我當時嚇壞了,其實我如果拉住她,或許她可以不用死,但是......我害怕,她的雙眼讓我恐懼。”
張隊不愧是幹練的老刑警,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也就是說她沒想著對你動手,反而選擇了自殺?”
我猶豫了一下,想想事情確實如此。
“她確實是撞死的,但是我懷疑跟我的答案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特別是一些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兒的什麼人?”
我搖搖頭。
“我接觸的都是神經內科的血管病、遺傳病,當然也有一部分精神障礙的患者,但是他們多數時間是較為正常,隻有發病期間,才會有出於自我保護意識下的攻擊。”
“現下不存在收受紅包等弊病,醫患關係已經得到了很大緩解,且三年內我名下的患者康複率一直是市內首屈一指的,不應該出現得罪人的情況。”
張隊叼著煙,另外一隻手將剩下的煙和火機遞給我。
“你之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我擺擺手。
“我從來沒有與人為惡,更不可能有仇家。”
張隊驅車路過鄉派出所的時候,忽然聽了下來。
我有些疑惑。
“來,跟我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張隊表情嚴肅,深深的皺著眉,我隱隱意識到我們要見的人似乎很危險。
“或許......能救你的人!”
3
張隊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十分嚴肅,我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跟他進了警局,天色漸晚,所以很多人都已經下班了。
“人帶來了嘛?”
“瞧你說的哪兒的話,咱哥們兒辦事兒你盡管放心就是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笑著說道,一邊吃著泡麵,一邊兒含糊不清的回道。
張隊似乎不善交際,並沒有在理會中年人,而是一把推開了一個類似檔案室的房間。
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一個老人垂著頭,披散著頭發,遮住了臉,她的手上和腳上分別帶著手銬和腳鐐。
這就是我們要見的人?
我有些狐疑的朝著小屋挪了兩步,可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我被嚇的驚坐在地上。
無論我怎麼掙紮,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就像要在此處生根發芽一樣。
如同枯槁的麵孔我在熟悉不過,因為今天下午,她撞死在我麵前!
張隊跟她是一夥的?
我的雙腿發麻,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
老婦人臉上掛起那一抹讓我頭皮發麻的笑意。
她怎麼會在這裏!
“白沭,狐狸會不會跳舞?”
看著那讓人脊背發涼的笑容,我真恨不得撕爛她這張臉。
“你嗎才跳舞,你們特麼全家都跳舞!”
“狐狸不會跳舞!打死狐狸也特麼不會跳舞!”
我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搶過那個中年警察的泡麵直接朝著那個老婦人丟了過去。
因為我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不是很清楚了,人就像被催眠了一樣。
我的腦袋裏麵總能浮現出一隻白狐在跳舞的景象。
試想一個看起來還算可愛的小動物在學人跳舞,原本應該是十分詼諧滑稽的場麵。
可是我不僅笑不出來,而且無比惶恐。
我想到了她當時那個老婦人陰森猙獰的麵孔。
我想到了她那生動形象的恨意,沒有半點的做作。
隻有殘存的理智在提醒著我,狐狸怎麼特麼可能會跳舞!
“咯咯,還有救。”
老婦人這麼說著,讓我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老婦人什麼意思。
“走吧,跟我去一趟江家村。”
張隊說著就去打開她的手銬腳鐐,我想出言製止,但是似乎又有哪裏不太一樣。
老太太言行舉止,似乎並非是之前裝死在我家門前的老婦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婦人和張隊一起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
“上車啊,幹嘛呢?”
張隊一句話,我這才回神兒。
“你讓她坐前麵。”
我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老太太,我生怕她在後麵的時候掐我脖子。
而且她這看著跟死去的老太太除了衣服之外,簡直一模一樣。
但是仍舊能夠感覺出,兩個人真的不是同一人,但是我很難相信她,兩個人一模一樣,這裏肯定有問題!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膽子還這麼小。”
老太太含糊不清的坐在了副駕駛上,我卻越發的緊張了起來,不止眼前的人不知道可信與否,更多的愁緒還是來自於複活的老太太。
“撞死的不是你?”
老太太笑起來像是鴨子叫喚,驚的我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傻孩子,事實往往不能隻看表麵。”
“你......怎麼認識我?”
見她回話,我自然不會放過每一個掌握更多資料的契機,一直以來我信奉的都是自己,知己知彼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動。
張隊一直沉默的開著車,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有注意聽,或許,關於這些事,他知道的並不比我少太多。
從他能不知道從哪找來這個老太太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我想認識你並不難,誰讓你有個好爺爺呢?”
“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做的風流孽債,如今又要有人來還了。”
很勉強的把倆字國粹咽回到肚子裏,心裏不禁懷疑我爺爺年輕的時候不是勾搭過眼前這個老太太吧?
似乎是意識到我的目光不太對,老太太冷冷的朝著我一笑。
“還真是祖輩相傳,跟你那死鬼爺爺一個熊樣兒,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就不正經,居然敢把算盤打到我妹妹身上,如果不是我一直......沒辦法出來,早就要了他的狗命。”
“哼哼,可惜我回來的時候,那王八蛋已經死了,算他命好躲過一劫,不然我非要把他挫骨揚灰不可。”
我滿臉黑線,這死老太太一個口一個不正經一口一個王八蛋的罵我爺爺,我真想大嘴巴抽她。
但是眼前不是衝動的時候。
“所以撞死在我家門前的是你妹妹?”
老太太冷哼,腔調都拔高了幾分。
“當然不是,不過,我妹妹的死跟它也脫不開關係。”
我大概的盤算了一下,合著這個老太太的妹子是我爺爺年輕時候的姘頭。
不過轉過來一想,幸虧爺爺娶了奶奶,不然看這死老太太,估計她妹妹也是什麼好鳥。
“這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道這裏的時候,老太太忽然轉過頭,滿是褶皺的臉,又讓我之前忘記的一幕重新浮現,無比的駭人。
“這當然還要問你的好奶奶。”
她別有深意的看著我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不僅有些不敢恭維,甚至裏麵似乎包含著諸多含義。
我印象裏,爺爺是個快樂的小老頭,並不知道他居然還有這麼‘輝煌’的過去。
奶奶給我的印象並不深刻,我隻記得她始終掛著笑容,很慈愛。
小時候奶奶經常會變戲法一樣,從她的櫃子裏,給我拿出各種果子,隻是有些已經出現腐敗,
但是她什麼時候死的?
我為什麼記不清了?
眼前這個老太太的話卻讓我完全顛覆了對爺爺奶奶的認知。
或許在久遠的幾十年前,真的發生過什麼。
老太太口中的它......難道就是狐狸?!
可是這些又跟我奶奶有什麼關係?
而且,我的記憶好像出現了問題!
為什麼我想不起關於奶奶的死訊?
甚至她的樣貌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我家裏有爺爺的照片,至少七八張還是有的,但是卻沒有奶奶的!
為什麼?
甚至,現在奶奶在我的腦海中,關於她整個人的記憶都在自行的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