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我喜歡上了山上德高望重的方丈
身為丞相之女,為了見他,我整日宿在寺廟
三年後我依偎在他懷裏 他說佛法度不了他
但可度我,我說為了你我寧願入魔
01
“小師父,此次出行,我會成功嗎?”
一個男人跪在了他的麵前,真心誠意的合十跪拜。
師傅笑了笑,合十回禮:“什麼是成功呢?有的時候失敗未嘗不是另一種成功。”
男人笑著看他,我知道他成功說服了男人,男人是頓悟了。
等到男人離開之後,寺裏今天的早課也到此結束。
此時外麵下著大雪,我披著披風走到外麵,他也拿著掃帚,打算清掃一下門前雪。
早課之後,很多達官貴人都會離開,他怕雪太大,地板就會滑。
我站在了山邊,眺望著遠處,看著山腳下的那一片皇城,那是我的家。
餘光看到了他在看我,我並沒有轉身,依舊看著皇城。
當時的我十七歲,是丞相的女兒——容貞。
而他十六,我聽說,他方丈所有弟子裏麵年紀最小,卻又悟性最高的。
聽別人說,方丈曾經說過,等自己圓寂之後,他就會是高山寺的方丈。
所以來了幾次,早課經常都是由他帶領大家,今天也不意外。
風很大,我站在風雪之中。
說實話,這裏不冷。
或許是我更渴望冷風,將我心中的鬱悶都吹散。
丫鬟如春從遠處撐著傘跑來,神色擔憂的喊道:“小姐,丞相已經做完了早課,準備就要回到皇城了,我們也趕緊跟上吧。”
聽到了如春的叫喊聲,我帶著淡淡的不悅說道:“在外麵別太大聲,省得引來別人的目光。”
02
我不喜歡她總是在人多的地方大喊大叫,尤其是說出我的名字或是身份。
更多時候,我希望自己可以混跡在人群之中,我不願成為眾人的焦點。
餘光看到了他灼熱的目光,我扭頭跟他對視。
就這麼一秒,他的臉上就像是春日的櫻花,紅個透。
我假裝若無其事在他身邊路過,心裏卻已經笑了。
“男人怎麼臉皮這麼薄,就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心裏剛想著,邊上傳來了扔掉掃帚的聲音。
隻見一個人朝著大殿跑去,他跪在釋迦牟尼佛麵前瘋狂的磕頭。
我被這個景象嚇到,他......這是在懺悔嗎?
沒有多想,我跟著如春上了馬車,離開了高山寺。
可從那天以後,那個呆呆的傻子每每都會在我熟睡之後,走入我的夢鄉。
大年初一,大雪封山。
早在前一天晚上上山的我們一家,都被困在了高山寺。
我每日在方丈安排的住處門口徘徊,隻為了等他。
偶爾看到他,他抬頭看到了我之後,會快步離開。
我心裏是開心的,他呆呆的,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奶狗。
每次看到他,他都在打掃地上的雪。
這讓我想到了一句佛偈,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或許那時候的他,心裏已經惹上了塵埃,又豈是他能拂拭得去的。
我討厭極了無聊的早晚課,可他卻負責帶領,我隻能忍住困意,跟著父親一同前往大殿。
坐在大殿上的每個人都在認真的念經,我浮躁的心,也慢慢的在他一句句的佛經裏麵沉澱。
突然一聲斷裂,我聽到了佛珠落地的聲音。
03
他坐在方丈的位置上,看著自己出血的右手出神。
邊上的小師父幫忙把佛珠撿起來,一百零八顆,一顆不少。
我抬頭砍去,他嘴角帶笑,看著手上的傷口,一臉的大徹大悟。
或許那一刻,他是開心的,但是我不明白他開心的理由。
後來,雪停了。
父親帶著我離開了高山寺。
回到了皇城,我心裏總覺得少了什麼。
我想他,那個佛號為慧穎的小師父。
父親一日下朝,臉上腳氣蓬勃。
他回到丞相府,讓如春在我閨房門口的小水塘找到了我。
我滿心歡喜,以為父親有什麼好事宣布。
“真的是祖墳冒青煙了,我的姑娘,皇帝賜婚,你要下嫁於大皇子。不久的將來,你會成為大皇妃。日後,不管大皇子能不能成為太子,我們容家也不會被人比下去......”
我看著父親一張一合的嘴,腦子裏嗡嗡的。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知道,身為丞相之女,我的使命或許就是家族聯姻。
可我最起碼可以挑一個門當戶對的翩翩少年郎,而不是比我大了將近十年的大皇子。
他不學無術,根本就成不了大氣。
若不是皇帝的長子嫡孫,他在皇宮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不。”我態度強硬,眼含淚水。
一向寵著我的父親,卻給了我一耳光。
我以死相迫,父親死死盯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聯姻對於我們家族有多重要?”
04
“我有喜歡的人。”
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可我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慧穎。
他呆呆傻傻的笑,他認真對佛祖的跪拜,他粉嫩的側臉,和他念經之後滿足的笑。
我知道我不應該,他是佛的弟子,是信徒。
他的目標是西方極樂,可我壓製不住自己對他的喜歡。
如果真的有罪,讓我下地獄吧。
我沒有辦法心裏有著他,卻又下嫁給大皇子。
“容貞,明天開始你去高山寺給我關禁閉。等到大婚將至,我會讓人去接你回來。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無論怎麼樣,你隻能嫁給大皇子。把你心裏不幹不淨的人都給我忘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父親說完,大手一揮轉身離開。
我卻高興了。
高山寺,裏麵住著我夢裏的情郎。
我注定會跟他再次碰麵。
開春之後,天氣依舊寒冷。
我穿著大紅色的加絨披風從馬車上下來,他就站在邊上候著,不敢抬頭。
“是你?”我的語氣有點跳脫,今天我的心情不錯。
或許被關禁閉的我不應該開心的,但是看到了他,我就開心了。
他少少抬頭,隻敢點點頭,不敢與我對視。
我高興的彎下腰,故意在他的耳邊說:“我叫容貞。”
他全身一下僵硬,隻敢輕聲回答:“小僧慧穎。”
“我知道,你是那天在邊上掃雪的,後來也帶著我們一塊上早晚課。”我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誰,你是我每晚在我入睡之後跟我見麵的人啊!
今天不是參拜的日子,此時的廟裏,除了他們師兄弟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信眾。
而師兄弟正在大殿聽師父講經,整個寺裏麵就隻有我和他是自由的。
我開心的在院裏奔跑,就像是被囚禁了很久的小鳥,自由的翱翔。
這時候我餘光看到了他才敢抬頭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
那一刹那,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05
我回頭,看到他粉嫩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跟我對視的瞬間,他立馬收起了笑臉,雙腮一陣暈紅爬了上來。
他的一個師兄從大殿裏麵跑了出來,將他拉到一邊說:“皇上已經下達了聖旨,不久之後,容家大小姐就會成為大王子的王妃。此次上山,丞相希望我們可以跟容家大小姐好好的相處,她心不在朝廷,自然也就不想被束縛。你在她跟前,好好的跟她說說。”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
卻傳到了我的耳邊,我心情好,假裝聽不見。
我快樂的日子開始了。
他單獨的陪著我上早課,他的其實也是個小孩。
會為了追逐一隻小鳥而滿院子跑,他會因為師父批評了一句,而難過一整天。
一日,我坐在大殿門口。
早課早就已經結束,他抽口去大殿幫忙打掃,順便給佛上一炷香。
那時候天氣已經不那麼的寒冷,偶爾有點陽光,還算是暖和。
忙完了大殿的事情,他走到了階梯上,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門當戶對,其實嫁給大王子也不是不好。”他試探性的開口。
提到這件事,我隻是苦笑:“你說得對,我這種身份的人,嫁給誰都不過是聯姻罷了。但是我總覺得,若是喜歡,那也就罷了。可我連大王子都沒有見過幾次,談不上喜歡。再入了皇家,到時候的紛爭不斷,我又何必斷送了一生的幸福。”
我說的話,他沒有辦法反駁。
“等到我嫁給了大王子,我就如同掉入了一個大染缸,屆時的我,估計也與後宮的妃子一般渾濁。那是一個大染缸,是一個不會讓人愉快的地方。”我又說了一句。
皇家的事,他不懂。
別說是皇家了,甚至皇城裏麵,大街上的家長裏短他也可能聽不懂。
他或許是讚同我的說法,那日以後,他每天都隻是想方設法讓我快樂,但那都是後話。
“貞兒,你幾歲了?”他問。
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袋:“我還比你大,我十七了。”
貞兒,這個稱呼真好聽。
這個舉動,若是放在平日,肯定就是不允許的。
06
可這時候的大院子裏沒有別人,而動手的人是我,我堵他不抗拒。
他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隻是看著我,紅著臉傻傻的笑了。
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我突然就難過了。
這個世界裏,真正懂我的人,可能沒有。
可願意去懂我的,隻有他了。
然而我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失去他了。
或者我從來不曾擁有過他,他是佛的,而非我的。
“其實我是知道的,身為丞相之女,從我一出生,我的命運就被安排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像是跟他說的,又像是自己給自己的安慰。
我心裏微微的有一絲疼痛,連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
他安靜了很久,我扭頭去看他。
他的臉上似乎是痛苦的,隻見他站起來整理好了自己的袈裟,轉身朝著大殿而去。
看著他跪在了佛的麵前,不斷的磕頭。
我的心亂了,徹底的,毫無預兆的。
佛那慈悲的笑臉,此刻仿佛就在笑我。
他磕頭的力氣越來越大,那咚咚的聲音磕進了我的心裏。
走到了他旁邊,他再抬頭,已經淚流滿麵。
“人生八大苦,完全征服,你們才能解脫。”
方丈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後背一僵,保持姿勢不敢亂動。
人生八大苦,我正在經曆的,愛別離,求不得。
不久之後,我就要離開了。
而我的心將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高山寺,從此與他不得相見。
想到這裏,我同樣的淚流滿麵。
哪怕我隻在皇城裏,抬頭就能看到高山寺。
可是那會兒,我已經嫁為人婦。
那麼我們的這一段記憶又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