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為了方便帶孩子，我一直在省吃儉用和做自媒體。

那天心血來潮想買一個一千多的包包。

剛掏出手機準備付款，兒子急忙攔住我。

「媽媽你不會賺錢就不要亂花錢！你知不知道爸爸多辛苦？」

回去告訴老公這件事，他隻是和稀泥。

兒子趾高氣昂地看著我說：「看吧，媽媽，你不配。」

我沉默了一會兒，好好好，那我不管你們了。

.

放棄做飯的第一天，我點了份炸雞。

昨晚和老公大吵一架，我搬到了空房間睡。

今天開始我不打算做飯，也不想做家務了。

他們清高，他們自己解決。

中午兒子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到我放在桌上的炸雞，眼睛亮了亮。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炸雞？」

說著手就要伸過來。

我用力打了他的手背，把炸雞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誰告訴你炸雞是給你點的？你想吃你自己做。」

「媽媽，你不應該先讓我吃飽嗎？」兒子疑惑地看著我。

「我現在不想了，媽媽自己要先吃飽。」」

我用手護著炸雞，不讓他能拿到。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拿了一把掃把把我的外賣全打翻在地。

「明明之前有什麼好吃的你都是第一個給我，現在我吃不到，你也別想吃！」

兒子語氣裏的強硬讓我感到不適。

我之前都是這麼縱容他的嗎？

想到這我的語氣帶上了嚴厲：「誰教你這樣的？你不能吃就不讓別人吃？我最後說一遍，我不管你了，你要吃自己做。」

他努努嘴，丟下一句自己做就自己做。

兒子去廚房拿了一包泡麵，出來自己倒熱水。

我看著地上的炸雞，還好我還沒有打開盒子，隻是包裝盒貼地板了。

氣還沒消，我看著兒子用力咬了一口。

他在旁邊看得直流口水，我也沒搭理他。

「昨天買那麼貴的包，今天還點那麼多外賣，看爸爸回來怎麼罵你！」兒子一邊吃著泡麵一邊威脅我。

我冷笑一聲，昨天？昨天的事我還沒算賬。

昨天是周六，難得的大晴天。

我帶著兒子去逛逛商場散散心。

到三樓賣包的地方，我看中了一款1000塊的包。

店裏一圈逛下來，還是最喜歡那款。導購也在拚命推銷。

「美女，這款真的很適合你，跟你的氣質很搭。而且這是最後一件了，以後都不出這款了。」

聽到這我心動了。

我自從懷孕之後就辭職在家裏帶孩子。

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錢，每天省吃儉用，孕期還學著做自媒體。

天天在家待著，我的物欲很低，也沒買什麼東西。

直到今天看中這款包，已經許久沒有這種迫切想要得到的心理了。

「麻煩你幫我包起來。」

我掏出用手機正準備付款，兒子一把搶過我的手機不讓我付款。

「媽媽，你不會賺錢就不要亂花錢。你知不知道爸爸掙錢多辛苦？」

我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

「媽媽用的是自己的錢，不用擔心你沒錢花啊，把手機還給媽媽。」

誰知兒子不讓，大聲訓斥我：「媽媽你這是在浪費錢，你哪裏配用這麼貴的東西，花錢不知道掙錢的辛苦。」

聽到這話我沉默了幾秒，然後一把躲過手機果斷付了款。

愣住的導購這才回過神，笑著給我裝起來。

「美女，小孩子不懂事，別管他，我們自己開心就好。」

我衝她笑了笑，拉著兒子回了家。

「媽，你拿回去退了吧，這太貴了。」

「你用著不會不舒服嗎？你什麼也不幹，整天待在家裏，用得著這麼貴的包嗎？」

「退了吧媽媽，晚上街市裏多的是十塊錢的包，那個才適合你。」

我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把他打了一頓，讓他擁有了完整的童年。

兒子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回到家馬上找到他爸告狀。

老公安撫著孩子，然後裝模作樣凶了我幾句。

「幹嘛這麼對孩子？他還小，而且這麼貴的包他不讓你買，說明他是懂得節儉的好孩子，知道替爸爸省錢。」

兒子聽完笑了，擦了一把鼻涕，趾高氣揚地對我說：「看吧，我都說了你不配。」

2.

「張起源，你再說一遍？」

他說自己的媽媽不配。

兒子的話真的讓我氣得渾身發抖，想再給他一頓揍。

我也很心寒，甚至不敢相信這是我兒子說出來的話。

老公推了推兒子，讓他回房間自己玩，然後和稀泥般回答我的問題。

「好了好了，小孩子你跟他計較那麼多做什麼？而且他也沒說錯啊。」

我滿臉疑惑。

「老公，你也覺得我呆在家裏什麼也不幹嗎？我在做自媒體你不是也知道嗎？我花的是我自己掙的錢。」

「我跟他解釋過了自媒體是什麼，他聽不懂，我已經盡力了啊，你在鬧什麼？」

於是我們大吵了一架。

想到這，氣得我喝了一大口可樂。

昨晚吵的好幾個地方明明都能說得更好，現在想起來都後悔，恨不得再吵一架。

「呲溜。」

兒子用力嗦著麵。

「哎，泡麵真好吃。終於不是天天吃到吐的飯菜了。」

我冷笑。

沒事，以後你也吃不到我做的飯菜了。

放棄做飯之後，一天的時間都好像多了一倍。

我沉浸工作一下午，這會兒有點餓了。

兒子還在房間玩著手機哈哈大笑，我皺起眉脫口而出：

「張起源，你怎麼還在玩手機？快去寫作業。」

他卻不以為然的看著我：「你不是說你不管我嗎？現在又要你管？我不做不做就不做！」

我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心虛地轉過頭。

程薇，你怎麼回事？現在全都不關你的事情，他愛玩玩。

我也沒太糾結，拿起手機接著點外賣。

今天中午吃的炸雞是孜然味的，今晚想吃蜂蜜芥末味的。

想到這我又給自己點了份外賣，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太陽落山，張起源終於舍得從房間裏出來。

「媽媽，你怎麼還沒做晚飯，爸爸要加班。」

我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你不是說我在家什麼都不幹嗎？我得順著你。」

「哦對了，今天中午你還說不要我管，現在又要我管了？」

兒子冷哼一聲：「回來我就告訴爸爸，以後不給你錢花。」

說完他又拿起了泡麵。

這一次我沒順著他，一把搶過泡麵。

我衝他喊：「這是我的夜宵，我花錢買的。我的錢不給你花，我的東西你也不準吃。」

張起源眼眶紅了，對著我大喊大叫：「有你這麼當媽媽的嗎！自己的兒子都不給飯吃。」

我歪著嘴學他說話。

「因為你不配吃啊。這是我掙錢買來的東西，是我的勞動成果。你不尊重我，我憑什麼給你吃？」

兒子哇的哭了。

「誰的媽媽像你一樣記仇？這些不就是你本來該做的嗎？」

我沒忍住，給了他一個大鼻鬥。

「你要麼叫你爸帶你去吃，要麼拿自己的零花錢。我不是一定要給你們做飯，你們愛咋咋！」

兒子突然坐在地下哇哇哭。

我眼睛一熱，下意識想扶起他。餘光卻瞥到了旁邊的包包。

想到他說我不配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管他。

剛好外賣到了，我坐下暢快地吃著炸雞。

吃完後我還點了一杯奶茶，真舒服啊。

兒子可憐兮兮地坐在沙發上，我視而不見。

在昨天之前，我很愛他，省吃儉用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

兒子生下來之後我就一直圍著他轉，要什麼我給什麼。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不用愁什麼事。

但是他說我不配之後，我覺得這兒子廢了，沒必要委屈我自己。

但也絕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孩子生下來是白紙，有人塗黑有人塗紅。

肯定跟我老公婆婆他們脫不了幹係。

「你老公肯定平時在你兒子麵前說了什麼，小孩子在這種思想的熏陶下就記住了。」

「我看兒子不可能是你的同盟，別管他們了。」

吃完飯打給閨蜜，她聽我說完，吐槽了半天。

我搖搖頭：「得先讓他們認識到家裏是不是莫名其妙就會幹淨，紙巾垃圾袋是不是莫名其妙會出現。」

3.

晚上老公加班回到家，發現飯桌上什麼也沒有，兒子也在吵著餓。

「媽媽不給我做晚飯，她自己點了外賣也不給我吃。」

兒子朝他爸爸哭訴著。

老公不讚同地看著我：「薇薇，你這媽媽怎麼當的，孩子都照顧不好。」

「就是就是，而且記仇！」

兒子躲在老公後麵做鬼臉。

「你們不是覺得我在家什麼也不幹嗎？那我現在什麼都不幹還要說我？」我攤開手表示無語。

「就沒見過你這麼記仇的。源源，走，爸爸帶你出去吃。」

老公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拉著兒子出門。

「出去吃咯！吃好吃的，不稀罕你的東西。」

我被氣笑了。

有種被當成保姆的感覺。好像我必須做這件事，這是我的義務。

想到前兩天老公還嫌棄我教兒子寫作業時咆哮，我反手把興趣班老師的微信全部推給老公，然後拉黑。

舒服了。

懷孕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朝九晚五但是很充實，也有自己的休閑時間。

生下張起源之後，為了順應孩子的作息，我才選擇做自媒體這種自由職業。

全身心撲在家庭上，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

現在就算是在家裏沒事幹，我去外麵逛街、去網吧、去咖啡廳、看電影看電視，我都不會再理這兩個人了。

老公帶兒子吃完回來質問我為什麼把興趣班老師都推給他。

我學著他不以為然的態度：「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這些年我已經夠盡心盡力了，現在我不管了。」

他被我噎住，

「有必要分這麼清嗎？我們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反正你一天兩天都是閑的，多做一點又怎麼樣？」

「既然你覺得這件事情挺閑的，那你就試試唄。」

「試試就試試，我讓你知道教育孩子不用你那樣大吼大叫也能成功。」

說完張明就帶著兒子進房間輔導他學習。

等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後，我聽見了張明惱怒的聲音。

「這麼簡單的算術，我教了你七八遍了你還是沒記住，平時補的東西吃到哪去了啊？」

「我真的......」張明剛揚起手，見到我又放了下來，順手摸了摸兒子的頭。

「爸爸真的沒教好，來，我們再來看，已知小明和......」

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孩子都多大了才第一次輔導作業，裝什麼慈父呢？

我曬完自己的衣服就回了房間，懶得管這對虛假父子。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我迷迷糊糊間準備叫兒子起床。

看到桌上的那個包又讓我清醒。

我躺下拿起了手機刷視頻。

孩子誰愛叫誰叫。

一直到七點四十分，房間裏才有動靜。

「媽媽，你怎麼沒喊我起床？」

「程薇，我的西裝你幫我熨好了嗎？我上班要遲到了。」

「媽媽我真的快遲到了，李老師又要罵我了。」張起源的聲音帶有哭腔。

張明用力擰開把手，發現擰不動，於是開始敲門。

「程薇！程薇，快起床，把我的西裝熨好，順便送源源去上學。」

我掏了掏耳朵：「我說了現在我不管孩子了。每天都得早起給你們爺倆做飯，到頭來還要被嫌棄，那你們自己做唄。」

張明的語氣帶上了不可置信：「你讓我就穿著皺巴巴的西裝去上班嗎？」

我沒再說話，把視頻的聲音調大了點。

張明憤怒地罵了一句，踹了一腳門走了。

「兒子走，我送你去上學。」

等家裏安靜之後，我起床洗漱。趁著天氣好把被子拿出去曬。

經過客廳的時候，發現地上都是零零碎碎的積木，還有一些飲料的液體。

桌上零食和泡麵袋放了一桌。

看得我心裏的火噌一下上來了。

4.

我不想繼續待在家裏，曬完被子帶著電腦就出了門。

等晚上回到家，我發現張明和兒子已經回來了。

「爸爸，家裏好臟啊，媽媽為什麼不打掃？」

「懶唄，又懶又小氣。就因為她買了那麼貴的包我們不同意，她就給我們擺臉色。」

「她也不給我做飯，還不送我去上學，害我遲到了。我討厭她。」

裏麵沉默了一會兒，張明開口了：「源源，媽媽如果再這樣，我們換一個媽媽怎麼樣？」

「那我們換一個溫柔漂亮，經常給我們做好吃的媽媽好嗎？」

父子倆笑得可開心。

我隻覺得心寒。

本來以為兒子隻是被淺淺地影響，現在看來已經被影響的太深了。

我用力地推開門，坐在地毯上的父子倆看了我一眼，低頭繼續玩著手機。

「兒子，爸爸帶你打遊戲。」

從我進門到進房間，他們沒和我說一句話。

似乎想用這種方法跟我冷戰。

但我也挺舒服的，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放棄做飯的第四天，我在外麵逛了一圈，買了很多之前想買卻又心疼錢的東西。

等我回到家門口，卻看到一雙不屬於我們家的鞋子。

我疑惑地推開門，發現家裏變了一個樣。

一進門的客廳已經被整理好了，地也拖了，甚至門口的垃圾都倒了。

陽台上也掛滿了洗好的衣服。

他們爺倆轉性了？

我正詫異，一邊看一邊往裏走。

然後就看到了飯桌上的四菜一湯。

難不成張明和兒子知道自己錯了，特意做了這些？

廚房裏傳來動靜，我好笑的看向那邊，眼神尋找張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