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李重四年的舔狗,在我大學畢業那天,我決定了離開。
換了所有的聯係方式,我甚至還離開了那座城市。
我連理由都不找,直接把我送他的戒指放在了宿舍桌麵上,就離開了。
後來學弟告訴我,李重瘋了。
找不到我之後,他連去國外考研都放棄了。
01
大學畢業之後,我考研考上了京城大學。
在那,我遇到了導師張雷,和很久未見的學弟阿澈。
張雷給了我很多機會,研究生畢業之後,我沒有打算繼續深造,而是入職了張雷給我安排的公司做包裝設計。
入職張氏集團的第一年,我就拿到很不錯的設計案。
以前我閑著無聊,也讀過法語,隻是時間太久,我早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一邊跟客戶對接,我一邊再重新買了書籍來惡補。
公司原本是有指派翻譯的,可偏偏簽約當天,翻譯上吐下瀉請了病假。
「現在該怎麼辦?我的法語就是半桶水,沒辦法在這些專業意見上,給到重要的作用。萬一有一條我看不懂,被坑了,公司怎麼辦?」我站在客戶的京城分公司,給張雷打電話,記得團團轉。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不用擔心,我是FA派過來的法律顧問,我會全程幫你翻譯。」
領導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我完全沒有聽到。
我隻是愣了愣,拿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的緊握。
這人的聲音,我大概一輩子都會記得。
李重。
我轉過身去,果然就是他。
大學畢業第四年,他早就退去了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成熟穩重。
「好久不見,孟子清。」
男人眼神溫和,一直盯著我看。
我卻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我找了你很久。」進電梯之後,男人對我說。
「別那麼無聊李重,今天的合約對於我來說很重要,關乎到我能不能轉正,你別給我惹事。」我眼神一直盯著電梯門的鏡子看,而他,則一直扭頭看著我。
我和李重,大學的時候也算是談過吧。
這麼說來,他也算是我前男友。
為什麼說算是呢?
因為準確來說,我是他大學四年裏的舔狗。
大一剛入學,李重的名字就充斥著各種地方。
他是市重點高中保送過來的,讀書厲害不說,人也長得帥。
尤其是知道他雙修法律和法語之後,寢室的小姑娘更是瘋狂的追隨他。
為了可以一睹他的風采,那些小姑娘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熬夜學習法語基礎,隻為了能夠躋身外語係。
我跟他,是在一場籃球友誼賽上認識的。
著急路過籃球場邊的我,差點被一個飛來的籃球撞到。
幸好李重,我才避免受傷。
那一幕不止在場的人看到了,就連表白牆也都是我們的流言蜚語。
02
我以為李重這麼注重自己的人設,怎麼都會澄清的。
然而他並沒有,反而三天兩頭約我出去吃飯。
我喜歡他,我跟學校所有的女生都一樣,喜歡這個長相帥氣又是學霸的他。
他不會不知道,畢竟愛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但是我們誰都沒有戳破這一層窗戶紙,我不想失去這樣的友情,他為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直到有一次,我們走在圖書館的路上。
對麵一群女生蜂擁而至,遞情書的,送水果的,送零食的,一樣不落。
李重樣子明顯的就煩躁,但女生們還是覺得他這樣子很酷,比起一般的男孩,更加的迷人。
「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李重說著,就牽起我的手。
在夕陽下,他的側臉迷人。
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他在一起了。
在他看來,我或許很掉價。
事實也是這樣的。
因為從那時候開始,他的早飯我包了,他也從來不用去食堂排隊買飯,甚至連打籃球喝的水,和晚自習的宵夜,我都全部一手包辦。
情人節馬上要到,李重是我的初戀,這個情人節也是我第一個情人節。
對於每個女孩來說,這一天都應該是神聖的。
然而在他的眼裏,好像隻愛沉浸在圖書館的知識海洋裏。
直到了情人節當天,他都閉口不提。
「明天情人節,你有沒有什麼打算?」我沒有耐住性子,問李重。
他搖了搖頭,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手機裏的學習資料。
別人說,學法律很難,學法語也很難,作為一個雙法雙修學霸的女朋友,我告誡自己要乖乖聽話。
他的意思很明顯,沒有驚喜,我也就不再期待。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們各自忙碌著,不像上學上班打卡一樣,不然這個戀愛就太無聊了。
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是奶奶拉扯大的,奶奶在去年,也走了。
現在回想起來,不過是因為我自幼缺少父母愛,所以總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當時年輕,我總以為初戀就是永遠。
哪裏曾想,是不是良人,其實一眼就知道了。
我們頂多是陪著對方走了四年,我喜歡他,想多陪陪他。
他利用我,以有了女朋友為由,抵擋住了狂蜂浪蝶。
在那四年間,我沒有想過他愛不愛我。
03
我以為,隻要我夠熱情,冰山都會被我捂熱的。
其實我錯了。
一塊冰,確實是可以捂熱。
但捂熱了,它就化了。
後來我突然就想通了,我們最好的結果,就是他繼續當他的冰塊。
我不再當他的舔狗,繼續我年輕又熱烈的生活。
這個舔狗,誰愛當誰當!
就這樣,我拿著京城大學研究生的入學通知書,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注銷了電話卡和社交軟件,我就離開了。
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朋友,我也沒有必要認認真真的跟他道別。
我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也不想再跟李重有什麼牽扯。
安安穩穩的過了幾年,他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李重似乎知道了我在看什麼,他扭頭看著電梯的鏡子,想跟我對視,可我卻已經在看樓層了。
我們總是有人慢了半拍。
我在學習上慢了半拍,他在戀愛上也慢半拍。
我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再多想這件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也應該跟以前的自己好好告別。
坐在會議室,我跟李重麵對麵。
工作時候的他,跟讀書時一樣,一臉的認真。
我也因為他的表情和態度認真,慢慢的也進入了狀態,開始處理手上的工作。
這一天,比在辦公室還要辛苦。
我從九點到達客戶公司,一直到晚上九點都還沒有離開。
李重一直陪著我,幫我製定法律條文,幫我翻譯。
終於,淩晨一點,我把初版的條文弄好了。
伸懶腰的時候,才發現李重不在辦公室裏。
剛好,我也懶得跟他打招呼,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
就在我打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他全身濕透了,手上拿著夜宵回來。
我這才驚覺,外麵下大雨了,我沒帶傘。
「晚點再走吧,晚飯也沒吃。」他提了提手上的外賣盒子,塑料袋跟他一樣,都濕透了。
看到了他的樣子,我猛地又想起來。
剛談戀愛不就,他隨口提了一嘴想吃城南的包子,我下了課打車過去給他買了回來。
我們學校在城東,到學校的時候,包子早就已經冷了。
他抬了抬眼皮看我,涼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冷了就不好吃了。」
當時我的心,一下如墜冰窖。
為了不讓他擔心,我故意遮蓋住了自己受傷的手腕。
他不吃,我又舍不得那幾塊錢。
最後,我將冷了的包子吃了。
他埋頭自己苦讀的法律條文,連抬頭看看我的時間都沒有。
我的眼眶蓄滿了淚,連咽下去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艱難。
04
有句老話說得好,風水輪流轉。
我別過臉,給阿澈打了個電話。
「下雨了,我在客戶公司沒帶傘,過來接我。」
電話那頭的阿澈,正在酒吧玩得開心。
我很慶幸,他沒有睡覺。
掛了電話,我看著李重:「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冷了的外賣,不好吃。」
他愣了一下,臉上帶了些莫名其妙。
我嘴角微勾冷笑,看,他說過的話,他都不記得。
隻有受到傷害的我,記了幾年。
我甩了甩頭,這種事,不記得也罷。
拿起公文包,我打算離開。
他卻伸手拉住了我:「我們能不能談談?」
「合約的事,初稿已經出來了,等你領導否決,我們再談。」我回答。
「不是公事。」他看著我,有點著急。
「私事我沒什麼跟你談的。」我皺眉看他。
李重的嘴張了張,卻沒有跟我再說什麼。
走到了公司樓下,阿澈來了,車子張揚的停在了公司門口的遮雨處,他靠在幹淨的地方,不緊不慢的吞雲吐霧。
李重送我,在我後麵撐著傘。
我沒有回頭,沒有故意遷就他的腳步。
但我身上並沒有被雨水沾濕。
「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麼不辭而別?」他問。
我沒回答,直接上了阿澈的車。
靠著車窗,我看著快速往後倒去的畫麵,有點失神。
明明,這些事,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
但是有人提起來的時候,我都感覺意難平。
並不是當初的我得不到李重的愛,而是我心疼當初的我自己。
阿澈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扭頭看了看我。
他欲言又止,我餘光看到了,便說:「有話直說。」
「雖然我也很喜歡你,也確實有追求你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說,當年你不見了之後,李重學長很著急,也在到處尋找你。
聽說,你離開的時候換掉了所有的聯係方式,學長到處去問跟你相熟的同學。
打聽不到你的下落,學長不論風雨都在你曾經去過的地方尋找你。
我聽同學說,學長早有了保送到國外讀研的機會,但是因為找不到你,也怕你找不到他,他選擇了本校讀研。就是怕你回學校了他找不著你。
後來,你真的已經銷聲匿跡,他就隻能進入了現在這家公司,因為這家公司與你專業掛鉤,希望可以找到你,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確實在今天,他找到你了。」
阿澈說著,歎了口氣。
05
「其實......跟學長比起來,我就是個爛人。
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
當然,你如果愛上別人,我首先第一個不同意。
但如果是學長,我覺得我也輸得起。」
車停在了我家小區的路邊,阿澈扭頭認真的看著我:「我當然希望我是有機會的,可是學長滿世界的找你,你當初也是不辭而別,我覺得既然碰上了,也應該好好的收個尾。
無論是再見,或再也不見。」
一向玩世不恭的阿澈,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我也記住了他的話,確實,如果要離開,也應該好好的道個別。
隻是他說的話,真假參半,我也不敢細想。
回家的路上,就算有車也濕了個透。
我洗了個熱水澡,期間一直對阿澈的話半信半疑。
李重的臉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得不說,我真該死。
居然覺得李重比起大學的時候,更有那該死的吸引力。
為了讓自己不要再陷進去,我打開了電腦準備新一批的設計方案。
然而看到了公司的日程,下一批FA公司的設計,還是我來負責。
嘖。
我忍不住的吐槽著不滿,給閨蜜打著電話,一邊看著FA公司的網頁,順便看看他們往日的設計,看看能不能找到靈感。
就在我隨便滾動著頁麵時,我卻看到了李重剛入職FA法律顧問的照片。
他的手上,帶著一枚戒指。
我的回憶,瞬間就回到了大學時期。
那日是李重陰曆生日,剛好也是我們在一起兩年的日子。
我知道他肯定又是一頭紮入圖書館沒空慶祝,所以去了附近的DIY手作坊,給他打造了一枚戒指。
那戒指著實不是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最起碼在這個物質的年代,它不過是一百多塊的銀條打造而成的。
隻是我用了十足的耐心,花費了三個小時才弄好的,我覺得李重應該要喜歡。
可後來,他隻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麵上一直沒動。
直到後來,我閨蜜的生日會,我缺一個項鏈,就隨手拿起來用銀鏈子穿上戴著了。
他見過我帶那條項鏈的,卻沒有問為什麼。
他不問,我也懶得解釋。
我們分開了,他的東西我是一點都不想留。
離開學校的時候,我隨手扔在了宿舍。
後麵經過宿管阿姨和舍友的打掃,我不知道這戒指,怎麼會落在他的手上。
今天我們見麵的時候,我確實沒有看到他手上有戒指。
想來也好笑,他現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要戴,也應該戴上萬起的,又怎麼還能看得上那一百多塊的破銀條。
說到這裏,電話對麵的閨蜜沉默了。
06
「你這麼說來,我好像想起來了。
你離開學校很倉促,換了聯係方式我們都不知道。
李重確實有問過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我們幫你隱瞞不說,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還給我們宿舍備好了早餐。
可惜他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條項鏈,是小香找到的,我們都以為你不要了,就當垃圾扔了。
不知道誰說那項鏈在垃圾袋裏,他一個個的去翻,最後才找到的。」
閨蜜想了想,才將這件事告訴了我。
這件事也確實不怪誰,我是後來在研二才跟他們聯係上的。
閨蜜忘記了這件事也正常。
況且,那時候我也沒打算再接收關於李重的任何消息了。
這一夜注定無眠。
我覺得他肯定是犯賤,不然遲來的深情,像我這種極致戀愛腦也不會再相信了。
可是他偏偏又這麼做了,讓我還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翌日,我剛到公司,經理就讓我跟FA的客戶會麵。
來的人是FA的經理,一位法國人。
而跟在他身後的,是充當翻譯的李重。
或許是昨晚受到了挫折,再加上我們正在工作,他倒是收起了那灼熱的目光。
我耐心的跟FA經理對接,這一忙,就是一個上午。
下午還得跟李重對接,跟進更多的事,看起來又得加班了。
他在跟我講解那法國人需要的設計要求時,我是有刻意看過他骨節分明的雙手,確認了沒有戒指之後,我倒是稍稍安心了。
可能隻能這樣,我才能安慰自己,閨蜜和阿澈說的話,都不是真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手一抖,筆掉在了站在我旁邊的李重腳邊。
他彎下身來,手還沒有碰到筆,脖子上的項鏈卻已經露了出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們沒有說謊,他確實找我了,還找到了項鏈。
我故作忘記了,別過臉去,繼續我的手上的活。
而他,也好像不記得那項鏈是我的了。
「晚上一起吃個宵夜吧?」他將筆放回到了桌麵,眼神真摯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我約了阿澈。」
其實我沒有。
李重愣了一下,有點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我們在辦公室裏一直到了下班時間,事情很多,壓根就處理不完。
我們最後又轉戰了FA公司,調取資料,從新再製作新的方案。
忙完了這一陣之後,已經到了午夜。
我的脖子一陣酸痛,一條熱毛巾適時幫我敷上。
「累了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也不多,我們明天再決定。」李重習慣性的伸手想拉我。
卻被我躲開了。
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有肢體接觸實在是太曖昧。
07
走到了樓下,我們才發現FA的大門關了。
小門也被反鎖了。
「我去看看有沒有備用鑰匙在保安室。」李重將電腦放在我的腳邊,示意讓我幫忙看管,自己一個人跑去了保安室。
隻是他剛一走,FA大樓的備用燈居然就被關上了。
我怕黑的,但這時候並不能慌亂。
拿出了手機,我將手電筒打開。
遲遲不見李重的身影,在黑暗中,我感覺到了懼怕。
然而讓我更害怕的,是莫名其妙傳過來的熱氣。
李重從樓梯跑了出來,臉上頭上都是灰。
「趕緊想辦法從這裏離開,樓上電線短路著火了。」李重大聲的喊著,朝著我這邊跑來。
我一下愣住。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然而他沒有給我喘息的空間,拉著我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雖然所有的門都是鋼化玻璃,可是大門的玻璃門麵積大些,我們還能有機會將玻璃門砸碎。」
李重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白色的襯衣袖子往上卷了卷。
抄起滅火筒,他不斷的朝著玻璃門砸去。
我手忙腳亂的打了消防員電話,也學著他的樣子拿起了滅火筒,卻朝著樓上跑去。
火勢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今天的天氣幹爽,沒有下過雨,風也燥得很。
我們想離開,就必須先將火勢減弱。
有他在砸開玻璃門就夠了,我總不能坐以待斃,什麼都不管。
有了滅火筒,最起碼火勢是肉眼可見的減少。
可是我手上的資源有限,等到用完了,火勢又開始了。
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溫度不斷的攀升,為此,我還頭暈目眩的。
伸手一直大手拉住了我,就在火舌要吞噬我和李重的時候,他眼疾手快的拉著我往底下而去。
那火,如同一隻怪物。
看準了我們的位置,朝著我們洶湧而來。
我已經被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眼前的路。
隻看到了外麵的紅藍相間的燈光,晃得我眼睛生疼。
玻璃被人從外麵砸開,空氣進入FA大廈的那一瞬間,身後的火猛地要將我和李重吞噬。
我來不及回頭,一隻大手將我推出了FA,我被玻璃碎片劃傷,留下了長長的疤。
而將我推出去的李重,也躲避不及,被大火燒傷了後背。
我在醫院療養的時候,聽說這場火勢並不是單純的電線短路引發。
警方介入,很快就找到了放火的真凶。
是當天夜裏值班的保安大叔。
他的兒子在FA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回家不受打擊自殺了。
他本來是沒有想過要害人的,隻是想一把火將FA燒了。
08
可惜那天他忙著作案,沒有時間巡邏,不知道我和李重還在公司裏。
手被縫了針,留下了猶豫長蛇一般的疤痕。
期間我去重症看過李重,他似乎已經好很多了,隻是人沒有醒過來。
又過了快一周,他醒了。
我的手好了之後,回到了公司去。
FA的項目,已經被其他同事接手。
或許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再去FA會產生恐懼,所以就把人給換了。
我覺得還好,工作還是依舊。
隻是李重,我多少會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出院那天,我去接的他。
他的精氣神終究沒有之前的好,我也知道,他在醫院被困這麼久,又做了植皮手術,估計一時半會都不會好起來了。
陪著他慢慢走回家,讓他多曬曬太陽,我卻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相顧無言。
「那天,幸好你先出去了。」李重找到了話題,卻還是環繞在那日。
我看了看他,沒有回答,隻是歎了一口氣。
「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李重又說。
我點點頭:「對啊,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話中有話,聰明如他,不會聽不懂。
他卻又糾結於那日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又問:「為什麼不辭而別?」
「因為累了,與其守著自己不愛的人,為什麼不去尋找自己的人生?」我反問。
李重卻沉默了。
那天之後,我們又接近一個月沒有見麵。
因為公司合作人員換了一批對接,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在除了公事以外的事情上見麵。
忙了一天之後,他給我發來了消息。
【李重】:我要離開京城了,去法國繼續深造,順便把法文練習好。公司給我這個機會,很難得,我想去。
【我】:再見。
想去就去,沒有必要告訴我。
但是離開之前,他還是約了我見麵。
而我,也赴約了。
09
臨行前,他交給我一個破舊的鐵盒子。
我一直都沒有打開,放在了房間的角落裏。
裏麵或許裝著他在大學時候的回憶,或許裝著錢。
但無論是什麼,我都並不在意。
李重離開之後,我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說實話,他的離開我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可我卻還是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了一樣,難受得喘不過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喜歡我的人也不少。
我沒有再找,也是有原因的。
我或許還是喜歡著李重,又或許不想再當舔狗。
一個人明明可以好好的活著,為什麼非要多一個人來入侵我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李重走了之後,你總是悶悶不樂?」阿澈跟我站在天台喝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滿天繁星。
我搖搖頭:「隻是無聊罷了,每天都兩點一線的,這種日子真的過得夠夠的了。」
阿澈隻是笑了一下,垂著頭搖了搖,沒有再說話。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
這些話,我也不止一次說了。
他後來有帶我去酒吧的,明明那種地方吵雜,人多,燈紅酒綠的。
可我依舊是開心不起來。
時間一晃又三年,李重要回來了。
阿澈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有點恍如隔世。
怎麼?
這就三年了?
可明明,他離開好像是昨天的事兒。
因為這三年裏,我嘴上每天都在說著他的名字,就像他沒有離開過一樣。
「明天我們去接機吧,他把航班都發給我了。」阿澈說。
我想,那樣也好,最起碼不是兩點一線了。
在機場看到他的時候,他身穿著寶藍色的中長外套,頭發留長了些,也卷了,看起來就像是個活脫脫的法國小子。
人來人往的機場,一下就安靜得沒有了聲音。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也聽到了他的。
他慢慢靠近我,將手上的一個禮物袋子遞給了我。
「新年快樂。」他笑著說,自然的牽起了我的手,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完】
10
李重番外
我真該死,把我最喜歡的人弄丟了。
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緣故,我確實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
我以為,隻要我表白了,她同意了,留在我的身邊,就一輩子不會離開。
可是我忘記了,再厲害的避彈衣,也不能用槍一直打。
終於有一天,這避彈衣破了。
她離開,我的世界從此黑暗。
我其實不是故意在談戀愛的時候冷落她的。
隻是與她相比較,我的家底,我的一切,都不如她。
唯獨略勝一籌的,隻有成績。
可成績,隻在學校被認可。
在社會,最重要的還是經驗。
我總是說我忙,她約我出去也好,給我過生日也好,我都忙。
其實現在想想,哪有那麼多忙的東西。
我想,我畢業之後,要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存點錢跟她結婚。
可是我忘記了,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她隻知道我忙,卻不知道我為了什麼忙。
我想配上她,所以一直在努力。
唯獨......
忘記了告訴她。
我想在學業和事業上,我都很成功。
可我弄丟了她。
想不起來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了,我隻知道,突然我身邊就多了她。
她跟其他女生都不一樣,從來不在我麵前濃妝出現,反而襯托出了她的清純。
或許就是因為她和別人都不同,所以我瘋狂的,愛上了她。
但是我的處理不當,她離開了。
我到處找,都沒有找到,最後進入了FA,想看看能不能憑運氣找到她。
幸好,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我找到了她。
她跟以前不同了,不會素麵朝天,淡妝在她的臉上,更能將她的美顯露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一次愛上了她。
我摸著她留給我的項鏈,摩挲著,不斷地乞求她能再看看我。
不用很多,隻要給我一絲線索,我一定會再一次的追求她。
但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也看清了現實。
她離開了我之後,長大了,也已經在職場上摸爬打滾了。
而我,卻困在了她離開的那一年。
她說得對,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停留,隻會浪費時間。
所以我,打算聽從公司的安排,去深造自己。
我走的時候給她留下來一個盒子,那是我們的共同回憶,和我來不及送出去的信。
明明五年的公司交換員工計劃,我硬生生三年就扛過來了。
每天要學習的東西很多,我起早貪黑,除了學習和工作就是睡覺。
11
想不起來到底多久沒有跟她發過消息了,隻是想著,能夠盡早回去。
終於,我的學習結束了。
我告訴了阿澈,他說會幫我安排我們的見麵。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我隻會機械式的,不斷折磨自己。
離開法國前一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我透過鏡子看到了背後的傷疤。
猛地才想起來,我真的很久沒有看到她了,我很想她。
於是連夜,在法國買了小禮物,我要明天回國之後,立刻去找她。
三年都熬過了,卻熬不過幾十個小時的飛機。
越是靠近國內,我就越覺得心慌。
可能這就是近鄉情怯吧。
別人都說小孩的時間跟大人是不一樣的,我堅信。
就算我們闊別三年,明明沒有怎麼聯係過,可我還是覺得她是我的。
我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去我們曾經去過的餐廳吃了一頓飯。
回到我的公寓,滿地的灰,我們一起打掃。
打掃累了,她坐在我的沙發上。
以前跟她在圖書館學習,她總是不安分的喜歡在我耳邊說很多廢話。
可我其實都聽進去了,隻是不想讓她太過興奮忘記了學習,所以從來不搭話。
「李重,你說我們會結婚嗎?」
「如果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能不能買一套人類狗窩沙發?」
「李重,你覺得家裏的風格用什麼好?」
「我覺得歐式就很不錯。」
「李重,李重......」
她很喜歡喊我的名字,很喜歡分享她的想法。
我記住了她的喜好,在裝修的時候,故意挑選了最好的設計師,按照她喜歡的樣子,一點點的裝修好。
人類狗窩沙發,其實不是我喜歡的。
因為太軟了,容易睡著,讓我沒有辦法專心工作。
可我還是買了。
就算我們後來分開了,我還是幻想著有一天她會回到我的身邊,有一天可以以女主人的姿態,坐在這裏。
「這個盒子交還給你,裏麵的東西,我一點都沒有碰過,也沒有開過。」她從包裏拿出來了那個鐵盒子。
我有點不知所措,她沒有看過我後來給她寫的情書。
「我希望你可以看看。」我說。
她卻笑了笑:「你希望的東西太多了,我沒辦法都滿足你。」
我愣了一下,她真的長大了,已經不是在大學時候,別人口中的舔狗了,而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女孩。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我失望的表情,她還是打開了鐵盒子,將那塵封的信,一頁頁的翻開。
12
【她離開了我第一個月,我找不到她,我很想她,想告訴她我很愛她。於是我在我們經常吃飯的餐廳轉悠,可她不在,這個世界好像不大,卻唯獨沒有了她。】
【一年了,她依舊是渺無音訊。我想去國外進修,可沒有找到她之前,我沒辦法離開。所以最後決定拿著Offer進FA,這家公司在國內數一數二,很有可能會成為她的目標。】
【一邊讀書一邊在FA工作的第二年,她還是沒有出現。我很著急,我可能真的要失去了她。】
她安安靜靜的看著我的信,眼眶卻微紅。
我看不得她掉眼淚,於是轉身去廚房給她下了碗麵條。
有一年她生日,就吃過我煮的麵條。
後來她念念不忘,一直纏著我讓我給她煮。
我卻因為讀書,打工,而忽略了她。
盯著鍋裏的麵條,我失了神。
她從身後抱著我,眼淚就這樣落在我的後背。
她變了,以前要鬧起來都是哇哇大哭,現在連哭都不會放聲大哭了。
我心疼,關了火,轉過身看著她。
「別哭了。」
她沒有回答我,隻是眼眶微紅。
我們誰都沒有提複合的事,她離開了我的公寓,回了公司上班。
我也開始在FA混得風生水起。
那年的中秋節,阿澈約了我們幾個大學玩得好的,一塊到他家的天台聚會。
賞月的時候,我莫名就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在法國那三年,過年都比中秋想國內。
因為那邊沒有什麼過年的氛圍,我也很少去唐人街呆著。
可中秋,每當月亮特別圓的時候,我都特別想家,特別想她。
我很害怕,我的努力沒能趕上她。
怕她因為年紀慢慢的大了,就跟別人結婚生子了。
阿澈給我當間諜,偶爾會跟我彙報一下情況。
可我真的太忙了,沒什麼時間可以回複他。
阿澈喝得有點多了,他高舉著酒瓶,放聲歌唱。
我永遠都學不會他的灑脫,好像除了玩,他這個富二代的人生就沒有什麼可以發亮的點了。
如果最後阿澈跟她結婚了,我或許不會介意。
因為我比不上,也就不怕輸了。
但是阿澈沒有,永遠幫我守護著她。
「怎麼悶悶不樂?」她拿著酒杯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看著的時候,她的雙眼發著光。
微醺的她,好像比之前膽子更大。
雙手掛在我的脖子上,臉跟我貼得很近。
我以為我還能等等,可我終究還是等不及了。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她對視著,認真的說。
她沒回答,隻是抬頭看著月亮。
我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上去,情不自禁的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這才點了點頭:「對,風也很溫柔。」
我的內心猛地被什麼東西戳到了,狠狠地跳動著,直到衝到了我的耳膜。
眼眶微紅,我看著她微微張開的唇,親了下去。
身邊的好像在歡呼,好像在起哄,可我,卻沉浸在溫柔鄉裏,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半年後,我們結婚了,剛好卡在她生日那天。
她說這樣,才會讓我這個大忙人不會要多記得一天的紀念人。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們的大兒子出生,是在我的生日那天。
後來,小女兒出生是在大年初一。
我看著她帶著一兒一女跑向遊樂場,心裏有種淡淡的幸福感。
其實......
哪有這麼多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