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選民間的義女去北朝和親。
凡是長相端正,且未出閣的姑娘們都爭先恐後。
我看著案板上的肉,歎氣又剩了不少,將剩餘的肉帶回去給了我二嬸。
「二嬸,吃肉。」
二嬸看著我,又看看那離我家不遠的皇榜,恨鐵不成鋼的戳我腦門兒:「你能爭點氣嗎?」
1.
我五歲和二嬸相依為命,開始學習賣豬肉,這一賣就賣了十年。
一開始,二嬸總嫌棄我,說我殺不了豬,稱不了肉,就連家務活幹的都一團糟,不是打碎一個碗,就是燒化一口鍋,簡直比豬還笨。
後來時間長了,二嬸發現我也沒她說的那麼笨,隻是我腦子轉的慢,比別人學習更需要時間,時間到了,殺豬也好,賣肉也罷,甚至做飯刷碗劈柴,我都能幹的有模有樣了。
二嬸不在罵我,我也適應了這個朝代的慢生活。
我穿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正好趕上父母去世,把我托付給了二叔,然而我去二叔家沒幾年,二叔也去了,剩下個豬肉攤子和我過門沒幾年的二嬸,我們娘倆也算相依為命。
「哎......」
我賣完豬肉回去,就看到二嬸對著我唉聲歎氣,桌子上的菜都是我愛吃的。
「二嬸,怎麼了?」
我熟練的坐到餐桌旁,坐下就開始扒拉飯。
其實我大概率知道二嬸要說什麼的。
二嬸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表麵上嫌棄我嫌棄的厲害,恨不得我趕緊嫁出去,但私底下又擔心我嫁不到好人家被折磨,或者嫁過去了,夫家對我好,我又忘了她。
總之,二嬸心地不壞,但她是個極其矛盾又多愁善感的人。
「隔壁鎮上那姓柳的小夥你看不上?」
見我隻扒飯,像是敷衍似的問了一句,不想再深究的樣子,二嬸終於吃不下去飯了,把筷子一撂,虎視眈眈的瞪著我。
「看不上。」
我實話實說。
二嬸更加生氣了:「那孩子長得老實,家裏也沒幾口人,我看著家境也算殷實,你嫁過去總不會受氣......」
「二嬸,他是個媽寶男。」我打斷了二嬸的話,一邊扒飯一邊甕聲甕氣的和二嬸說著那姓柳的家夥。
「媽寶?什麼意思?」二嬸看著我問。
這些年,二嬸總能從我口中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詞語,她不能理解,但總是會虛心的問。
我想了想說:「嗯,就是他太聽他娘的話了,我嫁過去一定會受折磨的......」
二嬸覺得兒子聽娘的話沒有什麼不對,但聽到我後半句,硬是將張的嘴又閉上。
她是很害怕我嫁過去受欺負的。
「哎,吃飯吧。」
二嬸瞧著我那不急不躁的樣子,又是歎了口氣。
正巧,外麵呼啦啦的跑過去一群人,吵著嚷著說什麼…皇上要在民間選義女去和親了,那可是以公主名義出嫁,嫁過去可能就是皇後!
二嬸一聽,直接連飯也不吃了,眼巴巴的跟著人群跑到那皇榜下。
她認識幾個字,連蒙帶猜的大概知道了什麼意思,有點憂愁的回來和我說:「林林,你說你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難道真和那道士說的,是皇室的富貴命?」
2.
嗯......
我咂摸咂摸嘴,將嘴角的飯粒擦幹淨:「不能吧…算命說的話怎能信?」
二嬸像是鬆了口氣,但又愁起我的婚事來,使勁的戳我腦門子:「你就不能爭點氣,趕緊的嫁出去?」
我默默不語。
我知道二嬸心急的原因。
二嬸讀書不多,但聽的話本子不少,她知道皇宮不是個好去處。
就在我父母雙亡來到二叔家那第一個年頭,有個雲遊四方的道士看著我的麵相又問了我的生辰,說我是皇室的富貴命格,以後必定有大作為,但更多的卻又不說了,嘴裏嘮叨著什麼天機不可泄露,最終討了碗水離開。
當時,二嬸和二叔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的,二嬸是真的怕我嫁到那深宮圍牆裏去做妃子,最終老死病死在宮裏,受盡磋磨。
「放心吧,二嬸,我會爭氣的。」
爭氣把豬肉攤子再擴大一倍!
我討好的露出一個笑,握住二嬸戳我腦門的手指頭輕輕的吹著,哄著她消了氣。
「唉。」
二嬸看著我那狗腿的樣子,最終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交代我把碗刷了離開。
下午,我剛支好豬肉攤子,還沒來得及吆喝兩聲,便被小吏告知,我的條件可以參加這次的「公主選舉會」。
「什麼會?」
我很驚訝。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那些官吏們不想與我多說,直接帶著我來到了一座城樓前,城樓前麵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站著形形色色的少女。
她們幾乎都帶著麵紗,嘰嘰喳喳的在那裏笑著討論。
我找了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站著,隨意扯了塊布遮住麵龐。
三人一組,一次進去兩組。
我不知道在裏麵會比試什麼,我也不關心。
隻是聽周圍嘰嘰喳喳的聲音,我明白了,這次所謂的選舉大會是怎麼個一回事。
原來是我們朝陽縣的縣令,為了討好皇上而整出了這麼一個選舉。
凡是縣裏未出閣的,十五到二十歲的,都必須過來這裏露個麵。
很快就輪到了我。
我並不想出什麼風頭,便跟在兩名女子的身後,極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雖說被選上的都可以冊封公主,家裏也會給世襲製爵位,對於民間的女子來說,如果選上,可謂是一飛衝天,但對我而言不是,畢竟所謂的和親,不過是一個懦弱戰敗的王朝,對另一個比較強大的王朝做出的讓步罷了,用女人換來的和平,又能長久多少?
我腦子裏胡思亂想著,隨意敷衍的舉起了麵前的鐵棍,引來一片唏噓。
「哇!她好厲害啊!」
「是啊,是啊,咱倆可能要落選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縣令便笑眯眯的用紅筆圈了我的名字,而與我同時進來的兩名女子,難掩失望,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縣令盯著我笑眯眯的:「趙林,十五是吧?」
我僵硬的點點頭。
「很好,你入選了,回家等好消息吧。」
3.
二嬸一早就等在外麵了。
她著急問:「怎麼樣?」
我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是希望我入選還是落選,中肯的回答說:「這一場入選了,但還有兩場,聽說每個縣裏都要找出最優秀的兩名女子,將畫像送到皇上麵前,最後能不能成,還是得看皇上。」
二嬸攪著衣角,一臉惴惴不安。
「沒事,二嬸,你放心吧,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看著二嬸糾結的神色,我抱住她安慰,並難得的動了一次腦筋。
我在想,他們口中所謂的優秀,是怎樣的?
文武雙全,才貌第一?
還有這次和親,雖然楚朝戰敗,但北朝那邊也是大傷元氣,為什麼皇上就這麼著急用和親與對方握手言和呢?
再者說,縱然皇上膝下無公主,但是從其他王爺那邊,隨便選一個王公貴女,也比這海選的民女要強上不少才對。
除非,這皇帝打的主意並不是和親那樣單純。
不過沒關係,還有兩場比試......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現如今的我就是這個狀態。
是的,朝陽縣選的兩名女子之中,其一便是我。
我欲哭無淚,二嬸也是急得團團轉。
「怎麼辦呀?怎麼辦呀......」
二嬸越來越覺得那個道士說的話是對的,而走到如今這一步,我也不得不開始想下一步的後路。
自穿過來以後,我很少有這樣認真的時候了。
朝陽縣就在京城附近百公裏,當官的帶著我和另外一名女子的畫像,連夜趕往京城,不過兩三天的日子,消息便傳了回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我和二嬸跪在地上接旨的那一刻,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琳琅公主,快些隨咱家進宮麵聖,接受冊封大典吧!」
公公笑嗬嗬的將聖旨放在我的手上,沒錯,在這一刻,我成了皇上的義女,封號琳琅,即將擔任前往北朝和親的大任。
「多謝公公。」我頷首謝過,話風一轉:「公公,我自幼失去雙親,二嬸待我視如己出,這一路上恐有水土不服,可否讓二嬸隨我一同進京?」
那公公看了二嬸一眼,又看了看我,最後有些為難的說:「那好罷,隻不過路上也有教習嬤嬤教授公主禮儀,您的這位嬸娘跟著無傷大雅,但恐不能與公主同乘。」
「謝過公公了。」
他們準備好了馬車,還有看起來就很精銳的一支小隊護送著馬車的周全,上麵還下來一個穿著精致,舉止優雅的嬤嬤。
「公主請。」
「好。」
我抬步上了馬車,二嬸跟在我的後麵的馬車上。
這一路上,嬤嬤一直在教我那些宮中禮儀。
我聽的頭腦犯暈,卻也不敢有所表態。
二嬸看著我愈發消瘦的臉龐,很是擔憂,我笑著安撫她:「沒事二嬸,馬上就到京城了。」
4.
進宮麵聖時,嬤嬤已經給我畫好了精致的妝容,又穿戴好了官服,整個人看起來豔麗至極。
我跪在大殿上,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朕瞧瞧。」
威嚴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我緩慢的抬起頭看向那人,一身龍袍,威嚴加身,氣場很強,年紀看起來四十左右。
「很好,琳琅,平身吧,在宮裏住的可還習慣?」
皇帝讓我起身,我戰戰兢兢的立在一側。
「回父皇,兒臣一切都好。」
聽到我叫他父皇,皇帝很是開心。
「琳琅啊,此次去北朝和親的大任,朕托付於你了,你可莫要讓朕失望啊!」
皇帝對著我好一頓叮囑。
不管他叮囑什麼,我全都點頭答應。
見我這樣,皇帝更是滿意了。
「那此去以北,琳琅可有什麼心願?」
上級都這麼問了,我不提點心願,可真是說不過去。
「回父皇,兒臣想帶著二嬸一起去。」
我大略的和皇帝說了我和二嬸的事,皇帝沒有反對,反而稱我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這場麵話說的夠多,夠漂亮,接下來可就是重頭戲了。
果然,皇帝話鋒一轉,將我獨自帶到禦書房,不讓任何人窺見,他說:「琳琅,如今你已貴為楚朝公主,當心係百姓,憂國憂民,此番前去北朝,當修兩國之好。但是,北朝皇帝年輕,好戰,你可要多勸著點。」
皇帝一邊說一邊給我展開了一張圖紙。
我看到上麵畫的東西,驚了一瞬。
是類似於大型弓弩的東西,角落裏還有火彈製造圖,隻不過缺了一半,不知道另一半是什麼驚世駭俗,不該存在於這個朝代的武器。
「咱們大楚不比他們差,隻可惜戰火紛爭,倒是讓這圖不完整了,聽說另一半便是在那北朝皇室之中,琳琅啊,朕予你五年榮華,你可願為父皇分憂?」
我算是聽出來這裏麵的意思了。
狗皇帝想讓我在五年內把他的這張圖補全,也製造出大規模殺傷力的武器。
而這張圖,最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繡著一個北字。
大概率是從敵方首領那裏擄掠來的。
我恭敬說:「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皇帝更高興了。
此後的幾天,忙活完冊封大典後,便開始準備出發去北朝了。
我給了二嬸一個奶娘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喊她娘。
二嬸感動的涕淚橫流,怎麼勸都勸不住。
為了不讓我這個義女公主太寒磣,皇帝給我賞賜了許多東西,那頭麵一套比一套好,衣裳也都是綾羅綢緞。
因為常年殺豬,身上沾染了一些膻氣,還有手上的繭子,皇帝都讓太醫院的人短時間內給我想辦法去除掉了。
我現在整個人,金光閃閃,精致無比。
如果不是為了去和親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很高興。
不過聽說那北朝的皇帝長得年輕帥氣,勉強便這樣吧。
這日風和日麗,我帶著二嬸辭別了楚朝,開始往北方去。
「哎......」
二嬸望著馬車外麵的景色依依不舍,眼裏的淚就沒停過。
「二嬸,你放心,隻要有我在,我就還會帶你回家。」
我抱住二嬸,二嬸在我懷裏痛哭出聲。
我一下一下撫著二嬸的背,開始想著皇帝給的那半張設計圖的事情。
雖然皇帝說隻要拿到設計圖,便準許我回家,但是,君王的話,有幾分可信呢?
我不敢賭皇帝的話。
我要把希望,攥在自己手裏!
5.
進入北朝的國境後,我明顯感覺到了冷。
皇宮裏倒是暖和。
新婚第一夜,作為和親的公主,我硬是都沒有見著北朝皇帝的臉。
我也樂得自在,除去衣裳隨便吃了點桌子上擺的點心,便自個睡了。
第二天,我才看到我那夫君的樣子,北朝的國王,看起來二十出頭,身姿挺拔,麵部淩厲而深邃,隻望著我,便讓我覺得有殺氣籠罩自己。
「昨夜忽略了你,你可會怪朕?」顧淩驍看著我問。
「不會,陛下國事繁忙,臣妾明白。」
我端的一副溫婉嫻淑的樣子 心裏卻吐槽個不停。
二嬸這時端著我的早餐進來:「林林,吃飯了!」
這幾日一向如此。
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她是?」
等到二嬸將可口的早餐端到桌子上,顧淩驍忍不住詢問。
「這是臣妾奶娘,奶娘怕臣妾水土不服,所以跟著臣妾來了。」
顧淩驍點點頭,沒說什麼,目光看向桌子上擺的那幾道可口的小菜。
「陛下要不要嘗一嘗?」
我看著他目光死盯著我的飯,總歸得客氣讓讓。
「嗯。」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顧淩驍答應了。
我僵著臉,麻木的笑著,一頓隻夠兩個人吃的早餐,硬生生的分成三份。
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血。
「陛下!陛下不好了!靜妃娘娘暈倒了!」
正在吃完飯,大眼瞪小眼,我們三個人十分尷尬的時候,外麵的太監慌慌忙忙的過來通報。
我和二嬸對視一眼,心裏同時鬆了口氣。
「靜兒怎麼了?快!擺駕靜和宮。」
我看著皇帝和公公走遠,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好垃圾的爭寵手段。
前世看的那些宮鬥劇,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靜妃,是北朝皇帝顧淩驍最寵愛的一位妃子。
她不僅能歌善舞,還有勇有謀,此次楚朝大敗,好像和這位妃子有很大的關係。
莫非,楚朝皇帝看重的那設計圖,是出自這人之手?
嗯,看來得找機會拜訪一下這個靜妃。
二嬸在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我拉住她:「娘,讓下人收拾就是,你別忙了,快歇著吧。」
自從給了二嬸奶娘的身份後,人前人後的我便直接叫娘了。
二嬸每每聽到我喊娘都感動的不行。
「你這丫頭,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鬼機靈樣?」
二嬸和我說了會閑話,又望向南邊,歎氣:「你說咱娘倆走了,那豬肉鋪子,有人替咱看著嗎?」
「萬一哪天回去了,也是個生計。」
我笑著應她:「我找隔壁王伯給咱看著呢,新鮮的都賣掉,賣完了就讓鋪子打烊,等咱娘倆回去重新開張。」
二嬸望著我,眼中含淚,摸了摸我腦袋,最終緩緩說:「好。」
6.
這幾日我在宮中閑逛,發現那靜妃被顧淩驍保護的很好,想見她得費些功夫,倒不如引蛇出洞。
我四處溜達,無意間聽宮女說,靜妃愛吃美食,我一時有了計策。
我雖為和親公主,但因為不受寵,身邊也沒個心腹,雖頂著個妃位,但用處不多。
因此,做美食時,心甘情願幫我打下手的隻有二嬸。
「囡囡,這火候行嗎?」
我和二嬸在廚房忙活。
「可以。」 我一邊應著,一邊將手裏的肉丟下鍋,本來炒好的糖色掛在肥瘦相間的肉上,色澤更加透亮,香味四溢,我又讓宮女去禦膳房擇了些時令蔬菜,一葷兩素做好後,就等著靜妃上門了。
「好香呀!」
門口傳來一聲嬌俏的聲音,我知道,我等的人來了。
「參見靜妃娘娘。」
「都起來吧,起來吧,你就是那個來和親的公主?長的也不怎麼樣啊!」
靜妃拍拍我的肩膀,舉止乖張,她長的明豔,衣服妝麵也都精致異常,看著她那妝麵,舉止,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念頭。
「嘖,人雖然沒我漂亮,但做的飯還挺好吃的。」
靜妃大大咧咧的,坐那就開始吃。
「靜姐姐?」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宮廷玉液酒?」
靜妃臉色霎時就變了,就連嘴巴裏麵的肉都忘了嚼,她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麵色陰晴不定。
我看著這情況,想著難不成搞錯了?
可她那舉止,妝麵,還有設計圖......
還沒等我理清楚思緒,靜妃直接嚴肅下令:「都出去,本宮要和琳琅妹妹單獨說話。」
宮人們戰戰兢兢的退下,我給二嬸遞了個放心的眼神,讓她也離開。
大門緩緩閉上,殿內隻剩下我和靜妃。
「你剛剛在我耳邊說的話,再說一遍。」她帶著一絲希冀。
「宮廷玉液酒。」我說完,也滿含希望的看著她。
「一百八一杯!」靜妃說完,朝著我走近一步,又說了一句:「奇變偶不變。」
我自信多了,回答:「符號看象限。」
「同胞啊!」靜妃不裝了,直接攤牌,抱著我說,她穿來這麼久了,我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的同胞。
靜妃發完牢騷,開始說起正事來:「你是怎麼穿進來的?你怎麼發現我是21世紀的人。」
我說:「我不知道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至於怎麼看出來你是21世紀的人,原因還是在你的行為舉止和妝麵上,哦對,還有那張軍火器械設計圖。」
我把圖上麵的內容比劃給她看,而後,她抓狂了。
「我說那張圖怎麼隻剩一半,原來另一半在你們那裏啊。」
從靜妃的口中,我得知了這個朝代更多的消息。
她說,本來她是楚國人,但楚國皇帝不作為,百姓入不敷出,後來流浪到北朝後意外救下了顧淩驍,並協助他登上了皇位,顧淩驍雖好戰,但也算是勤勉的好皇帝。
那些軍火圖,確實是她設計的,不過這個朝代封建,她每次都說是夢中仙人所賜。
因此,加上她的美貌,她成了顧淩驍最得寵的妃子。
7.
我和靜妃聊了許多,到了最後,靜妃依依不舍的拍著我的肩膀說:「放心,在這裏我罩著你,絕不會有人欺負你的,還有什麼心願可以和我說,現在我可是把顧淩驍拿捏住了。」
我認真想了想說:「我不想侍寢,但我想讓顧淩驍多關注我一下,我不想成為花瓶。」
靜妃點點頭,她說:「我懂。」
此後的幾天裏,顧淩驍確實比從前來我宮裏來的勤快些。
我自然也要拿出我的特色。
靜妃雖幫我擋了侍寢的事情,但如果我沒有特色,顧淩驍也不會看在靜妃的麵子上,一直與我相處下去。
因此,顧淩驍每每來我的宮殿,我都會和二嬸一起做好楚朝那邊的美食,顧淩驍吃的讚不絕口。
我成了後宮第一個靠廚藝征服皇上的女子。
一連數天,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算好顧淩驍來吃午飯的時間,扛起了一張梨木實心雕花桌子。
果不其然,他看見我,眼亮了一瞬:「朕倒是不知,愛妃的力氣竟如此之大。」
我故作靦腆:「陛下謬讚,實在宮中太過無聊,臣妾就隨便鍛煉了一下身體。」
靜妃嬌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哎呀皇上!我在乾陽宮看到你,就知道你又來這裏蹭飯了。」
而後靜妃將目光看向我:「琳琅妹妹可是謙虛了,這麼大的力氣,恐怕是天生的,若是習武,必定比別人更有天賦!你說是不是呀?皇上。」
靜妃拉著顧淩驍的袖子晃,我暗中給靜妃豎起大拇指。
是的 我不想做花瓶。
我想做一個手裏有實權的將軍。
顧淩驍知人善用,從未看輕過女子,靜妃這樣一說,他便也起了幾分興趣。
「琳妃確實是練武的好苗子,就是不知道琳妃,自己可否願意了?」
「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我願意。」
事情就在靜妃的推波助瀾下成了。
但到底我是個女子,顧淩驍派來的教官也都是一些女侍衛。
我向他們隱瞞了我的身份,隻說是靜妃遠方表妹,讓他們不必手下留情。
畢竟皇上後宮的妃子若是傳出去學武,顧淩驍肯定會被彈劾。
因此,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我扮演溫婉嫻淑的妃子,而顧淩驍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努力的練武,學習兵法。
一年的勤學苦練,我打敗了一個又一個女侍衛長。
來視察的褚鶴無意間發現我,也是目光微亮的點頭:「她練的不錯,悟性高還肯用功,可惜了,是個女的。」
我不同意他這話:「褚將軍別以性別取人啊!」
我招招淩厲,和褚鶴交起手來。
褚鶴越打眼睛越亮,像是看到了稀罕物似的。
最後我敗退,褚鶴直接找顧淩驍要人去了。
沒錯,褚鶴覺得我根骨極佳,要帶我去戰場磨礪。
8.
顧淩驍本是不同意的,但靜妃將利弊擺到明麵上來,又死纏爛打,最終還是讓他鬆了口,對外宣稱我病了,不宜見人,二嬸托了靜妃照顧。
我女扮男裝,跟著褚將軍去收服周邊的小國了。
我看到了這個朝代不一樣的風景。
戰場,鮮血,灰土。
我扛著北國的旗幟,永遠衝在最前麵。
我用鮮血殺出了一條路,一條不用隻依靠別人的路。
戰功赫赫,顧淩驍都沒想過我這麼勇,他對我越發稀奇,也不再拘泥於我在紅牆之中。
更多的時候,我會跟兵操練,看著自己的官銜一點點升上去,手裏也握有一支小隊的兵權,莫名的有種成就感。
剩餘的時間,我會和靜妃學習設計軍火。
不管怎麼說,北朝的人待我還算不錯。
但我答應了陳武帝,要將設計圖的另一半給他,正好二嬸越發想念故鄉,我想著,不如就趁這兩日,帶她回楚國看看,正好把剩下的我畫好的那半張設計圖交給皇帝。
我把這個想法給靜妃說了,但靜妃卻搖頭,不太讚成我的決定。
「阿林,你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楚國的陳武帝,生性多疑,冷酷寡情,如果你真將這設計圖交給他了,恐怕…」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嚇了一跳,說:「不能吧?」
靜妃見勸不住我,隻好塞給我一塊令牌:「好歹是同胞,這塊令牌你拿好了,若是你進入楚國,一切安好也罷,若是五日內沒有消息傳來,這塊令牌擁有的兵力,可以救你。」
我推辭不過,收下令牌,然後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找顧淩驍說明情況,帶著二嬸踏上返回楚國的路。
走了三天兩夜,總算看到了楚朝的皇宮。
我把二嬸放在了豬肉鋪子那裏,獨自進了宮。
「琳琅公主回來了!」
我剛踏入皇宮,不知道誰叫喊了一聲,驚了我一下。
而後,越來越多的人圍著我。
「還真是琳琅公主唉!」
「她不是去和親了嗎?怎麼回來了?」
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皇上駕到!」
陳武帝來了,我名義上的父皇。
我見著他,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剛要跪下行禮,卻被他攙扶住。
然後單獨帶我再次來到了禦書房。
陳武帝目光銳利:「琳琅可是拿到圖了?」
我恭敬點頭,把設計圖給他。
陳武帝看著滿意極了。
「好!好啊!琳琅,你這一生,可是大楚的功臣!待你薨逝,不會有任何人再得知這秘寶,更不會知道我大楚曾戰敗的事情。」
陳武帝越說越興奮,我卻從腳底下湧上來一股寒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父、父皇,您這是什麼意思?」
陳武帝看著我,笑著說:「琳琅公主心係百姓,憂思過度,到達故土後,不治而亡。」
他要殺人滅口!
為了他的麵子,他要殺了我!
我轉身就要跑。
然而,就在我提起內力的時候,腳一軟,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這禦書房的香,有毒。
9.
我醒來的時候,是暗無天日的地牢。
太監拿著那賜死老三樣,尖聲細語的要送我上路。
「我上你大爺!」
我恨死陳武帝了。
但還好我聽了靜妃的話,留了個心眼兒,那個兵牌被我放到了外麵,隻要我能傳消息出去,我就能脫身。
於是我用盡全力將太監絞死,穿上太監的服裝,喬裝逃了出去。
我來到豬肉鋪子,二嬸看見我很高興。
但我來不及與二嬸多說些什麼,讓他快些收拾行李,將她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二嬸好似有預感似的。
在我要離開的時候,拉著我手說:「囡囡,我在這等你回來。」
我重重點頭。
那塊兵牌竟是有十萬的軍力,隸屬於北朝。
我和軍隊的頭還是個舊相識。
他笑我:「之前死命的護著楚,現在怎麼轉性子了?」
我冷著臉不說話,隻交代他們攻進去的時候莫要傷及無辜百姓。
其實,就算我不交代,他們也不會草菅人命。
我望向京城,眼神淩厲。
陳武帝,你等我取你狗頭!
楚國早就內憂外患了。
我帶著軍隊攻打進去的時候,百姓們都自發放棄了抵抗。
對他們而言,如果換一任君主,會讓他們的生活過得更好的話,他們一點也不介意。
我心中悲鳴,為這些百姓,也為之前的自己。
楚國雖善武,但不愛動腦子,我隨便的一個計策便能殲滅他們許多人。
就這樣打了三個月,他們怕了。
我帶著軍隊如入無人之境,直取京城。
京城外,城樓上的將軍朝我喊:「亂臣賊子!休要亂來!」
我亂臣賊子?
真是搞笑。
常年在沙場上征戰,已經將我磨礪的如同一把鋒利的劍,隻要出了劍鞘,不見點血是不能回去的。
我懶得與他多廢話,直接拿人數拚。
我的數十萬大軍對上守門的兩萬,大勝。
當我闖進宮門的時候,皇宮裏麵亂糟糟的,陳武帝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好啊!好啊!琳琅,倒是朕小瞧了你,也罷也罷,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想如何?」他的目光緩緩變得灰暗死寂。
「我想怎樣?」
我一步一步來到陳武帝麵前,將他踩在腳下:「我名義上的好父皇,你拿我做棋子,隻為要那設計圖,事後又為了自己的麵子,想殺我滅口的時候,可有想到過今天的事?」
陳武帝咂咂嘴,咕噥著什麼。
「一因一果,皆有定數,既然父皇你之前想要了我的命,那現在,父皇就用你的命來抵吧!」
我用劍尖挑起陳武帝的下巴:「你放心,你的大楚啊,亡不了,我會比你更適合管理它!」
我一劍了結了他。
但心裏卻不痛快。
那底下的大臣,後宮的嬪妃,小孩都縮著,跟鵪鶉似的,不敢罵我,但都用極怨毒的眼神望著我。
嗬。
誰樂意做這皇位啊?
我擺弄著案台上的玉璽,想著把這個麻煩事丟給誰。
10.
等到顧淩驍和靜妃得知我打下了楚國的時候,我已經在這個皇位上待了十天。
那些與陳武帝感情甚好的妃子,我便賜他們一同與陳武帝葬入了皇陵。
至於那些幼子,我倒是不知該如何處理。
隻好先讓人將他們關著,每天一日三餐不落,雖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但到底稚子無辜,我恨陳武帝的事情,沒必要扯上這些孩子。
奏折很多,看的我頭暈。
他們肯定是不服我的,一來我沒有皇室血統,二來這位置等同於是搶來的。
但不服歸不服,沒有一個人敢當出頭鳥。
畢竟出頭就是個死。
我飛鴿傳書,將這裏的情況告訴了靜妃和顧淩驍。
本來想把這攤子爛事交給他倆處理,可他倆倒好,知道這事後沒一個來的。
不過倒是送來了一封和平書。
我大致看了看上麵的內容。
顧淩驍的意思是,楚,北合在一起,改國號為安,楚更名為江郡。
江郡這邊就要我多費心了。
我:......
誰懂?
短短六年,我從一個賣豬肉的普通平民,變成了一國之君。
好吧,也不算君王了,放現代也就是個省長一類的。
我簽了這和平書。
本來楚朝和北朝連年征戰,元氣大傷,合在一起,倒也算是能讓百姓休養生息,南北貫通,也有利於經濟文化的發展。
我坐在朝堂上,每天和那些大臣鬥智鬥勇,又發布一係列政策,鼓勵生育,種田,經商。
好不容易穩定了朝堂,看著百姓們的生活,欣欣向榮,愈發積極向上,又通過科舉考試,尋了幾個狀元探花郎,我這才有空去見一見我二嬸。
幾個月不見,二嬸顯得很憔悴。
但看見我安好無虞,又開心了些:「沒事了?」
我點點頭:「沒事了。」
「那咱回去繼續賣豬肉吧?囡囡。」
「好啊娘。」我高高興興的挽著二嬸的胳膊,來到我們的豬肉鋪子。
11.
安國建國十四年。
皇帝顧淩驍帶著皇後靜和下江郡視察。
他們來的第一站,就是我的豬肉鋪。
我看著靜妃,靜妃看著我,像是一別多年的老友般,抱著緊緊不撒手。
顧淩驍無奈歎氣。
他說:「朕看到你做出的功績了,很不錯,靜兒很想你,你們聊聊吧。」
我拉著靜和進了屋子,二嬸依然在外麵頂著日頭賣豬肉。
二嬸臉上的笑意不減,一如當年。
這一晃七八年,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我從來到這個時代,經曆雙親去世,和二嬸賣豬肉相依為命,又被迫和親,學武,上戰場,誅暴君......
我從未想過自己的這一生,會有如此的波瀾起伏。
起初學武,隻是為了保命。
後來,學武果然保住了我的命。
隻是,時過境遷,楚朝和北朝都不存在了。
有的隻有一個安國,和一個江郡郡主。
也許以後的坊間傳聞會說,江郡的郡主,以前可是賣豬肉的!
賣豬肉,也能有大出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