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書聞徹底看不見那天,擔心的是我的以後。
他握著我的手跪在手術室外,求自己能再看我一眼。
人人都說他愛我愛到了骨子裏。
後來朋友閑談:
“剛做完手術一個小時不到,書聞就去蹦極,這才導致眼睛出問題。”
朋友還說他拿著照片給所有人都顯擺了一圈兒。
上麵兩個人十指緊握,十分般配。
相紙的背麵有句話:
“願新年,勝舊年。”
可惜——
照片上那個女孩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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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我能有勇氣和向書聞去蹦極,她真挺意想不到的。
“你心臟不好,少做那些刺激的。”
“不是我說,你…”
後麵的話我沒聽清。
我隻是重複了一遍,我說:“我什麼時候和他去蹦極了?”
朋友撓了撓頭,詫異地瞅著我。
“哎,這有什麼可瞞著的,書聞上次拿著照片給我們炫耀一圈兒。”
“這你都能忘?”
客廳裏突然變得很安靜。
我和向書聞結婚匆忙,房子置辦得也急,家具都不全。
突然止住了話頭,無端生出些涼意。
“我說錯話了嗎,未婕,你別多想。”
“向書聞他那麼愛你,你,也許有什麼誤會…”
朋友急忙擺擺手,站起來要走。
我就坐在椅子上,連起身送送她的力氣都沒有。
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向書聞喜歡做這些刺激的事兒,我從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
那時候我才20出頭,他老纏著我陪他蹦極,滑傘。
他喜歡,也參加了不少比賽。
每次獲獎,他一手捧著獎杯,一手舉著我的照片。
“這是溫未婕,我老婆,我永遠愛她!”
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對我的愛意。
偶然一次我拗不過他,試了下,卻差點死在去醫院的路上。
那時候他紅著眼眶,在手術室前磕得滿頭是血。
臨了,一遍又一遍喊我的名字。
再也沒提過讓我陪他。
也許是我病得太重,又或許是他害怕失去我。
這三四年他推了所有比賽,家裏有關的獎杯和證書也被他燒了,這些詞像是禁忌似的,沒人敢在他麵前提。
我握著手機,反複思考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夫妻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何況我們結婚不過才半年。
好在,他提前回家了。
向書聞將鑰匙扔在島台上,笑著衝我張開雙手。
時間似乎額外厚待了他。
他看著還像是高中那樣,肆意陽光。
一點兒都沒變。
“未婕,一會去看看婚禮現場布置得怎麼樣。”
我張了張嘴,未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在今天下午之前,我一直像確信他愛我那樣去愛他。
事實上,他好像不止愛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