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去世了。
半年前,她死在了工地上。
她生前最願意看我和顧知意的合照,喃喃:
“尋之要娶的女娃娃那麼優秀,媽媽出不上力,但也絕不能是你們的累贅。”
顧知意給我媽介紹的工地,暗中也找了人照顧。
活輕,工資高。
最重要的是絕對安全。
我媽臨死前,撥通的最後一個電話是我。
就是這麼巧合,顧知意的電話前腳打過來,我就掛斷了我媽的電話。
也徹底斷了她唯一的活路。
掛了電話,手機僅有一條消息:
“冰箱裏有我給你包的餃子,芹菜的,你和知意最愛吃。”
我立刻回撥了電話。
沒人接。
一遍又一遍,依舊是忙音。
再後來電話通了。
對方是個外地人,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
我聽了好久才湊出來。
他說:
“你媽死了,值兩百萬。”
驟然間,我的心臟被一隻大手攫住,悶悶地疼痛感傳來。
我發了瘋的跑過去。
我媽還是沒人管,靜靜的躺在那。
她握著手機的手很用力。
我隻能抓住她的手往外掰,卻也看見了手機屏幕上我的臉。
我沒有媽媽了。
這個冬天的雪似乎隻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蓋的我看不清眼前的路。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農民工慘死工地的視頻,這種事情層出不窮,可依舊像個有趣的瓜一樣為大家取樂。
那是我人生中最至暗的一段時光。
我不敢上網,不敢出門,每天都把自己弄的滿身是血。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罪孽。
夢裏我無數次的穿越回去,我接了電話,我打了救護車,我媽還活著。
警察局和法院都認定這是一場意外事故,主辦方因為及時交納賠償金並提出補償,還被不少網友誇讚心善。
“死一下就兩百萬,還有這種好事。”
“不然把我大卸八塊吧,要不這錢我拿的不踏實。”
“出完整視頻,點個關注就給。”
我受刺激失了聲,精神恍惚,什麼都做不好。
公司的合同出了紕漏,顧家被我害的損失兩千萬。
顧老爺子突發心梗,醒來第一句是命令顧知意立刻和我劃清關係。
顧家不養閑人,尤其是廢物。
顧知意毅然決然從家搬走。
她整天穿著黑衣,在墓地和家兩頭跑,把我媽的後事操辦的無比隆重。
也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叫裴燃的男人開始頻頻出現在顧知意的身邊,甚至是床邊。
而我,因為自己整日以淚洗麵,忽略顧知意的感受,默許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