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的秋風湧入了殿內,門外雨聲四起,淅淅瀝瀝地打在窗簷上。
裴玉突然抬起頭,喊了一句,“是誰!”
他這話喊得突兀,我差點以為他看見我了。
但是下一瞬,就有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我看到她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雲輕。
她踱步走向裴玉,“我聽聞聖上今日從青樓帶回了一個女子。”
雲輕的語氣有些埋怨。
裴玉皺了皺眉,“我帶她回來是有事要問,不是你想得那般。”
雲輕聽到這話,紅了臉,“聖上誤會了,阿輕沒有那個意思,這般來尋你,是因為我做了些參湯想給你補補身子。”
她說著,那些原本候在門外的下人就端著參湯走了進來。
雲輕抬起手,熟練地舀起一勺喂在了裴玉嘴邊。
裴玉遲疑了片刻,但終究沒有拒絕。
我突然被一種巨大的背叛感包圍了,逃似的飄離了那琴瑟和鳴的地方。
我才沒飄多遠,就聽見了那些丫鬟們的議論聲。
“這麼瞧來,聖上當真是心悅雲輕姑娘的吧。”
“那是自然,如今聖上才登基還未立後,身旁就雲輕姑娘一人,依我看,這後位多半是雲輕姑娘的。”
“那我們可得好生伺候著......”
此刻我突然怨恨起了自己這格外清晰的五感。
我看著遠處的屋子,喃喃道,“裴玉,你為何就偏偏對我怨恨的人那般好呢。”
我阿母死得早,五歲那年,雲輕母親就入了府。
沒過多久,雲輕便出生了,她那般健全的人自然是要比我這個盲人討人喜歡的。
我阿爹在時她們待我是好的,我也從未想過與雲輕爭個什麼。
直到我及笄那年,雲輕給我下了藥,找了山野村夫丟到我的房裏。
我阿爹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我衣裳不整。
雲輕和她母親在一旁一唱一和,“阿姐,你怎這般糊塗,今日可是你的及笄禮。”
“意兒,如果你喜歡他,大可與我和你阿爹商議,怎可這般愚蠢。”
那個山野村夫也附和道,“在下和雲意姑娘是真心相愛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負責。”
她們這一番話,把局麵定死了,哪怕我還是清白之身也說不清楚。
我阿爹冷冷地開口,“雲意,你幹的都是些什麼混賬事,你是我的女兒,哪怕是個瞎子,阿爹也能幫你找到一樁好婚事,你就這般愛他,不惜墮落成這樣?”
她們說得我百口莫辯。
隻能哭喊這懇求我阿爹。
後來我阿爹命人殺了那山野村夫,強行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但那些風言風語還是傳了出去。
無人再對我有半分求娶的意思,我阿爹也疏遠了我許多。
阿爹死的那年,雲輕和她阿母迫不及待地把我丟了出去向丞相投誠。
我還記得我離府那日。
雲輕譏笑地對我說,“阿姐,我原是沒把你一個瞎子放在眼裏的,但是你為何就什麼都要與我爭呢,阿爹寵你就算了,就連我的心上人都稱讚你為什麼京城第一才女,你一個瞎子憑何享那般名譽,明明我比你出色得多。”
“罷了,如今的你已什麼都不是了,阿姐你放心,京城中我已經打點過了,沒有人會對你施以援手的,等你死了,妹妹我會為你多燒點紙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