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夜大雪紛飛，海悅軒內春意暖融。

李重意一雙桃花眼時不時的瞥下身旁替自己執壺斟酒的美人，唇角眼眸盡是玩味。

大家閨秀扮作青樓花魁，還是翻牆進來的？有趣！

他接過美人奉上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嫣紅姑娘？”

林婧婉含了不走心的笑，微微傾斜身子，低頭道：“督公大人，奴婢在呢。”

“今年中秋之夜上，本督應同僚之約，去留芳閣赴宴，席間點了姑娘花名，姑娘推說身體不適，不肯相陪。但後來本督卻聽到一些閑言碎語，說姑娘是瞧不起本督這等閹宦，可有此事？”

林婧婉心下微驚，抬眸望了望身側的人，一時捏不準這位權傾天下的東廠提督是什麼意思。

思慮片刻，她笑著依偎過來，親手剝了顆剔透的葡萄遞到李重意唇邊，故作羞赧道：“督公位高權重，氣度淩雲，奴婢若蒙恩見，哪裏又會狠心推拒？想來此間定是有所誤會。”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哪裏還能再端什麼千金的架子？

林婧婉此刻所期盼的，便是能將這位督公大人給哄高興了，能答應單獨與她相處片刻，那樣她才有機會說出所求之事。

至於別的......此刻也是顧不上了，反正麵前的人不過是個死太監。

李重意瞥了眼她微微發顫的指尖，笑著衝她挑了挑眉：“姑娘既然身在留芳閣，怎麼生疏得好似頭一次伺候人？”

恰巧下座有賓客聽見這話，調笑著起哄接道：“嫣紅姑娘不如用嘴來喂給大人吃，那才是有滋有味呢！哈哈哈！”

說話的人是五城兵馬司新上任的總捕頭韓劼，混跡京中各大教坊花樓的常客，最是會玩花樣。

按說他的級別與這位督公大人是遞不上話的，但誰讓他家有錢？加上又與今晚的東道主兵部左侍郎陳遠山有些私交，才堪堪擠進這場宴席，席位被安排在廳堂最末。

他話音剛落，在場眾人全都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或膽怯或拘謹的打量上首李重意的臉色。

畢竟這位素有九千歲之名的督公大人若是今日敗興而歸了，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韓劼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失言得罪了人，借著酒勁上頭繼續笑道：“嫣紅姑娘今日怎的還蒙著麵？不若連同這身上的衣衫一並全脫了，也好讓我們大人仔仔細細的瞧一瞧你這冰肌玉骨，有多麼銷魂奪魄~~”

在他眼裏，這些歡樂場中的女子便是供人隨意取樂的，隻要銀子給足，自然是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他說著，還不忘狠狠親了口身旁的樂女，而他的眼睛卻至始至終的盯著林婧婉，目光如狼似虎。

林婧婉的臉瞬間紅成了霞緋色，藏在衣袖裏的手指也緊握成了拳。

身旁的李重意則是往那邊飛了個眼刀，語氣不輕不重的道：“你是在覬覦嫣紅姑娘的美色，還是在暗諷本督是個閹人，不配同美人共赴巫山？”

“督公恕罪！屬下絕不是這個意思！”

韓劼瞬間猶如醍醐灌頂，急忙離席跪地請罪。

一旁守著的番子不由分說的上前，將已是衣衫淩亂的韓劼架出去醒酒。

外頭鬼哭狼嚎的求饒聲夾著飛雪一浪高過一浪的傳進來，林婧婉緊張得整個手心裏全是汗。

李重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宴會繼續。

“嚇到姑娘了？”

他聲音輕柔，卻像是來自地獄的鬼魅。

“自然沒有。”林婧婉來不及多想，盡量端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奴婢很願意侍奉督公。”

李重意“哦？”了一聲，盯著她發燙的臉，語帶蠱惑：“你打算如何侍奉？”

林婧婉輕咬唇，抬眸迎上李重意那張比女子還要精致秀美的臉：“便就如剛才那位大人說的那樣，督公意下如何？”

她看得出來，這位千歲爺手段雖毒辣，卻與席間這群酒囊飯袋略有不同。

當眾勾欄調笑這事，他該是做不出來。

再說他也做不到。

“很好。”李重意像是十分滿意，一雙猶如桃花春池的眸子裏溢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讚賞。

下巴被人攫住，麵對男人的肆意打量，林婧婉羽睫毛輕顫，依舊竭力保持微笑。

他的指腹沿著林婧婉纖弱瑩白的臉頰慢慢往上，似乎想要立刻揭開這片金絲碟罩，看看被覆在華麗之下的五官有多明媚動人。

“大人！”林婧婉伸手抵擋，眼波流轉，笑容羞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