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言澈分手的時候,鬧的很不愉快。
他摔碎了我們一起做的戒指,紅著眼威脅我離開了就再也別回來了。
最後卻又跪在我麵前,拉著我的手聲音顫抖:「舟舟別分手,你覺得我哪裏不好我會改的,不分手好不好?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不介意你喜歡別人,別分手……」
後來他甚至割了腕我也沒回頭。
幾年後,我在娛樂圈黑料纏身,瀕臨被封殺的地步,無奈之下去求了天娛集團的執行總裁。
那男人正是裴言澈。
酒桌上他微仰著頭,搖晃著手裏昂貴的酒,暗紅的燈光打在他冷峻的眉眼之上。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這麼簡單的道理周小姐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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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麵龐冷冰冰的丟下了這句話。
坦白來說,我料到了裴言澈會給我難堪。
畢竟當初我們分手的時候鬧的很不愉快,他心裏有恨。
我拿過放在桌子上那瓶昂貴的酒,看著放在一邊大小不一的酒杯,猶豫了一下拿了最大的一個。
我一口氣倒了滿滿一杯酒,抬手向裴言澈舉杯,將姿態放的低了又低,語氣帶著懇求:「裴總大度,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衝撞了裴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向您賠罪。」
說罷,不等裴言澈開口,我就一口氣喝光了那杯酒。
辛辣的刺激在我嗓子眼裏反複衝撞,我咽了好久才疏散下去。
裴言澈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他盯著我勾起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周小姐的誠意看起來可不夠啊,一杯酒而已,這裏哪個女人喝不了。」
他周圍圍了一圈的女人諂媚的笑著,討好的向他舉起了酒杯。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折辱我。
我見過裴言澈年少時意氣風發,肆意妄為的模樣,也知道他向來心高氣傲,也就五年前在我身上跌了個跟頭。
常勝將軍敗在了我的手上,一顆真心摔的稀巴爛,他恨我也是難免的。
我曾經,又何嘗不是心高氣傲的人,我也多想像他一樣,不管不顧隻依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可不行,我沒有他那樣的資本,從來都沒有。
我知道裴言澈不過是想看我落魄低頭的樣子罷了,他想看我就給他看。
於是我立馬又倒了一杯酒,畢恭畢敬的端到裴言澈麵前:「怎樣才算有誠意,還請裴總明示。」
對麵坐著的男人穿著一身昂貴的曾經的我叫也叫不出來名字的西裝,姿態肆意,一隻手輕佻的端著酒杯,眼睛微眯著看著我卻不出聲。
我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我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
「我們公司最近的一部電影我已經拍完了,隻要能順利上映我保證一定能賺錢,我知道您不一定能看上我們這麼一個小公司,也不缺錢,但這是我們全公司一起的心血,請您能給我們一個機會,拉羲和一把……」
話說到最後,我已經是眼圈紅紅,聲音帶著哽咽了。
我不是不能在人前低頭,隻是內心到底還不能接受曾經那個把我捧在手心裏男人此刻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我。
況且,我在裴言澈麵前,從來都沒有底氣。
裴言澈終於有了反應:「你們的公司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已經再沒有勇氣說下去了,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彎下了腰:「裴總,我是在求您。」
他瞥了我一眼,有些煩的抽出一根換,在煙霧繚繞中,我聽到他的聲音:「求人不該是這個態度吧,至少應該像我當年一樣。」
當年是什麼樣的?
我十八歲的時候認識了裴言澈,二十歲的時候和他在一起,在一起三年最後我單方麵提出分手。
裴言澈沒有做錯什麼,他沒有變心沒有出軌,我也沒有,分手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我太累了。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飛在天上的鳥是看不到地下的蟲子是怎麼艱難求生的。
裴言澈做慣了國王,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乞丐的存在,我們到底是不合適的。
那個時候我四處跑龍套,演著那些出場隻有幾秒鐘的角色,和裴言澈也是聚少離多,我們常常吵架。
生活上的艱難和家庭上的壓力差點就壓垮了我,那時恰逢母親去世,我的妹妹又病入膏肓。
我的情緒終於抑製不住了,蹲在大街上嚎啕大哭。
裴言澈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有接,我實在太累了,累的沒有說話的力氣。
後來回去後,我就向裴言澈提出了分手,我說我想要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地,沒有心思想著戀愛。
裴言澈氣的摔碎了我們一起親手做的陶瓷戒指,那是我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和他去做的。
他不相信我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就要和他分手,固執地以為我愛上了別人。
我借著這個由頭和他提出了分手,裴言澈紅著眼睛威脅我離開了就再也別回來了。
可當我真的從那個我們一起居住的小屋裏收拾好東西要離開的時候,他卻慌了。
他跪在我麵前,拉著我的手聲音顫抖:「舟舟別分手,你覺得我哪裏不好我會改的,不分手好不好?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不介意你喜歡別人,別分手……」
他一邊掉著眼淚,一邊聲音顫抖的乞求著我。
可最後,我還是離開了他。
五年前的我們還能痛徹心扉的感受一段愛情,如今五年已過,我們早就沒有了當年的衝動,成為了沉重市儈的人。
我還是跪在了裴言澈麵前,膝蓋接觸地板的那一瞬間冰冷的觸感讓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這一刻,我再次清晰的認識到,我和裴言澈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沒有裴言澈的底氣,自然也不能像他一樣的傲氣。
可我不能輸,這麼多年我爬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更重要的是羲和這麼些年對我不薄,小小的公司幾乎傾盡了所有資源捧我上位。
公司的大股東錢總想要包養我,我拒絕了他,於是他撤了投資。
羲和這些年來本來除了我就少有出頭的藝人,現在少了大股東的投資,更是瀕臨絕路。
我無能為力,自然隻能向裴言澈低頭。
裴言澈大概也沒想到我真的會跪,一瞬間的怔愣過後,他一把把我撈了起來,生氣的說:「誰讓你跪了?周舟,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沉默良久,緩緩開了口:「裴總,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了,現在隻有這副還算年輕的身體。」
「什麼?」
裴言澈愣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了我的意思,他笑了出來,是氣的。
「當年馬不停蹄的做兼職,也不肯要我一分錢,現在五年過去了倒是學會怎麼出賣自己了?」
「周舟,你就這麼作踐自己?」
我被他說的低下頭,眼淚砸在了地板上。
五年的時間,社會和現實搓去了我的骨氣和銳氣,我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傲氣。
我學會了向現實低頭。
「周舟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這是你欠我的。」裴言澈惡狠狠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愣了愣,在心裏嘲諷的笑了一下,反正給誰睡不是睡,倒不如是和裴言澈。
裴言澈帶我去了一座巨大的郵輪。
隔著遠遠的距離,我都能看見郵輪上的燈紅酒綠和喧鬧的聲音。
我跟著裴言澈走了上去,這裏遠比我剛才看到時想像中的還要奢華熱鬧。
絢爛的燈光下,有人在不停的喝酒,有人抱著女伴笑意晏晏,也有人不停的吐著煙圈。
有人看到了裴言澈,立馬起身打了招呼「裴哥來了,來這坐。」
裴言澈坐了下來,我也順勢坐在了他的旁邊。
場上奢靡至極,周圍樣貌出眾的女子數不勝數,每個人身旁都站著一兩個。
當演員的這幾年來,我也算是參加過大大小小不少的宴會了,可我到底還是不能習慣這樣的場麵。
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緊張,裴言澈放下手裏的雪茄,牽住了我的手:「別怕,隻是一個普通的聚會。」
普通的聚會?高檔私人遊輪,有錢人的聚集地,富家子弟雲集。
這幾年來我雖然也算是掙了不少錢,在娛樂圈也勉強算是當紅小花一枚。
但那也不過是一點點財富罷了,這些錢放在場上任何一個人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
出身貧窮的人,就算拚盡了全力向上爬,也比不上高階層的人出生時就擁有的。
我很早之前就意識到,我和裴言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打牌喝酒,輸了幾十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我十七歲那一年,卻要因為偷了爸爸的兩千塊錢去給在醫院沒了知覺的媽媽救命而被親生父親打斷了腿。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世界真是不公平,身在底層的人想要活著都那麼艱難。
或許是因為剛才求裴言澈的時候多喝了些酒,我感覺有些暈眩,眼前的一切都喧囂的不真實。
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著熱鬧的牌桌,恍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我這些年拚搏賺的錢,甚至在牌桌上撐不了幾個回合。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恍惚,裴言澈突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之間坐的很近,因為今天是來求人的見的又是裴言澈,我穿的很是正式。
但在這個場合裏,我穿的就有些過於正式了,周圍的女人都是酥肩半露亦或者極短的裙子。
我不忍心去看那些臉上帶著諂媚笑容的女人,我怕在她們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也是這幅模樣。
裴言澈神情淡淡的打了一會牌,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他麵上有些無趣,把手裏的牌一把塞到我的手裏,之後自然的把手搭在了我的腿上。
裴言澈的動作招來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有些尷尬的把牌放了下來:「我不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