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我沈家滿門被屠。
唯我一人僥幸逃脫,卻也毀了容貌。
絕望之際我想起了謝安,好似迷失的人遇見明亮的燈火。
我滿心期冀尋到謝府,試圖暫尋棲身之所。
卻未曾想得知沈府遇害的真凶。
唯一可靠的青梅竹馬轉眼將我送入煙花之地。
意外結識神秘人後,我與楚家千金互換了容貌身份。
步步驚心謀劃,開始複仇之路。
一路升級打怪,終將謝府扳倒,為整個沈府報了仇,祭奠了爹娘。
待所有事塵埃落定,選擇獨自離開。
楚妖的遺願,就由我沈清替她一一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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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兒,快逃。」
一支利箭直直地射向娘的胸口。
整個沈府除我一人,無人生還。
我踉蹌著從滿院屍身中爬起,強忍著決堤的淚水。
緊握著母親臨死前交由我的珠釵,嗚咽著向後山的那片梅林跑去。
身後的追趕聲響徹在耳邊,刀劍閃爍的白光折射在黑夜。
我不知為何一夜之間整個沈府被屠了個幹淨,也不知追殺我的人有何目的。
此刻的我,惟剩下慌亂不止的心跳聲和那顫顫巍巍抖動的雙腿。
就在要被發現之時,腳下一滑,我重重地滾落山下。
醒來之時,渾身的刺痛感讓我動彈不得。
我那原本姣好的麵容,也因刺傷而留下一道深且長的傷疤。
摸著那道血淋淋的疤痕,回想著爹娘慘死的模樣,我心痛如刀絞,恨意肆虐。
我誓要查出沈府遇害的真相,揪出幕後的黑手。
可我孤身一人,背後無人可依,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該如何?
我望著漫天的繁星和冷冽的月光,知曉今後的路注定要我一人走了。
「對了,謝安,我還有謝安。」
好似暗夜之中突然點亮的那點星火,我從巨大的孤獨落寞中似得到寬大的安慰。
待周邊寂靜無聲,確認安全之時,我緩慢爬出藏身的山洞,悄悄趕往謝府。
謝家與我沈家乃是世交,在我幼時,兩家長輩便定下了我和謝安的婚事。
我與謝安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就在我家突遭變故的前幾日。
謝安還曾許我,待他中榜之日,便八抬大轎,迎我入門。
拖著疲憊的身軀,我輕叩著謝府的後門。
相迎的是謝府的老家奴,我雖與其不相熟,倒也見過幾次。
「沈小姐?」
老奴的語氣裏滿是驚訝,臉上的表情亦是如此。
我艱難地扯著嘴角,對如今自己這副鬼樣子感到絲絲羞愧。
老奴迎我入門後,便點了個頭暗自退下了。
我站在院落的一角,揪著鵝黃的衣裙。
望著眼前整潔的桌椅與一切,我低頭看向沾滿血汙和泥濘的裙擺。
心痛的不能呼吸,那種窒息感讓我無力抬頭去麵對。
「清兒。」
謝安的聲音由遠及近,聲音裏同樣帶著驚訝和莫名的局促。
看向他的那一刻,原本紅了的眼角濕了一大片。
我能感覺到謝安語氣裏帶著的焦灼,眼睛裏透露著的擔憂。
謝安不停撫摸著我的腦袋。
一遍遍地告訴我沒關係,沒關係,別怕,還有他。
或許是經曆死裏逃生後的那種膽戰心驚,和家破人亡後的痛徹心扉。
謝安短短幾句話語裏的溫情,卻格外的珍貴和讓人貪戀。
我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
謝安便去膳房親自煮來一碗羹粥,要我喝掉。
盡管依舊沒有胃口,卻也不能枉費他的一番心意。
我還是強忍著胃裏的翻騰,全部喝完了。
「嗯?好困。」
我輕輕晃了晃腦袋,便昏睡過去。
彌留之際,隻是聽見了老奴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少爺,老爺說斬草要除根,不可心軟呀。」
那一刻,我才知道心如死灰是什麼感覺。
再醒來之時,我是被人用繩索捆在一個堆滿幹草的雜房裏。
我掙紮著身體,身體中升騰起的那股怒意,與恨意似要將我整個吞沒。
房門在那一刻被推開,一個身材豐腴。
打扮妖嬈的中年女子晃悠著身姿朝我走來。
「呦,真是可惜了這張臉,若是沒有這傷疤,定是個難得的美人。」
我將臉猛地一撇,緊閉著雙眼,不去看她。
「謝安,是我瞎了眼,錯付了真心,你們謝家欠我們沈家的,我定要讓你十倍百倍奉還。」
我緊咬著下唇,一股血腥味彌漫在嘴間。
他們逼我換衣,逼我接客,逼我去那群衣冠禽獸麵前搔首弄姿。
可笑,這般折辱,我就算死,也絕不會丟了爹娘的教導,失了沈家的氣節與臉麵。
不出所料,換來的隻有接二連三的毒打和無盡的嘲諷。
我靜靜看著無數次結痂的傷口,再次溢出鮮紅的血。
沒有淚水,沒有痛感,餘下的隻是滿腔的仇恨。
「不,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次日,我一反往常的安靜地呆在雜房裏,沒有試圖逃跑,也沒有任何的掙紮反抗。
「我要見嬤嬤。」
片刻時辰,我就被兩個壯丁拖著胳膊架到了一間屋子。
麵前坐著的中年女子,嘴角漾著笑意,一團扇輕擺在耳邊。
「如今我貌醜,自然接不得客,不過我可以賣藝,這賣藝定比讓我接客賺的多,所賺錢財都歸你,不過,以一年為期,一年後,你要放我自由。」
這嬤嬤想來也是不虧,思索片刻便應了下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支撐我熬過時間的唯有複仇的心思。
好在這一年裏,命運未曾薄待我。
雖處煙花之地,卻也有難得的真情。
嬤嬤和眾姐妹不曾為難我,反倒幫了我一些忙。
就連謝家的消息也是眾姐妹從客人那裏得來告訴我的。
聽聞謝家張貼了告示,說是對沈府的遭遇表示痛心。
如今沈府大小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謝沈兩家的婚事隻好作罷。
城中還有小道消息傳出。
說是謝安近日中了進士,已向皇上求娶楚老將軍的千金----楚妖。
想來還真是諷刺。
謝安,你們謝家欠我們沈府的人命我必要你一一償還。
城中有關楚妖的消息並不多,隻是坊間多有傳聞。
說她體弱多病,十分貌美,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
也難怪謝家千方百計也要攀上楚家。
一年之期很快到來,嬤嬤自是爽快,還了我自由之身。
臨別前,還遞了我一袋銀兩,說是我本應得的。
道別之後,我隻身踏出門檻。
亦是一年新春色,物是人非恨意多。
就在我思索該何去何從時,遠處傳來一陣哀嚎之聲。
我本不想徒增麻煩,可奈何還是不忍。一步並兩步地跑上前去。
麵前是幾個長相凶狠的男子在毆打一位婦人。
隻見那人捂著臉,蜷縮著身體,手腳處遍是傷痕。
或是在經曆了那次生死後,眼前的形勢我也未曾恐懼。
「她一婦人,何錯之有?竟惹得你們如此大動幹戈。」
其中一人回過頭來,眼神輕浮地瞟向我。
手指似要撥弄我的麵紗,卻被我輕而易舉地躲過。
「老三,別胡來,拿到錢要緊。」
說話的人言語犀利,眼神中透著凶狠。
「姑娘,不該管的別管,她欠我們錢,這頓打也是她應得的。」
不知為何,想要救下這婦人的性命,也許是再看不得死傷。
「她欠你們多少錢?」
「我給。」
嬤嬤給我的那袋銀兩讓我給了出去,換了這婦人的一條性命。
我將其緩緩地扶起,方才發現此婦人非同一般人。
異域的臉龐,身上有股奇特的香氣。
我們找了一處荒蕪的院落,將其安頓好。
又將我身上所剩不多的那點碎銀也留給了她。
告別的話剛要說出口,卻被她叫住了。
風揚起了我的麵紗,那道醜陋的疤痕就暴露在婦人麵前。
我淡然地撫下麵紗。
「嚇到你了吧。」
那婦人坦然地笑著,好似一點也不驚恐。
恍惚了片刻,她才悠悠開口。「貌醜不及心醜。」
想來她也是個有些許故事的可憐之人。
言談間,我知曉西域有一種換顏術。
可更改人的容貌,就連聲音也可一並更改。
不及我開口,那婦人便說幫我。
我好奇她是如何洞悉我的心思,她卻隻是笑而不語。
我出奇地信任她,沒有絲毫的懷疑。
沒幾天,城中的楚將軍府便張貼告示。
遍尋名醫為楚家千金-------楚妖診治。
老婦人拉著我非要去瞧上一瞧。
我知曉換臉的時機已到,卻不免為能否成功暗自擔憂。
我隨老婦人一同入了將軍府,同各地而來的名醫一並被安置在次院。
待見到楚妖的那日,我才驚歎於她是何等的美貌。
雖自幼時,眾人就常將我們兩人相提並論。
可楚妖幾乎從未出過將軍府,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麵容。
床榻上的楚妖靜靜地躺著,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沒有一點的唇色。
一頭烏黑的發垂落在肩頭。
而此時的老婦人探著楚妖的脈搏,緊蹙的眉頭訴說著不好的消息。
隨後,老婦人便差人去熬一種特質的藥,說是可以治楚妖的病症。
我隨其一同離開,出了楚妖的閨閣。
「怎麼樣?」我試探詢問。
老婦人說楚妖命不久矣,若是想換臉,必須抓緊時機。
而今晚她就準備給我和楚妖換臉。
在換臉前,我以送藥的由頭再次進入楚妖的閨閣。
而此時的楚妖還算清醒。
她撲閃著一雙迷離的眼睛,嘴唇微微張開,似要說些什麼。
我將耳朵輕輕俯在她的唇邊,聽她說著還未完成的心願。
許是累了,說著說著楚妖便閉上眼睛,好似睡了。
「楚妖,對不起,和你互換容貌也是無奈之舉,為了弄清真相,為我沈家報仇,隻能借用你的容貌與身份,你的心願,我會替你一一完成,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