繈褓中的我被安遠侯夫人掉包,從此成了安遠侯府替死嫡女。
真嫡女則隨我爹爹逃出了京都城。
十五年後真正的侯府嫡女歸來,我這個假嫡女和真嫡女爭寵一輩子,最後被安遠侯府棄若敝履,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重來一世,我覺醒了。
和真嫡女爭寵,搶未婚夫?
嗬,搞笑。
搶男人這種事,老娘早就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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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我回到了陸宛秋被接回安遠侯俯的這天。
我一早便收拾好了包袱,準備跑路。
見我隻拿一個小包袱辭行,連安遠侯夫人詫異地問我。
「你確定要回桑家?」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我是腦子壞了掉了。
才會舍棄侯府潑天的富貴,回到市井之中。
但隻有我知道,當年安遠侯夫人掉包嬰孩的事另有內情。
如今,十五年已過,往事早已塵封。
安遠侯陸禮舟自以為可以高枕無憂,這才對外宣稱。
「十五年前肅王謀逆,京都城陷入混亂,人人自危,家中下人錯抱孩子,如今真相大白,故將親女接回。」
見我點頭,安遠侯夫人又語氣凝重。
「既然你執意要回去,我們便不會阻攔,隻是,以後你和侯府將再無瓜葛。」
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安遠侯夫婦知我並非親女,對我的撫養甚是敷衍。
如今又怕我走後反悔,這才現在當著眾人的麵,與我劃清界限。
上一世,我痛哭流涕厚著臉皮強留在了侯府。
為了和陸宛秋爭寵,我自甘墮落嫁給顧少恒作妾室。
沒等我進顧家的門,就遭了陸宛秋的算計,被小廝折辱。
事發後,安遠侯陸禮舟嫌棄我辱沒家門,將我趕出侯府。
彼時京都城正鬧饑荒,天寒地凍。
我流落街頭高燒不治,最後藥石無醫死在了破廟裏。
重來一世,和侯府毫無關係,我求之不得。
當機我便叩謝安遠侯府多年養育之恩。
在眾人的感慨聲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出了侯府,我背著小包袱直接回了桑家。
我的親生父親早些年已經去世。
母親帶著哥哥回京都城後,在巷子口支了一個攤位,賣吃食。
一家子都是勤快的人,雖不富裕,但日子還算過得去。
母親和哥哥沒有料到,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我,會拋棄侯府的榮華富貴。
兩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開口。
上一世我死後,是母親和哥哥找到我,將我安葬。
思及此,我便落落大方地利落開口,喊了聲。
「娘,哥哥。」
母親拉過我的手,眼角泛紅,聲音有些哽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見我叫,「哥哥」
桑淮南神情有些緊張,不自然地衝我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到底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
不一會,母親和哥哥便對我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原來,桑家並不知道我被掉包的事情。
起初母親隻是懷疑,後來奔於生計。
便漸漸打消了疑慮,直到侯府的人找上門才恍然大悟。
看著和哥哥相似眉眼的我,母親抹著眼淚。
將她與父親結婚時,祖母贈給她的銀鐲子戴到了我手腕上。
第二日,母親帶我出門置辦生活用品,途中我找借口走開,去了望鄉樓。
上一世,我流落街頭的時候,洛王肖祺給過我一些吃食。
因為有了那些吃食,我才多活了兩天。
這個恩情我不能不報。
此時,望鄉樓內賓客並不多。
二樓雅座內,肖祺一襲青衣逆光而立。
低垂的睫毛下是染墨一般漆黑的眸子,迸射出漫不經心的矜貴與清冷。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一位樣貌清麗的女子急匆匆上了樓。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衝店內小廝點了點頭。
他會意,提著茶壺,便向那女子走去。
不多時,二樓傳來女子慘痛的叫喊聲。
被特製的茶湯濺到,晉國公主怕是以後都隻能以紗遮麵了。
晉國大皇子初登帝位,根基不穩。
公主為助皇兄穩固帝位,來到我朝,意欲接近肖祺。
挑撥齊國君臣關係攪亂朝堂,再伺機揮軍南下。
上一世,正是因為晉國公主的汙蔑,肖祺被下了大獄。
雖然最後沉冤昭雪,但身子傷了根本。
後來,晉國來犯,齊國無良將出征。
北境六城皆淪陷敵手,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肖祺拖著殘軀強行上了戰場,最終和數萬將士一起埋身黃土。
希望今日能幫到他,讓他免受牢獄之災。
知道事成,我便起了身,理了理衣裙,然後出了望鄉樓。
到家後,我換上母親縫製的麻布衣裙,就去了吃食攤子幫忙。
見到我來,母親和哥哥怔了怔。
原來陸宛秋在桑家的時候從未來過攤子幫忙。
在侯府的時候,為了果腹,我經常自己下廚做吃的。
這些小活倒是難不到我。
很快,我就上手了。
家裏的攤子食客爆滿。
直到正午,我們才得空歇息。
桑淮南煮了餛飩給我和母親吃,自己跑去清洗用過的碗筷。
用過午飯,我坐在樹蔭下,心裏開始盤算著今後的打算。
前世,今年冬天大寒,加之敵國來犯。
內憂外患之下,京都城鬧了饑荒,不少人凍死餓死。
重來一世,我要未雨綢繆,多掙些銀子,帶著家人一起度過饑荒。
沒過兩日,我便熟悉了環境,在吃食攤邊上擺了張桌子。
攤子不忙了時候,給人代寫書信。
雖然掙得不多,但我也算有了收入,是個好的開始。
清淨日子過了沒兩日,陸宛秋就找上了門。
她掐著腰,攔住了我的去路。
「桑錦,你個賤人,霸占了我十五年的人生,在侯府享盡榮華富貴還不算,還勾引少恒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按什麼好心。」
她說著示意丫鬟將我摁倒在地。
前世,陸宛秋回到侯府以後,就處處刁難我。
她生病,安遠侯夫人便讓我去寺廟替她祈福。
結果,第二日她病得更重。
說是因為祈福時心不誠,安遠侯夫人發怒罰我跪了三天祠堂。
她想吃我做的糖蓮子,我便忍著發燒時的頭痛欲裂,下廚給她去做。
我奢望得到母親愛,雖然知道安遠侯夫人不理我。
可我還是日日晨昏定省,侍候左右。
我一直以為安遠侯夫人隻是為了彌補陸宛秋,才對她比較寬容。
其實,我對於安遠侯夫婦來說。
隻不過是那件事情敗露時,替陸宛秋赴死的工具而已,毫無親情可言。
如今,相似的劇情又在上演。
我忍著膝蓋出傳來的疼痛,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我反擊的時候。
母親趕忙過來扶我,卻被丫鬟甩了一個趔趄。
她穩了穩身形,向陸宛秋勸解。
「宛秋,錦兒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大膽,我家小姐的名諱,豈是你一個粗鄙不堪的老婆子叫得。」
陸宛秋身旁的丫鬟抬手一巴掌甩在了母親臉上,怒斥道。
哥哥趕來,見母親被打,眼底的怒氣一下湧了上來,粗暴地推開丫鬟,扶住母親。
陸宛秋抬眸看了桑家母子一眼,不可一世地說。
「我是安遠侯府嫡女,你們算個什麼東西!」
被自家養了十五年的妹妹辱罵。
桑淮南氣得臉都綠了,推開我身後的兩個丫鬟,將我護在自己身後。
陸宛秋見狀,擰著眉指著桑淮南尖叫。
「哥,你怎麼護著這個賤人。」
「我們平民百姓,沒有你這樣高門大戶的妹妹,我妹妹是桑錦。」
桑淮南沉著臉,冷哼一聲。
陸宛秋蒼蠅碰壁,對著攤子的桌椅一通發泄,才帶著丫鬟小廝離去。
陸宛秋走後,母親抹著眼淚,罵她白眼狼。
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雖然嘴上罵她,但心裏還是對她不舍。
原來,陸宛秋對顧少恒一見傾心,顧家嫌棄陸宛秋出身市井,遲遲不提婚事。
安遠侯俯雖請了老師教導。
但畢竟不是從小耳濡目染,陸宛秋琴棋書畫樣樣差強人意。
她氣不過自己比我這個冒牌的嫡女差,就跑來找我們的麻煩。
雖然現在還不是我還擊的時候,但我不能坐以待斃。
吃食攤、代寫書信賺的錢遠遠不夠我們過冬用。
於是,我寫了幾首前世京都城大火的曲子。
拿到了紅袖坊,沒想到真的賺到了銀子。
我喜滋滋地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推開院門。
哥哥眼底關切地問我。
「這麼晚回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這大半夜的,我一個女子出門在外。
確實,不合常理。
我衝他微微一笑,打消他心中的疑慮。
「哥哥請放心,我隻是出去走走。」
接著又說。「哥哥,我既已回了桑家,我就是桑家的一份子,絕不會做任何對桑家不利的事情。」
哥哥是心地純良之人,見我如此說,重重的點頭,還不忘叮囑一句。
「以後晚上要出門,一定要叫上我,你一個女孩子出門不安全。」
我應下,心裏一陣暖流滑過。
有一個為自己考慮愛護自己的哥哥,原來是這麼安心的感覺。
第二日夜裏,哥哥就站在紅袖坊門前,臉頰羞得通紅。
我輕笑著打趣他。
「哥哥,這紅袖坊的女子賣藝不賣身,你臉紅什麼?」
哥哥憨憨地撓了撓頭,跟著我走了進去。
哥哥看著我手裏的錢袋被裝滿,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顛了顛鼓囊囊的錢袋。
「咱們就用這個做本錢,開鋪子,掙大錢。」
哥哥有了打理吃食攤的經驗,管一個鋪子倒不是難事。
開鋪子的事情還沒有敲定,攤子裏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日,我正像往常一樣,收拾客人用過的碗筷。
手突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