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山出了嚴重的車禍,我是從電視上看到的。
醫院給我電話,讓我這個葉太太過去簽字。
法律上,我是唯一能為葉伯山簽手術同意書的人。
我趕到醫院,看著躺在病床被紗布包得如木乃伊般的人,隻有那雙轉動的眼才能看出他還活著。
在他哀求的眼神中,我簽了不同意手術,後果自負的字樣。
葉氏總裁因車禍救治無效去世,當晚就被火化了。
“夫人,電視上的不是葉總嗎?他受傷了嗎?他臉上全是血!”
我從房間出來,看了一眼電視,新聞正報道一起特大交通事故,葉伯山渾身是血地被抬上救護車,他身旁跟著溫婉母女,她們雖有些狼狽,卻毫發未傷。
根據現場記者的報道,原來是葉伯山推開了那對母女,才被大貨車撞飛,如今生死未卜。
記者都被葉伯山對妻女的深情感動了,在危險麵前,以自己之命護住了妻女。
妻女,多麼諷刺的名詞,她們是哪門子的妻女。
我的青竹,他親生的孩子,他卻視如草芥。
如果我早點跟他離婚,我的生活會不會不像如今這般一片死寂呢。
我曾問過青竹,他是否願意跟我。
“星竹,如果有一天媽媽要跟爸爸分開生活,你要跟誰?”
“跟媽媽,爸爸最愛的是溫依依,隻有媽媽最愛我。”才三歲的孩子,眼裏卻已有了傷悲,他渴望父愛,卻在一次一次的失望中絕望。
我關了電視,冷靜地坐在沙發上,想著追隨葉伯山的二十年,我都得到了什麼。
除了名存實亡的婚姻,無盡的傷害和侮辱,一無所有。
不,他給了我這世界上最寶貴的禮物,青竹。
可是,我是個軟弱的媽媽,我的青竹也成為了被欺負的孩子,就如當年的我。
我媽媽是葉家的保姆,二十年前,她在日日的家暴中,帶著我,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們穿山越林,逃出了煉獄般的山村。
一路乞討,來到海市。那日,在公園露宿,碰巧救了突發疾病的葉爺爺。
而後,我媽媽就帶著我來到葉家,住傭人房,成為葉家保姆。
因葉爺爺垂憐,十歲的我又重返校園,還是與他孫子葉伯山同個學校同個班級。
葉伯山就是天上的雲,我隻是地上的泥濘,雖然跟他同班,但我知道我跟他是雲泥之別。
剛開始幾年,他也還隻是個孩子,家裏有個同齡的孩子,還是個對他百依百順的人,他也願意跟我玩。
上下學的時候,讓司機捎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