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大年三十那一天，江洵也因為他帶回來那個女人的一句玩笑。

便讓我跑遍了整個街頭去買藥。

我買完藥回去後讓他給我開門，但不論我是叫喊還是打電話都無人應答。

我被關在門外一整夜，第二天問他為什麼不給我開門。

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昨晚睡著了。」

可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報複我。

因為我在樓下清楚地看到了他將那個女人壓在窗戶上的身影。

——

從醫院出來，卻在醫院遇到了江洵也。

彼時他正在陪著一個女人在窗口取藥。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最近與他頻頻登上花邊新聞的當紅女星鐘憶巧。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季遠擔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垂眸，斂下心中的情緒，搖了搖頭「我沒事，走吧。」

我的本意本來是不想讓江洵也發現我的存在。

然而剛抬步準備離開，遠處的男人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感應一般。

就這樣隔著人群，我跟江洵也四目相對。

我心裏咯噔一聲，拉著季遠就想離開。

但江洵也隻是看著我，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

但我知道，他生氣了。

傍晚我在門口磨蹭了許久，都不敢進家門。

然而還沒等我繼續磨蹭下去，房門就被江洵也打開了。

他站在門口，嗤笑一聲「薑願，你也就這點出息。」

我抿了抿唇，攥緊衣擺的手已經用力到發白。

似乎是見我不動，江洵也向前走了一步。

我下意識地後退，卻沒想到這個動作激怒了江洵也。

他低沉又帶著明顯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過來。」

我抬頭望向江洵也，那雙好看的眼眸下是藏不住的怒意。

我慢慢的往前走著，還沒走到他跟前。

我就感覺被一股大力扯了過去。

下一秒我就被江洵也抵在了門板上，下顎被他捏住，他冰冷的指腹在我的唇上摩挲著。

「薑願，我說過吧，讓你不要再跟季遠有往來。」

我垂下了眼眸，這是我拒絕回答的姿態。

我感覺江洵也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個度。

江洵也冷笑一聲「看來你把我的話忘了，那我今晚讓你重新記一次。」

我被江洵也拽去了臥室，整整一夜我求了他很多次。

但隻要我開口，他就強硬的吻過來，堵住我的嘴。

到後麵我被江洵也折騰的厲害，昏昏沉沉的就暈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江洵也已經不見了身影。

我看著自己身上的痕跡就知道昨晚江洵也是有多麼的生氣。

我歎了一口氣，穿好衣服出發去了醫院。

看見我脖頸不小心露出來的痕跡，季遠臉色一沉。

「阿願，他昨晚是不是又…」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我打斷道「我沒事，你繼續給我拿藥吧。」

看著季遠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對著他安慰地笑了笑「阿遠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拿完藥，季遠把我送出醫院。

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大屏剛好切到今天新鮮出爐的新聞。

金融巨鱷江洵也為了讓天才鋼琴家為他彈一首曲子，竟然砸了數千萬。

新聞上正是兩人被拍到私下裏親密的模樣。

我感受到季遠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我壓下心中漫上來的苦澀。

對著季遠揮了揮手「我走了阿遠，改日再見。」

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季遠的聲音「阿願，你不欠他的，你沒必要這樣對自己。」

我腳步一頓，揮了揮手。

回到家中後，我掃視了一圈，知道江洵也還沒有回來。

我趕緊將藥藏好，鑽進廚房。

今天是江洵也的生日，我打算給他做一桌菜。

從白天忙活到黑夜，我終於把菜全部做好了。

我揉了揉發酸的脖頸，給江洵也打了一個電話。

2

「什麼事？」

江洵也冷淡的語氣從電話裏傳來，我盡力壓下了心裏漫上而來的失望。

「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今晚回來吃飯嗎？」

對麵沉默了一瞬，我趕忙解釋道「沒事的，不回來也沒關係，我就是問問。」

我慌張的想要將電話掛掉，這個時候江洵也的聲音再次從手機裏傳來。

「我回。」

聽到這個回答，我內心的石頭總算放了下去。

還以為這麼大一桌子菜要白做了。

我就在餐桌前等著江洵也回家，但直到晚上九點，我都沒能等來江洵也。

看著麵前已經涼掉的飯菜，我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我總是抱有一絲期待江洵也不會騙我。

明明他以前從來不騙我的…

我拿起筷子品嘗著麵前的冷掉的菜，那是我忙活了一下午做出來的。

我感覺有什麼濕潤的東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跟冷掉的菜一起進入的我嘴中。

突然開門聲響了起來。

我眼前一亮，以為是江洵也回來了。

我趕忙站起身，將眼淚擦幹奔向門口。

「阿也，你…」

隻是我所有的話都在看清門口人的時候悉數湮沒了。

江洵也醉的不省人事，正被另外一個女人摟著。

我不認識，不是昨天的鐘憶巧也不是今天大屏上的夏怡。

「抱歉啊，薑小姐。阿也他實在是喝的太多了，我隻能把他送到門口了。」

聽到阿也這個稱呼，我不禁一愣。

眼前這個女人也叫他阿也，那一瞬間我的心發脹得厲害。

以前的江洵也從來不允許別人這麼叫他，除了我。

但現在除了我，他願意對任何一個女人溫柔以待。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勞煩你送他回來了。」

「不麻煩，我叫喬苑，是阿也的朋友。」

說話間她已經扶著江洵也走了進來，熟練的把江洵也帶到了臥室裏。

嘴裏念叨著「你等下給他做點醒酒湯喝吧，他胃不好。對了，明早再給他煮點粥。

噢，他不喜歡蔥和香菜。你不要給他放進粥裏了。」

喬苑就像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一樣，對著我指揮道。

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我跟著喬苑又重新回到了客廳。

客廳旁邊就是餐廳，此時此刻餐桌上滿滿的一桌菜都好像在嘲笑的我的不堪。

喬苑也發現了那一桌子菜，她轉身對我露出了一個帶有歉意的微笑。

「抱歉，我不知道你也給阿也準備了東西。」

這個也字足以說明一切。

原來江洵也不是沒空，隻是在我和別人之間，他選擇了別人。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的，反正都是為他慶祝生日，他開心就好。」

緊接著我聽到喬苑帶著雀躍的聲音響起「是啊，你不知道，阿也今晚可開心了。」

我將喬苑送走後，轉身回了臥室。

江洵也正皺著眉，嘴裏念叨著什麼。

我怕他是哪裏不舒服，低下頭，側耳想要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苑苑…」

在聽到這兩個字的那一霎那，我臉上血色盡失，整個人仿佛被水從頭到尾澆了個透。

我顫抖著指尖撫上江洵也的眉眼，輕輕摩挲著他此刻微皺的眉頭。

痛苦地說道「阿也，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但隨即江洵也伸手將我推開，他不滿的翻了一個身。

我怕他摔下床，想要伸手去扶他。

但當他嘴裏的那句話傳入我耳朵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別碰我，她…她會不高興。」

那一瞬間，我感覺像被人給了當頭一棒。

眼淚抑製不住地滑落，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江洵也，你是說不要我碰你嗎？」

但沒有人能給我回答。

我看著江洵也的背影，那一刻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3

第二天醒來後，江洵也問我門口那幾袋垃圾裝的都是什麼。

我麵無表情地望向他「沒什麼，隻是一些垃圾罷了。」

我盡量忽視江洵也的存在，以免我會想起昨晚那殘忍的一幕幕。

但很顯然我的我的忽視讓江洵也感到十分不滿。

在我想要提著垃圾出門時，他叫住了我。

我轉頭就看見江洵也麵含怒氣，陰沉沉地站在沙發旁。

「薑願，你現在是在鬧什麼？」

我歎了一口氣「是我錯了行嗎？我能走了嗎？」

說完我轉身就想離開，但下一秒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垃圾被扔在了地上。

我被江洵也大力地拽著往沙發上拖去。

「江洵也，你放開我！你別碰我！」

我伸手用力去推搡著江洵也，但他整個人向我壓過來。

我根本推不動他。

我的雙手被江洵也輕易的禁錮在腦袋之上。

江洵也帶著幾分薄怒的聲音在我耳側響起「我不能碰你？別人就可以是吧？

你這麼急著出去，不會又是去找季遠的吧。你賤不賤啊，薑願」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江洵也「你罵我什麼江洵也？」

江洵也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緊接著他將我打橫抱起。

我拚命反抗著，但根本無濟於事。

我被江洵也扔到了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軀再次向我壓來。

我能感受到江洵也的手從我衣擺下伸進去，沿著我的脊椎骨一路往上。

我拚命地蹬著他「你放開我！江洵也，你不準碰我！」

但江洵也充耳不聞，他發狠了似地撕咬著我的唇，一雙手在我身上不停地遊走。

眼淚再次決堤，心臟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鈍痛。

「是你說不要我碰的，我不要你…唔」

我哭著對江洵也喊道，但他卻沒有再給我出聲的機會。

那天過後，江洵也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再回家。

也是那天過後，我不再期待江洵也的到來。

很快新年即將到來，我沒想著江洵也會回家。

但是那晚他卻回來了。

一開始，我還對此感到驚訝，直到我看到了他身後的人。

「薑小姐，好久不見。」

我點了點頭，但目光卻不自覺得落在了喬苑披著的那件大衣上。

那件衣服是我給江洵也買的，我不可能認錯。

興許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喬苑笑著要把大衣脫下來。

「不好意思啊，薑小姐。我衣服沒穿夠，阿也就給我了他的衣服，你不要介意。」

隻是還不等我開口，江洵也就冷冷的開口道「準備晚飯了嗎？」

我一愣「你們要在這裏吃晚飯嗎？」

江洵也沒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自顧自的朝沙發走去。

喬苑走到我的身邊，對我笑道「是啊，薑小姐如果介意多我一個的話，我就先走？」

人都來了，怎麼可能再趕走。

我有些艱澀地開口道「沒事，留下來吃年夜飯吧。」

卻沒想到我飯做到一半，江洵也就把叫我了出去。

我去到客廳的時候，喬苑正笑著跟江洵也說些什麼。

但我隻聽見了“打賭”兩個字，我蹙了蹙眉。

「什麼事？」

江洵也隻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然後我聽見他說「頭疼。」

那一瞬間，我似乎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

我愕然地望向江洵也，妄圖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並沒有我想看到的東西，或許他真的是頭疼。

我強行定了定心神「你頭疼，叫我來做什麼…」

「去街上幫我買一下藥。」

我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雪，失神了片刻。

再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在門外了。

4

我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直到它在我手上融化，我才回過神來。

大年三十哪裏會有店開門呢？但我還是選擇出來幫他買藥了。

或許是因為“頭疼”，又或許是因為今夜的雪讓我想到了那晚。

我歎了一口氣，開始撐著傘去外麵找藥店。

但連續走出十幾公裏，我都沒能發現一家開門的藥店。

我隻能不停的往前走，直到終於讓我遇到了一家正準備關門的藥店。

我急急忙忙的買了藥就往回趕，因為我突然想起來，春晚要開始了。

但等到家門口後，無論我怎麼敲門，都無人應答。

我喘著氣在門外呼喊著江洵也的名字，但依舊沒有人回答我。

我隻能掏出手機，給江洵也打電話。

但無論我打多少個，電話裏的女聲永遠在重複著「無人接聽」四個大字。

我突然有些焦急，我害怕是江洵也出了什麼事情。

我趕忙拿出電話報警，順便到樓下抬頭往窗外瞄去。

「喂，你好這裏是xx警察局，請問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有，我這邊…」

「喂，喂你還在嗎？」

手機從我的手上滑落到地上，但我好像全然不覺。

因為此時此刻的我看到了窗戶上的人影。

我看見江洵也將喬苑摁在了窗戶上。

我突然就笑出了聲，為自己剛剛的擔心感到可笑。

他人就在屋子裏，他隻是不想來給我開門，僅此而已。

我撿起手機，走到門口蹲下。

我仿佛可以聽見江洵也和喬苑的嬉笑聲從門內傳來。

牙齒緊緊咬著，我幾乎忍不了喉間哽咽般的震動。

我感覺心底發脹得厲害，滲透出點點酸澀的液體。

再醒來時，我就看到了坐在我身邊的季遠。

我張嘴想要問我怎麼會在他這裏。

結果一開口，就發現我嗓子沙啞的厲害。

我向季遠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因為昨晚在大雪天裏待太久，發燒了，剛剛才退燒。」

我點了點頭，重新躺了回去。

但下一秒季遠飽含著怒意的聲音就在我耳畔響了起來「薑願，我今天就會把記錄給江洵也。」

我拉住他的袖子，對著他搖了搖頭。

艱難地開口道「別…」

卻沒想到，季遠聽到我這麼說整個人似乎更加生氣了。

他眼眸森然的盯著我，清冷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薑願，他昨天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要待在他的身邊？

他變成這樣是你一手造成的的嗎？就算你真的愧疚，想要補償，這麼多年了還不夠嗎？！非要你把命賠進去才行嗎！」

聽著季遠的質問，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些年，季遠的一直在幫我，我根本還不清。

到現在，他也隻是在為了我考慮。

季遠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情緒。

「就說昨晚，你非得等在門口嗎？你不能先去找個酒店住嗎？！難不成他真的會頭痛到死嗎？」

我別開季遠看向我的眼神，失神地望向茶幾上的電視機。

「阿遠，我跟他一起約定好過除夕的，約定好一起看春晚。但是，你知道的，那晚我們什麼都沒做成…」

我咬著牙，克製著不要讓眼淚流下來。

但話語間卻止不住的顫抖「我隻是…我隻是想跟他一起過個除夕，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江洵也了…薑願，你為什麼不能當你愛的那個江洵也已經死在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了呢…」

「不是的…我的阿也他沒有死…他沒有…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當時…」

我感覺自己的視線又被淚水模糊了，我看不清季遠的臉。

但季遠將我攬入了他的懷中，我聽見他帶著安撫的語氣在我頭頂上傳來。

「不怪你阿願，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