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6

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我從床上驚醒，一個打滾下了床，糟了糟了，忘記做晚飯了，怎麼今天睡的這麼沉。

拉開房門，我媽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而葉偉偉則在裏麵，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他正在被罵。

“沒吃飯嗎？砧板都拿不動！沒用的東西！”

葉偉偉委屈地洗著菜，敢怒不敢言。

看到我出來，他一溜煙地跑出來，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你別得意，馬上爸爸就回來了，你等死吧！”

我爸在家是絕對的大家長，就算是我媽，也忌憚幾分。

他比我媽更討厭我，連我的出生，在他眼裏都是一種錯誤，小時候他不止一次提出要將我送人，所以我現在看到他就害怕。

話音剛落，門開了，我爸進來了。

“爸！”

葉偉偉嘴巴一癟，滿眼幽怨。

我爸看了一眼雙手濕淋淋的葉偉偉，又看了一眼睡眼朦朧的我，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葉文文，你又皮癢了是吧！讓你弟弟做飯，自己睡大覺，我看你是不是欠打！”

“老子不打死你！”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麵前，拽住我的衣領，高高地揚起手。

“葉廣生，你在做什麼！”

透過我爸胳膊的縫隙，我看到我媽揮舞著鏟子站在廚房門口。

7

“葉廣生，你一回來就發什麼瘋！”

我爸也愣在了原地，我媽可從來沒有膽子對著他大吼大叫。

“怎麼了？是不是這個死丫頭讓你生氣了！我打死她！”我爸此刻還不知道我媽變了，拽著我就將我摔倒客廳的地上。

下一秒，我媽的鏟子精準落到了我爸身上。

“要死了，你敢動我女兒！有本事和我單挑！死男人，就知道欺負女同誌！”

我爸被打的猝不及防，他揮舞著手想抓住我媽。

可我媽就像是練過一般，靈敏地躲過我爸每一次的攻擊，還能精確地將鏟子落在他的背上，手上，臉上。

“王秀春，你瘋了！”

“輕點，輕點，你怎麼和猴子一樣！”

我爸打不到，隻能邊嚎邊躲進廚房。

我媽扔不解氣，順手就打起了旁邊的葉偉偉。

“讓你告狀！讓你告狀！”

“怎麼又打我！和我有什麼關係！不是我摔得姐姐啊！”

葉偉偉抱頭鼠竄，狼狽至極。

二十分鐘後，我和我媽整整齊齊地坐在餐桌前。

我爸和葉偉偉端著個小碗蹲在角落裏，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大魚大肉。

“文文，來，喝點湯，解膩。”

“媽，我餓！”葉偉偉小聲地叫著，像貓一樣。

“你不是不吃？”我媽看都不看他一眼，熱情地往我碗裏夾菜。

葉偉偉用胳膊搗了搗我爸，我爸默默地低下了頭。

“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真的餓了。”葉偉偉又要哭了，可對上媽媽的眼光，又憋了回去。

“矯情！”我在心裏想。

可聽到葉偉偉的控訴，我爸忍不住站了起來。

葉偉偉是他的心頭肉，平時少吃一頓他都急地團團轉，何況是一天沒吃飯。

他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王秀春，你真以為老子怕你了。老子是讓著你！你居然不給兒子吃飯，一個女人，真的反了天了！”

我爸真的發火了。

他一旦發火，就一定會有個人倒黴挨揍，一般這個人都是我。

我害怕地放下碗筷，等待宣判。

我也不是沒反抗過，可是每一次反抗，迎來的都是更狠的拳打腳踢，不如老老實實挨頓揍算了。

看我爸麵紅耳赤的樣子，想必這次，我媽也保不住我了。

哪知道這次，我媽重重地將碗放在桌上，站起來毫不畏懼地看著我爸：“怎麼了，我們女同誌怎麼了！沒有我們女同誌，哪裏來的你們這些男同誌！”

“你......什麼歪理！”我爸擼起袖子就過來，“今天我也要好好教訓你！”

我下意識地護在我媽麵前。

我媽卻推開我，跑進廚房舉著一把刀就砍了出來。

一把菜刀在她的手裏虎虎生威，刀風掠過我爸，我爸嚇得立刻又蹲了下去。

我媽嘴裏喊著：“老娘也是拿過砍刀，上過前線的人，怕你！”

這句話淹沒在了我爸的叫喊聲中。

“王秀春，你幹嘛什麼！有話好好說！”

我爸顧不上葉偉偉，自己躲地遠遠的。我媽把他們的飯碗全都收走了。

“這麼好的白米飯，給你們吃真是浪費了！”

兩位男同誌一聲不吭，再也不敢說女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