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已經半個月都聯係不上周城了。
周城是我三個月前認識的男朋友,也可以說是我新找的提款機。
這人是個家裏做醫療生意的富二代,對我出手挺大方,名牌包包、首飾送了不少。
作為一個撈女,這幾年在各種男人身邊轉來轉去,好不容易遇到這樣一個年輕英俊又出手大方對我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男人,其實我想過就這麼收心好好跟周城在一起。
半個月前,周城出國弄丟了行李,說是一時聯係不到別人,臨時找我拿了十萬塊。
沒想到的是,這人就此消失了。
我一開始還真情實感擔心了兩天,後來想想,他可能是在國外泡到了別的妞兒,隨手就把我踹了。
幸好周城之前送了我不少名牌和首飾,那些東西也有個大幾十萬,我不算太虧。
算完了這筆賬,我也就不再想周城的事兒了。
人跑了,東西還在,拿去奢侈品店賣點二手,我剛好能拿這筆錢做首付買個小公寓。
天氣有些熱,我整理好一行李箱的東西,直接打車去了常去的二手奢侈品店。
店員一看我進門,臉上先掛了笑。
“薇薇,又來給我們送好東西啦?”
我看得出這女人熱情的笑容底下藏著的鄙夷,沒戳破,直接把行李箱推給了她。
“幫我看下這些能折算多少。”
來這種店裏賣二手奢侈品的女人,有不少是我這種撈女。
在她們看來,我們就是靠陪男人睡覺換錢的婊子。
但我並不覺得是這麼回事,婊子陪睡一次幾百就打發了,我陪那些男人幾個月,就能有個十幾萬。
哄男人,還要哄得她們心甘情願給你花錢,這也是個技術。她們鄙夷我的同時,哪個不羨慕我生活滋潤?
我一邊等著店員算價錢,一邊合計著明天去看哪個樓盤。
結果店員表情古怪的喊了我一聲,“薇薇,你這些東西是誰送的啊?”
這問題挺奇怪的,難不成是想吵架,非逼著我說是金主給的?
然而不等我回答,她又說,“這都是假貨,包包和首飾都是假的。”
我腦子裏“轟”的一下,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
“這些連高仿都不算,首飾盒子還有的拚錯了字母。”
我腳下發飄的撿了幾個首飾盒子看過一遍,頓時心如死灰。
為了方便賣二手,這些東西除了收到的時候隨便看一眼,我從來都不會再反複打開的。
沒想到卻收了一堆假貨!
店員的神色糅雜著同情和一點幸災樂禍,顯然,看到我這種撈女栽了跟頭,讓她有了快樂。
我走出二手奢侈品店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一個送快餐的黃衣服男人差點撞了我,急刹車之後對我罵罵咧咧,“走路不長眼啊?!”
我沒心思搭理他,哆嗦著拿出手機,拚命給周城打電話。
“你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機械刻板的係統提示音在這個炎熱的夏季午後,給我兜頭澆下一盆冰水。
看著腿邊的行李箱,我終於清楚的認知到一個事實。
我被周城騙了!
這王八蛋玩意很可能根本不是個什麼富二代,就是個專門從我這種撈女身上下套騙錢的騙子!
當天晚上八點多,我畫了個美美的妝,穿著一套低胸絲綢長裙去了周城帶我去過的一家酒吧。
隻是這次來酒吧,不是為了尋找新的提款機,而是為了找到周城。
我記得很清楚,周城帶我來這裏玩的時候對這裏非常熟悉,顯然,他是這裏的常客。也許我能在這裏找到一些線索。
白白玩了老娘三個月,還騙了我十萬塊錢,這口氣我是怎麼都咽不下去的!
酒吧裏喧囂吵嚷,時常可見男女曖昧相擁,有不少男人主動來找我搭訕。
可惜看上去都不是什麼有錢人,我推辭說在等朋友,都拒絕了。
我做撈女也是有底線的,窮屌絲的錢不要,省吃儉用的存款沒準都不夠我買個包,分手時候還要狗急跳牆來找我麻煩,多傷感情。
等了很久也沒見到一個以前跟周城一起在這裏玩的朋友,我心裏有點焦躁起來。
除了這個地方,周城再也沒帶我去過有他朋友出現的場合。
一連幾個長得醜還沒錢的男人過來找我要微信,搞得我煩不勝煩,幹脆先去趟洗手間,順便補個妝。
也該著我運氣好,補完妝出來,就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拉著酒吧服務生在吵架。
那女孩扯著服務生袖子不撒手,小白襯衣都被她拉變形了。
“周城帶我過來時候就是提前私下和你定的包廂,你肯定有他聯係方式!”
服務生滿臉不耐煩,壓低嗓子罵她,“我們客人那麼多,我哪知道哪個是周城,你被男朋友甩了不要來我這裏撒潑!”
女孩的臉被怒氣漲得通紅,“我告訴你,他騙了我的錢,你要是不給我他的聯係方式,我就報警說你們都是一夥的!”
我挑眉,這怎麼說,難姐難妹?
“哎,你也找周城啊?”我靠著洗手間的門框,雙手環抱在胸前,朝著那女孩問。
倆人同時愣住,女孩不太確定的問我,“你也被他騙了?”
“那可不。”我點點頭,一把抓住想趁機逃走的服務生,給那女孩一個眼神,她也挺上道,上來就陪著我一起把那個服務生推搡進了旁邊半開著門的雜物間。
“你們幹什麼啊?”服務生氣得不輕,想推開我倆就走。
我動作迅速的把裙子從肩膀處直接撕了,露出隻貼著胸貼的上半身,對目瞪口呆的服務生說,“這女孩看到你把我拖進雜物間想要強奸我,見義勇為攔住了你。接下來,你是打算讓我們報警,還是配合我們說點有用的?”
這家酒吧不太“幹淨”,常有人到洗手間這邊“辦事兒”,所以這邊是不裝監控攝像頭的。
也就是說,在我有人證的前提下,這服務生多半會倒黴。
那女孩反應還算快,立馬就掏出了手機,按下了“110”,手指懸在撥出鍵上。
第二章
我倆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讓服務生當場臉色發青。
“我真不認識那個周城!”他一邊咬牙切齒的說著,一邊止不住的拿眼光偷瞄著我近乎全裸的上身,還吞了吞口水。
我把撕掉的衣服搭在身上,作為吃男人這口飯的人,我當然知道怎麼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我這好身材的本錢。
果然,半露不露的,讓那服務生看的眼珠子都發直。
我湊近了那服務生,指尖描著他的下頜線一路往下滑,“帥哥,我們倆可是受害者,小姑娘攢點錢多不容易,你就當做做好事,嗯?”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的手指已經勾上了他的衣領,輕輕一拽,就把人拽的一個踉蹌。
服務生喘息有點重,含糊的說,“我和那人也不是很熟,就是他經常帶女孩過來玩。”
旁邊的女孩追問,“那你見沒見過其他女孩來這裏找他?”
服務生小聲說,“也有過,還有人給酒吧留了聯係方式,說見到他就通知一聲。”
我和女孩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打算。
我倆在雜物間等著服務生把那些女孩留下的聯係方式都拿了過來,期間聊了幾句,女孩自我介紹,說她叫楊青。
“你給周城轉了多少錢?”楊青說話很直接。
我是想聯合她找到周城的,自然不會隱瞞,“他說在國外弄丟了行李,讓我給他轉了十萬。還有幾次說打牌輸了銀行卡限額,零零散散的轉了有四五萬這樣。”
楊青嗤笑,“果然,都是一樣的套路。他之前也是說打牌輸了,讓我轉了幾次錢。轉多了我有點不樂意,他反手發給我一張別的女人給他轉賬的截圖,說我還不如一個纏著他的老女人對他有點真心,和我冷戰好幾天。我那時候怕丟了個大方的金主,還哄了他好幾次。”
說到這裏,楊青“呸”了一聲,“去他媽的,我怎麼這麼蠢,我看他嘴裏那個老女人八成也是被騙的姐妹!”
楊青說完還打開微信給我看那張截圖。
一打開截圖,不止我,楊青也發現不對勁了。
“這不是你的微信昵稱嗎?”
我簡直要當場吐血,周城這個狗娘養的,一邊騙我錢,還背後說我老女人,再利用我去PUA別人!
“我估計,我也是別人微信記錄裏的老女人。”楊青也氣得直翻白眼。
我倆正因為周城氣得胸口疼,服務生帶著一張聯係方式回來了。
“都在這裏了。”服務生把那張紙遞給我,望著我的目光灼灼,視線落點都在我波濤洶湧的胸口。
我拿了那張紙塞進包裏,還沒抬頭,就聽服務生拉長了聲音暗示,“我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你們是不是?”
我看著他平平無奇的那張臉,差點氣消,一個月薪不超過四千塊的窮逼哪裏的臉還想蹭老娘的便宜?
抬手在他臉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我諷刺的笑著威脅,“我看你是想進警察局交代一下怎麼會臨時起意想強女客人?”
服務生有些惱怒,但最終還是沒敢做什麼,乖乖放我們走了。
出了酒吧,楊青把她的小外套借了我披著。
她問我,“接下來怎麼做,你有打算了嗎?”
我抖抖手裏那張聯係方式,“先把這上麵的小姐妹都找到,咱們一起合計個辦法。”
這會還不到晚上十點,市中心車水馬龍,人流熙攘,商場也都開著門。
身上這套裙子算是報廢了,楊青陪著我先去買了新衣服。我家離這邊比較近,楊青幹脆開車和我一起回家。
“你這車不錯啊。”
下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眼楊青的蘭博基尼,真心恭維了一句。
楊青把車鑰匙在手裏拋接著,隨口道,“去年那個男朋友給的,我意外懷孕了,又不能生下來,他就拿這個當打胎補償了。”
一聽著個我就不羨慕了。
我們這個圈子裏,有些小姐妹對打胎不怎麼在意,一塊肉能值高價,那是賺了。
但我還是想找個人嫁了的,所以對這種傷身體的事情不願意做,平時安全措施也都做的謹慎。
到了家,我們頭對頭坐在地毯上開始一起挨個去加那些同樣受騙的小姐妹。
加到第二個,我就傻了眼。
這人已經在我的好友列表。
楊青也驚呼一聲,“這姐妹我認識,上次我們一起去新加坡旅遊,六個人拚了個最豪華的總統套拍照來著!”
這個“拚單”可不是指那些家庭主婦為了一斤肉兩斤魚的小便宜去拚來拚去,我們拚的是希爾頓大酒店、米其林餐廳這種高檔奢華的地方。
大家一起湊錢訂個幾萬塊的總統套房,然後分配好時間,輪流去裏麵拍些入住照片,發到朋友圈裏,妥妥的女壕名媛。
有了這些,能讓金主覺得帶我們出去更有麵子,畢竟,這代表我們還是見識過市麵的,不會小家小氣的給他們丟人。
除此之外,我和一些小姐妹平時還會專門去上禮儀課,定期健身保持身材,為了更漂亮些,也做過一些整形手術。
這些都是投資,能讓我們從金主身上拿到更好的回報。
我和楊青一起折騰半小時,最後我們確定,這些留聯係方式的,全都是繞著圈子能聯係上的小姐妹們。
於是我幹脆就給大家拉了個群,群名“周城斷子絕孫”。
群裏現在總共有五個人,除了我和楊青,剩下的分別是葉清雅、Ann、李悅。
這裏麵,Ann是損失最慘重的,周城騙她說要帶她做生意,從Ann手裏騙走了三十多萬。
我和其他人,損失基本都在十多萬這樣。
而我們彼此對照了和周城相處的經曆,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個專門針對撈女下手騙錢的老手,同時還是個PUA熟練工。
故意同時和好幾個撈女交往,從一個身上騙錢花到另一個身上,最後偽裝出自己是富二代的假象,騙一大筆錢就跑。
李悅在群裏發了一堆狂砍人的表情包,然後就是劈裏啪啦的發消息。
“絕對不能讓這王八蛋好過,老娘找人把他家夥事給割下來!”
第三章
Ann是個說話犀利的,直接問她,“弄不死他就能借口受傷住院找更多人騙錢,你信不信?”
信不信?
我們當然是都相信的,隻是想想就更生氣了!
李悅熄火,發了個鬱悶至極的語音。
“那也不能放過他啊,可我們又不好去報警!”
我們手裏的錢多多少少都算是來源不太正當,如果去報了警,沒準就要連累現在活著以前的金主出麵做資金來源證明。
這麼一搞,以後我們就不用在這個圈子裏混了,沒準還會因為得罪人,搞得自己吃更大的虧。
葉清雅往群裏發了一張截圖。
“我發現,我加的周城微信號和你們的都不一樣。”
楊青和我看到那個微信名字,同時開口,“這不是他那個富二代朋友?”
我倆說完就明白了,見鬼的富二代朋友,這傻逼是在分飾兩角騙我們!
Ann和李悅也同樣加過這個人,我們四個人互相說經曆,周城行騙的方式也就越發清晰。
這個叫做“明爺”的微信號,周城原本告知我們是他的一個富二代朋友,和他一起經商,有時候周城說他出差、出國,就是這個“明爺”給他打掩護。
偶爾還會提前說幾句周城在外麵給我們買了什麼禮物,同時送上奢侈品專櫃的照片,讓我們信以為真。
這也是我以前收到周城送來的禮物,從來都不會詳細檢查是不是正品的原因。
葉清雅下了結論,“我看他就是在奢侈品專櫃拍幾張照片,來回騙我們。”
李悅又問,“那他出差、出國的那些照片怎麼來的?我一開始在網上搜過,不是網圖,而且都有他本人入境。”
我這個時候腦子已經很清醒了,“我們能拚單,他就不能拚?我聽有些小姐妹說過,現在也有不少男的在做我們這行。”
Ann挺冷靜的,“具體怎麼做,咱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找到周城。”
我此時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我是在周城帶我去過的酒吧找到了青青,又找到了你們的聯係方式。我覺得,咱們可以用這個辦法,去他帶咱們去過的地方找線索。順便,也可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受騙的姐妹。”
Ann拍板定下來,“行,就按薇薇說的辦。另外,最好和關係好的小姐妹說一聲,我們在幹什麼,萬一周城盯上他們,那咱們就可以直接把人按住。”
我們在群裏討論了半宿,分配好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又交換了各種聯係方式。約好有情況隨時聯係,每晚固定開個碰頭會。
從第二天開始,我就在周城帶我去過的幾個酒吧轉悠,至於高消費的那些餐廳酒店,我們是沒人去的。
已經在周城身上虧那麼多錢了,傻子才會一天花一兩萬的代價去碰個偶遇的運氣。
像我們這樣的人,哄男人是我們最擅長的事情。
而那些在酒吧裏的男人,也樂得說些對他們無關緊要的事情作為交換,在我們身上揩點油。
大家各取所需,剛好。
一開始我是想過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等到周城的,畢竟他剛從我們幾個身上騙了不少錢,按理說應該銷聲匿跡躲一陣子。
沒想到,剛過四天,楊青就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我在一家KTV找到了周城的消息,他帶了個女孩過去玩,還定了明天要開party給那女孩過生日。”
群裏一時間為了她這個好消息喜氣洋洋。
更絕的是,楊青勾上了那個KTV的小老板,從他那拿到了周城上次帶女孩過去的監控錄像。
她把一小段錄像發到群裏,“你們看一下,認不認識這個姐妹?”
剛巧,我和葉清雅都認識她。
我回憶了一下才說,“去年一個金主帶我出去玩,我在聚會上看到過她。”
葉清雅倒是比我對她更熟悉,“這是我經常一起拚單的小姐妹,她上個月回老家了,最近沒聯係。”
我心下了然,這姐妹應該是最近沒注意圈子裏的消息,不知道周城是個騙子。
葉清雅問我們,“我去聯係一下她,再把咱們的計劃和她說一下?”
我立馬同意,“行,你把她直接拉進群裏吧。”
這幾天除了到處找周城之外,我們已經商量出了一個能整治周城,還能讓他把錢都吐出來的辦法。
陪周城去KTV的那個小姐妹叫杜思思,進群之後得知了周城的真麵,氣得當場發了十幾條語音罵這玩意不得好死。
我聽的也挺解氣,這南方小姐妹罵人又軟又嗲又缺德,帶勁。
楊青開了個群內語音,方便大家交流。
杜思思雖然聲音軟,但脾氣挺爽快,“要不是你們,我肯定得讓這玩意騙更多錢,姐妹們說怎麼搞,我肯定配合!”
於是,我將我們的打算說給她聽。
私下報複抓人這條路肯定走不通,我們也怕真把人給弄成重傷殘或者打死了,到時候要麼被一個殘廢賴上,要麼得承擔責任,這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局麵。
所以,最後我們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家趁著人都在,又把整個計劃詳細的推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就開始分頭行動了。
我們幾個在圈子裏往外放消息的同時,杜思思陪著周城玩了一個禮拜,時刻掌握他的動向。
一個禮拜後,我們的人在聚會上,把有富婆重金求陪伴的事情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