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資助過一個貧苦家庭的女孩，和她的關係很好，直到我爸把她帶到我麵前，對我說：“從今以後，這就是你後媽！”

——

麵前有著花白的頭發，泛黃臉頰上遍布皺紋，實際年齡已經步入六十大關的人是我爸。

他旁邊一個年輕貌美，那張我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是我資助十年的貧困生——芸芸

“我說最近怎麼沒聯係我，來找我要生活費了，感情已經攀上高枝，在這等著我呢。”

我不會說好聽的，說出來的話也是夾棍帶槍。

坐在沙發角落的芸芸，臉上已經掛不住，她死死咬住下嘴唇，眼睛裏泛著晶瑩的淚光，儼然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姐，我知道怎麼解釋你都不會原諒我，如果你覺得罵我一頓能好受一些，我願意承受。”

我冷哼了一聲，把盯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到旁邊男人身上。

果然，老爺子一臉心疼的看著芸芸。

甚至當著我這個做女兒的麵，把她摟在懷裏，“芸芸乖，不哭哈！”

說完，抬頭看向我，原本柔情蜜意的目光被一片冷漠代替，“冉冉，我不希望你這樣對待芸芸，現在，立刻給芸芸道歉！”

“讓我給一個隻靠睡上位的綠茶道歉，抱歉，我覺得那樣做，對不起在天之靈的媽媽！”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冉冉，你誠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話音落下，身後便響起老爺子咳嗽的聲音

我轉過身，看到他因為著急氣喘，咳的臉都漲成暗紅色。

呼吸急促，喘不過氣，需要馬上吃治咳喘的藥，我下意識三步並兩步跑向旁邊，剛伸手要拉開抽屜，一隻白皙的手快過我，率先打開抽屜，手疾眼快拿走裏麵治哮喘的藥！

我微微一怔，看著芸芸輕車熟路的拿起水杯，把藥送到我爸的嘴邊，服侍他咽下。

好家夥！

這熟練的程度，感情不是第一次來我家啊！

老爺子在吃了藥後緩和不少，突然意識我還在客廳，眸底閃過一絲異樣，沒有好脾氣的問道，“你不是要走嗎？”

芸芸也朝著我看過來，意思不言而喻。

我唇角一勾，突然不想走了。

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我緩緩的坐在沙發上，“爸爸老毛病犯了，女兒怎麼忍心看您孤零零在家，萬一有人對你圖謀不軌，在你發病的時候故意不給你藥吃，我也好來得及阻止啊。”

芸芸再也忍不住，哆嗦著嘴唇，“冉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安伯父對我好，我也喜歡照顧他。更何況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我們關係很好，怎麼會向冉姐說的那樣呢。冉姐，現在”

“喲，看來我想歪了，你還沒有完全喪盡良心。”我微抬下巴，嘲諷的回擊，“原來另找捷徑，想要子憑母貴？也是，我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可到底來說也是比一般人家好多了。”

“夠了！”

我話還沒說完，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客廳裏響起。

他被我氣得不輕，伸手指著樓上，“不想走的話，回你房間！”

“得嘞，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恩愛了，那今天先這樣。”我站起身子，起身給老爺子倒了杯白開水，遞到他麵前的桌子上，“老爸，我知道你想要個兒子，隻是芸芸肚子裏的崽兒，是不是我弟弟，都還說不一定呐！”

說完，我無視他們憋屈憤怒的眼神，肆無忌憚踩著高跟鞋，朝著樓上走去。

樓底下傳來摔茶杯的聲音，我心裏冷笑，這老爺子怕是氣得不輕。

也是，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頭頂青青草原呢。

等回到房間，看到裏麵被翻過的痕跡，還有一些護膚品白擺放的亂七八糟，衣櫃也是......

看著床上淩亂的被子和床單，以及地上用過的byt，頓時有些無語。

坐在陽台椅子上，我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這個人不是別人，芸芸的男朋友，不對，現在應該是前男友。

不過另我沒想到的是，他來的這麼快。

2、

次日。

樓下傳來吵鬧聲，我站在窗口，看到芸芸的前男友秦安和她在後院爭執，芸芸一直在拉扯秦安，秦安一開始還不為所動，後麵逐漸安靜下來。

我把窗簾重新拉上，穿著睡衣下了樓。

“秦安，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是暫住在冉冉姐這裏，等過一段時間，我就搬出去......”

男人臉上閃過片刻猶豫，在看到芸芸哭的淚流滿麵，到底還是抬起手，幫她擦眼淚。

“秦安，當著我麵可不能動手動腳哦。”

在秦安將要觸碰到芸芸的時候，我出聲阻止。

他們二人同時回頭，這才發現靠在門板上的我。

尤其，芸芸在看到我的時候，眸底明顯閃過恨意，但是更多的是祈求。

秦安把芸芸護在身後，“冉姐，我知道你幫芸芸不少忙，甚至出錢幫芸芸上大學，這些錢我們會慢慢還，可你也不能把芸芸當個傭人，把她關在你家，已經嚴重侵犯個人利益和自由。”

我看著秦安炙熱的目光，全都是對芸芸的維護。

“是這樣的，芸芸住在我家，是名正言順的。”我撩了下耳邊的發絲，故意驚訝道，“怎麼，芸芸還沒有和你說嘛......”

“冉冉姐！”芸芸已經帶著哭腔，害怕的手都在顫抖。

“叫錯輩分了不是。”我歪了下頭，對她笑了一下，無視她虛偽的祈求，隨後回過頭，對秦安淡淡說道：“畢竟芸芸現在是我的後媽，不和我爸住在一起，難不成和你這個前男友住？”

我看到秦安目光已經變了，臉色也白的過分，“你胡說！”

“不信呐。”我笑著勾起了紅唇，對著芸芸微抬下巴，“去問問你身邊的人不就好了？”

頓時，秦安審視的目光落在芸芸身上，“芸芸，你說，是不是真的。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你。”

芸芸的目光一直在躲閃，根本就沒有直視秦安的勇氣。

原本吵鬧的後院，突然安靜了下來。

秦安似乎明白了過來，想要去牽麵前女人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他無力的拉扯了下嘴角，“芸芸，你怎麼了，你不跟我走嗎？”

“跟你走？”芸芸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啊，讓我跟你走，你在這個城市有房有車有存款嗎，我跟你做什麼去，難不成讓我撇開這裏的一切，跟著一無是處的你？”

“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我嘲諷的笑出聲音。

秦安還是太年輕，他哪能知道，人一旦超過甜頭，哪裏還能吃得下苦。

“你回去吧，以後都不要來找我，咱們現在天差地別，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不走！”

聽到秦安倔強的語氣，我朝著旁邊的身影看過去，打破二人的僵局，“爸，你怎麼看。”

旁邊一頭花白頭發的男人，緊繃著臉上被歲月刻在臉上的皺紋，渾濁的眼睛全都是不悅。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給秦安打電話，下樓的時候故意叫上我爸一起。

而老爺子的反應，果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3、

老爺子畢竟經曆的事情多，這會還能保持著淡定。

“這裏麵是30萬，足夠你回老家付個首付，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生活。”

說完，老爺子將銀行卡直接遞過去，可秦安始終都沒有接過去。

芸芸接過銀行卡，直接扔在秦安身上，“看到了，我現在過得很好，現在你可以走了。”

“芸芸？”

秦安抓住她的胳膊，泛黃的眼睛裏浸透出來受傷的神情。

我見芸芸狠心的將秦安胳膊甩下，攙扶著老爺子的胳膊，頭也不回的回屋去。

秦安也沒有繼續鬧，更沒有彎腰拾起地上的銀行卡，怔了半天，轉身走了。

我把地上銀行卡拾起來。

笑話，這是我媽打拚半輩子掙來的錢，竟然被人輕飄飄的丟在地上。

讓他們過的太安逸，都不明白這錢是怎麼掙的。

我回屋好長時間，也依舊能夠感受到芸芸帶著炙熱的恨意的目光盯在我背後。

今天的這麼一出，我就是想讓芸芸明白。

十年前，我能把芸芸從破敗的山溝溝帶出來，十年後，我更是有這個自信，能把她拽下來。

可最近公司業務上出了一些事情，整整半年時間，我都一直在公司處理事物，就連回家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等我再次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半夜一點鐘，我記得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等我洗澡後出來，直接走到樓上左手邊第二個房間。

這是媽媽生前的書房，也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從她離開後，這個房間也很少有人進出，我便把她牌位放在這個房間裏，平常也會上香。

推門而入，我隨手摸著牆壁上燈的開關。

漆黑一片的室內，頓時亮堂了起來。

眼前的亮光有些晃眼，我適應兩秒鐘才看清室內。看在清楚的那一瞬間，我感覺一股火辣辣的氣順著我的血液遍布整個四肢百骸。

原本幹淨亮堂的屋子，被堆積很多東西，亂七八糟，而且看著室內的灰塵，像是有段時間沒有打掃了。

原本幹淨整潔的屋子硬生生成了儲物間。

我四處查看著，直到在一個破敗的舊箱子下麵，找到我媽媽的牌位！

血氣上湧，我將排位擦拭幹淨，並且重新放在桌子上。

我飛快下樓，從冰箱裏拿出一整杯冷水，直接一腳踹開我爸臥室的門。

房間的門並沒有鎖，門板劇烈的撞擊在牆壁上，在安靜的室內發出嗡嗡的響聲。

正中央的大床上，兩人供起高高的弧度，隻不過顯然因為門開的原因，讓老爺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嚇得抱著被子從芸芸身上滾下去。

芸芸沒有了遮掩，露出來大半個白皙的身子，還有她高聳的肚皮。

我徑直走到芸芸麵前，沒有絲毫猶豫，將杯子裏的冰水，趁著這個女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潑在對方身上。

“啊——”

屋子裏頓時響起尖叫聲。

4.

“你瘋了嗎？”

老爺子也反應過來，用被子護住芸芸的大半個身子，因為太過著急，布滿老年斑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對方眼底隱忍著怒火，似乎一點就著。

即便看到他這個舉動，我也絲毫不在意。

我把水杯往牆上一摔，頓時，玻璃杯被碎成絲崩無裂。

“我警告你們，在這個家裏，誰也不準碰我媽的牌位，否則我下一次就不是撥水這麼簡單了。”

芸芸有明顯的抽泣聲，興許是她心裏早就把我罵了很多遍。

隨後抬起她發紅的眼睛，往老爺子懷裏縮了縮，悶聲說，“死人的牌位幹嘛還要放在家裏，人家看到多害怕啊。”

“芸芸不怕，到時候我讓人把牌位送出去。”

我笑出了聲音，整個人無語，“老爺子，你問過我的意思沒有，是不是芸芸想讓你把我攆出去，你也二話不說，直接就同意了呢。”

“芸芸比你小這麼多，你就讓著她一些，怎麼能老是欺負她呢。”說完就拿著旁邊的被子把芸芸包起來，語氣你全是心疼，“沒嚇到吧。”

芸芸咬著下嘴唇，睜著一雙惶恐的雙眼，“我倒是沒有嚇到，可肚子的寶寶似乎嚇到了......”

“而且，人家真的害怕那個牌位啊，好端端的屋子，幹嘛要放死人的東西。”

老爺子耐心的哄著，“別怕，我在這裏，誰也不能欺負我家芸芸的。”

說罷，冷冷的抬起頭，朝著我看過來，“我改天會把你母親的牌位請出去，你自己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我媽媽也絕對想不到，曾經那麼愛她不會讓她受委屈的男人，終有一天會冷漠的對待她。

時間可真是個好東西。

除了讓人變老，還磨滅了良心。

“本來就是，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堆裏，霸著位置，也不怕浪費空間......”

“啪”的一生脆響，直接打斷芸芸繼續說的話。

我看著芸芸臉頰上泛著紅腫的五指手印，心裏暢快極了。

對方也愣了好久，顯然沒有想到我突然這麼做。

“你還敢動手！”老爺子氣得要跳腳，可自己沒有穿衣服，隻能急的皺起他因為憤怒而擠在一起的五官。

“打就打嘍，打這樣的人渣難道也要挑日子？”

我鉚足勁狠狠把她推倒在床上，狠狠掐住她的下巴，“這是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但凡你再不老實，敢進我媽的書房挑釁我，我就讓你知道花兒是為什麼這樣紅！”

顯然，芸芸被嚇得臉色發白。

我太清楚自己發起脾氣是什麼樣子。

老爺子還想說什麼，被我一個眼神，直接給逼回去。

他是有點怕我的，這個我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們應該知道。

媽媽是我的底線，老實點的話，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下次再出現這樣的問題，我不介意直接將他們全部趕出去。

就在轉身的時候，身後傳來芸芸的痛哭聲，還有老爺子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我回過頭，原本白色的床單，那片猩紅異常刺眼。

很意外！

芸芸被我打的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