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收到私家偵探發給我的照片時，我正在給客戶做美容。

照片上，我的前嫂子跟我老公摟著親親熱熱地進了酒店。

怕我老公沒錢，我趕緊給他轉了一萬塊錢。

嗯，他們肯定喜歡我給他們安排的這場大戲。

*******

當初不顧家裏人反對，義無反顧地嫁給蘇木，完全被他裝出來的上進、努力給騙了。

實際上，他就是個喜歡口嗨的巨嬰！

婚前，他甜言蜜語，承諾努力賺錢，給我買車買房，讓我過好日子。

事實是，結婚以後，他什麼事都不做。

天天躺在家裏打遊戲，偶爾做家務，我就跟養了一個大兒子一樣。

這樣還不算，他還有著一個嗜賭成性的爹，也跟著住我家裏，靠我一個人養著。

本來我什麼都不缺，房子我爸媽給我買的，還給我錢開了一個美容院。蘇木雖然不去上班，但是每天回家有飯吃，家裏的衛生也都是他打掃，每個月定期給他夥食費就好，我也沒有很抵觸。

誰想到，越到後麵，我越看清了他的嘴臉。

結婚沒多久，我懷孕了。

蘇木一開始做的挺好的，每一次產檢，他都陪著我一起。

中途還因為身體的原因，住院保胎了一次，他也頓頓給我做好飯菜，送到醫院。

我羊水破了之後，蘇木陪著進了產房。

他爸打來了電話，聲音挺大的，我都聽到了。

“蘇木，佳佳生了沒有，兒子還是女兒？”

“還沒有呢，醫生說羊水少，寶寶容易窒息，可能要剖。”

“剖什麼剖，順，對寶寶好，就她矯情，誰還不是這麼過來的。”

“我知道了。”

“蘇木，聽我的，一定要順產，還有，一定不能讓佳佳打無痛分娩針，浪費錢不說，還影響孩子的智力。”

“家屬不要在這裏打電話，影響產婦情緒，有什麼事情出去說。”

醫生都聽不下去了。

蘇木趕緊掛了電話，並且把手機調靜音。

醫生跟我說，如果再不用力生，寶寶的頭卡在那裏，會窒息。

拚著最後一點力氣，生了出來。

還沒有來得及看寶寶一眼，我就暈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還在產房裏麵。

聽見蘇木在給他爸打電話。

“生了，是個女兒，佳佳暈過去了，還沒有醒過來。”

“真沒用，生了個賠錢貨。”

緊接著，他爸就把電話掛了。

02

“蘇木，你爸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賠錢貨？”

我情緒有點激動。

蘇木他爸也才四十出頭，不做事，還天天出去打牌賭錢，跟我們住在一起，經常大半夜才回來。

我的東西，無論是來姨媽時蘇木給我煮的銀耳枸杞紅棗，還是我媽給我熬的阿膠等等，都會吃的一點都不剩。

之前想到老公從小就沒有媽，被爸一個人拉扯大不容易，我也就沒有說什麼。

誰知道，我的忍讓反而讓他變本加厲起來。

“佳佳，你不要生氣，爸肯定是打牌打糊塗了，才會這麼說話，兒子還是女兒都一樣，女兒還好呢，是小棉襖。”

蘇木趕緊握緊我的手，安慰我。

“這句話我不想聽到第二遍，否則，讓他滾出我們家。”

“好好好，我保證跟爸說。”

住院三天，這中間，他爸一次都沒有去醫院，更別說看我女兒一眼。

我抱著鬧鬧第一次回到我們家，打開門。

瞬間，煙味，腳臭味，汗臭味混雜一起，撲鼻而來。

眼前的一幕，更是讓我呆住了。

家裏烏煙瘴氣的，兩三桌人在那裏打牌，瓜殼果皮，煙蒂什麼的，丟的到處都是。

一幫人的嗓門也大的離譜，時不時大喊一聲，嚇得孩子哭鬧了起來。

即使孩子哭得很大聲，這幫人也無動於衷，繼續忙著自己手裏的動作。

強忍著怒火，掃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的公公。

迅速抱著女兒往房間那邊走去。

也許是太生氣了，我一眼沒注意，踩到火龍果皮。

整個身子往後傾倒，幸好蘇木手疾眼快，及時扶住了我。

我很想發火，但是怕嚇到懷裏的女兒，沒有說話，我直接回房間了。

蘇木也跟著我一起回房間。

哄好寶寶，把她放在床上，我開始質問蘇木。

“你沒有告訴你爸我今天出院？他是什麼意思？”

“我忘記了，佳佳，你不要生氣，我現在就去讓他們離開。”

蘇木趕緊陪著笑臉。

他爸站在門口，“說什麼說，我叫他們來的，有什麼事情，跟我說。”

“我要休息了，我不想外麵有聲音影響到我跟寶寶的休息。”

“不就是生了個賠錢貨嗎，蘇木他媽生了他第二天就下地幹活，這都三天了，矯情什麼。”

他爸冷笑一聲。

我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出去，掃了一眼客廳還在吵鬧著的人。

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涼水壺，舉在半空中，鬆開手。

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他們都回頭看著我。

“你們滾出我家，不然的話我就報警了。”

不等那幫人有反應，他爸就衝出來了，有些惱羞成怒，“你怎麼跟我朋友說話呢？你媽怎麼教你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你給我滾出去。”

掃了一眼他爸，我在旁邊的凳子坐下，“既然他們這麼重要，你住他們家裏去，讓他們給你養老，不要賴在我這裏。”

也許是氣瘋了，他爸衝過來一個巴掌甩在我臉上，“我還治不了你了。”

這一巴掌，讓我對他的忍耐瞬間到了極限。

長這麼大，從我有記憶起，我爸媽都沒有打過我，他憑什麼，有什麼資格打我。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來，“蘇建國，滾出我家，從今天起，你休想再踏進我家一步。”

03

“佳佳，你不要生氣了，爸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我跟他說。”

蘇木第一次見我發這麼大的火，倒是顯得有些慌亂。

看著蘇木這張臉，無數的過往在我的腦海回放。

累了一天回家，想吃碗喜歡的糖水好好休息一下，他爸卻連殘渣都不給我剩。

剛睡著，就被他爸叫他起床煮宵夜的大嗓門吵醒。

從小貧血的毛病，我媽叫遠房阿姨給我熬的阿膠，拿回來我還沒有開吃，卻連個殼都不見。

累了一天回家，總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烏煙瘴氣；

連渣都不剩的糖水鍋；

我媽給我煮的阿膠，還沒有捂熱，隻剩下盒子；

總是莫名其妙不見現金的抽屜；

半夜被叫煮宵夜的聲音吵醒；

喜歡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消失；

甚至連我的衣服，可能隔天會在哪個附近的中年婦女身上出現......

而蘇木，卻一直跟我說那是他爸，一直讓我忍。

“佳佳，我馬上給你煮糖水，你去衝個熱水澡，放鬆一下。”

出來，卻躺在沙發上打遊戲，叫我自己點個外賣。

“我保證，馬上跟爸說，這些事情以後都不會發生了。”

隔天，不隻是幫忙煮宵夜，糖水，還把我媽給我的東西都拿出來分享；

甚至還幫他爸去找我的東西送給他的那幫所謂的兄弟姐妹；

他爸打牌輸了，拿我的現金去救場；

甚至大半夜偷偷拿我的手機轉賬......

除了一張嘴，永遠都不會付之實際行動。

我已經忍了很久了，我不想再繼續沒完沒了地忍下去了。

“你也給我一起滾出去，從今天起，我不想見到你，離婚。”

“蘇木，把你老婆帶進去，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不就是生了一個孩子而已，還是個賠錢貨，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想幹嘛幹嘛。”

他爸不以為然地對著蘇木甩了甩手，隻當我是發發小孩子脾氣。

然後轉過身去，開始摸麻將，“來，我們繼續，別理她，生孩子生傻了，跟個神經病一樣。”

不等我開口，蘇木就把我抱回房間，並且把門從裏麵反鎖，然後他就站在門口。

“佳佳，我知道委屈你了，隻要你不出去鬧，我馬上跟爸好好說，叫他們都離開。”

孩子還在床上躺著睡覺，我不想嚇到她，不打算跟蘇木繼續吵。

“你去吧，我給你半個小時，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好好，我馬上就去，你餓了吧，我給你煮點雞湯，產婦要多喝湯，補營養。”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躺回床上。

蘇木見我沒有反對他，便出去了，並且還特意把門從外麵鎖了。

等他走後，我拿起手機就打了110，舉報他爸在我家裏聚賭。

不一會兒，外麵就有人敲門。

蘇木站在廚房眼睜睜地看著他爸跟一幫人被抓走。

我站在房間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他爸回頭，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你打的電話？”

蘇木看著我，額頭青筋暴起。

“出去，我現在要休息了。”

我不想跟蘇木多說一句話。

蘇木三步做兩步走了過來，“他是我爸，有多大的事，你要報警抓他。”

“你說多大的事？”

“不就是叫了幾個人來家裏打牌，不高興叫他們走就是了，有必要做得這麼絕？”

“我不就是打電話叫人請他去喝茶嗎？多大點事。”

我承認，當時我確實衝動了點，可這是他自找的。

他不尊重我，還想要求我尊重他。

我忍他，是因為我愛蘇木。

可這愛，不是什麼都可以包容的。

“他是我爸，他這輩子都沒有進過警察局，你這麼做，讓他出來有什麼臉見人？”

“我還是你老婆呢，還養著你跟你爸，給你生孩子，要跟你過一輩子的老婆，我這輩子也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當時我還是想跟蘇木過下去的。

說真的，不管他是口嗨也好，巨嬰也好，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離婚。”

蘇木丟下這兩個字，要走。

聽到這兩個字，我全身就跟有千萬根針紮一樣難受。

雖然最開始是我提出來的，但是，隻要蘇木哄我一下，我就會心軟，就會跟他繼續過下去。

“離婚是不是？好，現在就去，誰不去誰就是狗。”

已經走到門口的蘇木沒有理我，直接打開門，就出去了。

04

那一夜，蘇木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醉醺醺地回來，翻箱倒櫃找東西。

我太累了，沒有管他。

沒多久就沒有動靜了，我知道他找到了，離開了。

下午，我剛喂完奶，把孩子放下，他跟他爸回來了。

“回來了，那就抽空去把婚離了，省的你看到我煩，我看到你不舒服。”

經過一夜的思考，我是真的想通了。

與其要一個口嗨巨嬰的老公，還不如自己一個人過。

孩子跟到這樣的父親，也學不到什麼好東西。

他爸突然一改常態，走到我麵前，“佳佳，對不起，都是爸的錯，爸給你道歉，是爸不該抱有重男輕女的思想，男孩女孩都一樣，我不該因為這件事故意這麼做，爸保證，以後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昨天隻是蘇木一時糊塗，才會說這種話，我罵過他了，你就原諒蘇木這一次。”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我已經決定了，不想再繼續跟蘇木牽扯不清了。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的。

“佳佳，對不起，都是我糊塗，我昨天一下子氣糊塗了，才會說出那種混賬話，你原諒我一次吧，我保證，不會再犯這樣的糊塗了。”蘇木抓著我的手認錯。

“是啊，佳佳，你看，鬧鬧還小，也需要爸爸，是我的錯，從小沒有給蘇木一個完整的家，才會導致他這樣，你怪我吧，你要是不願意我跟你們住一起，我看到隔壁那棟樓有房子出租，我搬出去住，你們不要再為了我吵架了。”

見我還不鬆口，蘇木“噗通”一聲跪下了。

“佳佳，我錯了，我給你跪下了，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對你跟孩子好，一定聽你的話。”

說到底，這個男人再混賬，也是我孩子的爸爸。

並且，我心裏還愛著他。

我鬆口了，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事實證明，那天我沒有跟蘇木離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