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她坐牢,我娶你。”
李豐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眸直視著我,卻毫無感情。
舒雅當我是傻子,他也當我是傻子。
李豐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前未婚夫。而他口中的舒雅,則是我帶的藝人。
前天晚上舒雅開車撞了人,車技不嫻熟遇到事情還慌得一批,直接跑了。
眼前這個男人決定把我這個喝多了在後麵躺著的經紀人推出去頂罪。
“前幾天剛跟我分手解除婚約,今天卻因為舒雅要娶我。李豐,你對她的深情可真是動容天地,日月可鑒啊!”
我陰陽怪氣道。
當了八年的經紀人,在陰陽怪氣這方麵也算是小有成就,老陰陽師了。
說罷我轉身就走了,不想搭理他們,一對神經病。
今年是我簽下舒雅的第四年,整整1129天,我努力把她從籍籍無名的龍套演員捧成現在的大熱劇女主。期間付出的時間金錢還有汗水,說出來都能把我自己感動到哭。
所以當我那天在李豐辦公司看到衣衫不整的舒雅時,心裏還是挺難過的。
“真好啊,我力排眾議簽下你,不遺餘力捧著你,到處應酬給你找資源,幫你攔下一個又一個投資方和導演的鹹豬手,保護著你和你的夢想。你在我為你奔忙的時候,努力去照顧我男朋友的個人需求,你可真是我的親妹妹啊。”
她說過她把我當成親姐姐,所以我總是站在她麵前保護她。隻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拍戲,完成當上國際影後的夢想。
“西姐......”她欲言又止,一副無辜脆弱的模樣,牽動著李豐的心。他牽起舒雅的手,將她輕輕拉到自己身後。
“陸西,不要怪她,是我強迫她的。”
舒雅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短短幾秒鐘,眼神變了又變。從驚訝到驚喜再到感動最後落淚,表演得完整又唯美。
“哦?原來真愛就是強迫對方當小三?”我冷嘲熱諷,糟糕,有點生氣,得趕緊想想怎麼懟他們才不會在事後後悔自己沒有發揮好。
李豐聞言一愣,舒雅則欲言又止,隻是默默流淚。李豐看到了她的動作,隻可惜他不夠了解舒雅,以為是自己擔下責任的樣子讓舒雅留下了感動的淚水,所以他也很激動,大男子主義上頭,語氣不善:“我是她老板,她不得不從,並非第三者。”。
舒雅感動得鼻涕都差點流下來,哼哼唧唧道:“西姐,都是我不對,是我先愛上了豐哥,不停地勾引他,他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你有任何不滿都衝著我來吧,不要把氣撒在豐哥身上。”
我一邊覺得她有點毛病,一邊欣賞自己努力培養出來的女演員的臨場表演能力。
不得不說,我真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把她從得滴眼藥水才能哭出來的新人培養成現在這樣眼淚水流就流,說收就收的水龍頭,不是,女演員。
我本是靠在門邊看她演戲的,不知道啥玩意兒硌到了我的胳膊,時間長了還有點疼,我甩了甩手準備去沙發坐著繼續看她演戲,於是擺正了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這一走不得了,李豐再次把舒雅拉到了他身後,一副母雞護著崽子的可笑模樣。
我嗤笑,這倆人還真是不知廉恥戲又多。
“首先呢,我沒有把氣撒在李豐身上。其次,我這人還算有素質,一般情況下不會動手打人的,你現在也沒必要整的跟老母雞護著小雞崽子似的,這動作真的有點醜。”
他倆臉色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我的一臉嫌棄叫他們尷尬吧。
我邊說邊踢掉新買的高跟鞋,這鞋穿得腳有些疼,估計是不合腳。
“李豐,咱倆認識十二年,十一年的友情,一年的......”我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們談了一年戀愛,就姑且算是愛情吧,其實也就是因為雙方年紀都不小了,一次無意的酒後亂性,才決定試試看的。
本以為相識那麼多年了,他應當不會像對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樣對我,沒想到還是辜負了我。
“算了,十二年的付出和信任,你說怎麼辦吧?”
這一年的相處之中,我對他很好,好到他覺得我一定會一哭二鬧,不可能輕易分開。所以當我這麼幹脆提條件時,他愣住了:“陸西,你......”
我原本打算要他的股份,但又突然覺得,現在人都沒了,要股份幹嘛呢?
“算了,答應我三件事,怎麼樣?”
“好,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都不會推辭。”他答應得很果斷,倒是旁邊的舒雅差點沒繃住,我正想看她表演呢,她卻及時發現了我眼中的戲謔,閉上了剛張開的嘴。
害,小綠茶察言觀色的本領是真的不錯。
“第一件事......”我走近他倆,“你倆任選一個臉伸過來。”
嘿,沒想到吧,狗男女!
舒雅愣了一下,趕緊張口:“西姐,你別為難豐哥了,要打就打我吧。”她邊說邊擦幹自己的眼淚,慢慢把臉湊近我,不知道的以為她就要英勇就義了呢。
“好,那就你了。”我懶得多說,立刻就抬起了手,可巴掌尚未落下,李豐就湊了過來,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我沒有給他機會。立刻改成雙手並用,手起掌落,倆人的臉上都留下了我的巴掌印。
買一贈一,還行。
李豐蒙了,他大約沒想到我會倆人一起打:“陸西,你!”
我對著他挑了個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看他氣得臉都綠了我心情才好些。算了,懶得繼續跟他們扯,拎起包轉身:“剩下倆條件暫時還沒想到,想到再說。”
我打算先去李豐家收拾我的行李,並不擔心他會不守承諾,這麼多年了,他分得清孰輕孰重。
打也打了,諷刺也諷刺了,所以在到他家之前我的心情本來還算平靜,可卻在輸密碼的刹那手止不住顫抖。
原來的密碼是他的生日,可今天再次輸入已然是錯誤了。
我想了想,慢慢地按下了舒雅的生日。
門開了。
然後眼睛就不受控製地模糊了,雖相戀一年,可他的所有密碼,都未曾有過我出現在他生命中的痕跡。
第2章
眼淚一顆一顆地滴落在我折好的衣服上,很快就打濕了一大片。
是的,我愛李豐,而且愛了十二年。
從他一把拉住了要冒雨衝出教學樓的我那一刻,從他撐傘把我送回了宿舍的那一刻,或許更早,在他的籃球第一次砸到我的那一刻。
十八歲的少年,幹淨秀氣,沒有任何預兆,就這麼走到了我的心裏,一呆就是十二年。
我知道他不愛我,所以即便之前那十一年我一直在他身邊,即便他女友不斷,卻也從未考慮過我。
如果不是一年前我趁他喝酒......他或許永遠都不會選擇我。
罷了,罷了。
我擦幹眼淚,把自己的東西該收的收,該扔的扔。
收拾好東西後,我把他的所有衣服丟進了洗衣機和水池才滿意地離開。
明天好好在家待著吧渣男。
休息了兩天,我開始著手尋找新人,舒雅我是不可能再帶了。
“小西姐,這是萊姆導演的私人資料,你過目一下。”助理小卿將資料遞給我。
我接過資料準備出門:“好,辛苦了。”
昨晚上得知國際上有名的導演萊姆來到了a市,想為新電影裏的中國麵孔找個合適的演員,於是每天穿梭在各大高校裏,企圖能找到那個最合適的人。
“哎。”
我正思考要帶誰去“偶遇”萊姆導演,出電梯時也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孩子。抬頭一看,驚為天人。
年前的女孩身材高挑,穿著粉色的一字肩連衣裙,黑發如瀑,散落在她光潔的肩膀上。臉上未施粉黛,但皮膚白皙,眼睛有神,眉形很好,睫毛卷翹。加上高挺的鼻子和M形嘴唇,簡直完美。
“小西姐!”
我還在欣賞她的盛世美顏呢,她突然分貝不小地叫了我一聲,把我嚇一跳,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聲音這麼man呢?
“你是?”我疑惑道。
女孩摘掉帽子,一頭黑發瞬間消失,原來是帶著假發帽。
我再細看,喉結!
“我,蕭吾。”
原來是公司推出的男子組合裏的蕭吾,二十二歲的大男孩,上個月剛從某練習生比賽中脫穎而出拿了第一名,此時人氣正旺呢,但怎麼......
我趕緊把他拉到角落去:“你怎麼打扮成這樣?被拍到怎麼辦?”
“我不這樣,都出不來。不知道誰爆了我們的住址,他們幾個一早就出門了沒遇著人,我起得晚點就根本出不來,地下室和樓下大門都是人。”
看來要給他們換宿舍了,之前他們沒紅,公司為了節約成本,給他們安排的宿舍在一個普通的中檔小區。
現在住址都被私生粉泄露了,隻能換地方了。
“你跟我來。”我安排好助理去做找房子的事,腦海中突然閃出想讓女裝的蕭吾見見萊姆的想法。
他在國外長大,英語沒問題。我雖然隻和他接觸過兩三次,但是他的談吐也是比較禮貌謙遜的,反正自薦的人不一定能被萊姆看上,我就讓他碰碰運氣吧。
也不知是我運氣好還是蕭吾運氣好,這件事情居然是超乎我想象的順利,尤其當萊姆得知蕭吾竟然是個男孩的時候。
我看著小卿發到我手機上的資料,在萊姆最愛的外語片處赫然寫著《霸王別姬》四個大字,嗯,看來信息是對的。
蕭吾的工作被我接手,這次我決定讓他秘密出國拍戲,一方麵是覺得他眼中透著的一些靈氣和當初最年輕的金穗影帝季如江有幾分神似,賭他也是塊好苗子。另一方麵,則是帶著幾分較勁的意思,希望能把他培養得比舒雅出色百倍。
不過在出國之前,我得先把舒雅這件事處理了。
幫她頂包?做夢呢?
其實那天舒雅車速不快,那人隻是骨折了,換作一般人賠償醫療費以及一些精神損失費就夠了。
但舒雅不同啊,當紅明星自然最怕醜聞。所以我反手就把她給舉報了,然後攛掇著患者家屬獅子大開口。
眾所周知,一個藝人名聲如果有了汙點,很難再翻身。
所以很多時候當一些名人遇到威脅,即便是沒有真正發生的事,他們仍會會選擇花錢息事寧人,不希望對方把事情鬧大。
因為群眾永遠是支持看似弱勢的一方,可有時候往往看上去強勢的一方才是真的有口難言。
後來聽說李豐為舒雅支付了兩百萬賠償,我心裏不好受,但又有些許的痛快。背叛我的人,我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放過。
“西姐,您收拾好了嗎?我們要準備出發了哦。”
助理小卿敲了敲門,我起身拖著行李開門:“好了,走吧。”
“西姐,我想請一個月的假,我爸生了重病,我舅媽剛給我打電話說我媽摔傷了,家裏頭不能沒人照顧。我......”
我說小卿怎麼臉色這麼差,原來是這樣。
“好,沒事,你去吧。回頭寫封郵件,申請帶薪休假兩個月,我讓黛黛給你批。”
小卿驚訝:“帶薪休假?”
“這三年你跟著我東奔西跑的,節假日也沒好好休息過,應該好好回去陪陪父母的。對了,”我從包裏掏出一張卡,“這是我今年打算給你的年終獎,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夠再跟我說,不要不敢開口。”
她看著這張卡愣了楞,眼睛很快濕潤了,隨後才將卡接了過去又用力點了點頭:“嗯!謝謝西姐。但是我請假的話你去美國怎麼辦?要不要讓黛黛姐跟......”
“別了,”我揮揮手打斷她,“黛黛新婚燕爾的,我這一趟得兩三個月才能回,這也太不人性化了。反正我也沒啥事,自己去就行,你回家好好陪父母,甭操心我。”
蕭吾比我更早到機場,和他的小助理乖乖在頭等艙候機室等我。
“小西姐。”
“嗯。”我衝他點點頭。
他今天沒有化妝,隻穿了件簡單的白T,配寬鬆的牛仔褲和牛仔外套,看起來幹淨舒服。
年輕就是好啊,不化妝皮膚也這麼好。
他摘下口罩:“小西姐,就你一個人嗎?助理呢?”
“她有別的工作,對了,以後我就是你的經紀人,你的一切工作事物由我打理,回來後公司會再給你其他同事。”
蕭吾有些驚訝:“你做我的經紀人?工作室?”
第3章
我目前為止隻帶過兩個藝人,還都是女藝人,第一個是季如雲,第二個是舒雅。季如雲拿了國際三大A類影後之後我就不管了,轉頭去帶舒雅。可能就是我太享受那種把蒙塵璞玉擦拭幹淨然後打磨成驚世之作的感覺,才給了舒雅搶走李豐的機會。
“嗯,不願意?那我去安排別的經紀人過來。”我作勢起身要去打電話,卻被蕭吾一把拉住,一個沒站穩,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他顯然也沒料到我轉身就貼到了他身上,白嫩的臉瞬間泛紅,隨後蔓延到了脖頸......耳後。
“小西姐,我我我沒,沒沒有那個意思。”
天呐,這孩子不會沒談過戀愛吧?我也沒有什麼過分舉動啊,他怎麼就緊張成這樣。
我想伸手推開他,沒推動,這才發現他一隻手環在我的腰窩處,按得死緊。
“蕭吾,別緊張,先把手放開。”
他聞言,突然反應過來,然後唰地一下鬆開了手。依舊是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啊,小西姐。”
蕭吾的拍攝很順利,期間我還安排了他的遊學vlog,上過幾次熱搜。畢竟他也算是一個上升期的愛豆,不可能在大眾視野下徹底消失三四個月,否則再出來時可能就查無此人了。
就這樣每天跟著蕭吾拍攝,對通告對劇本也足夠我忙的了,畢竟國外的電影團隊我第一次親自跟。不過也好,忙碌的工作讓我暫時忘了李豐和舒雅的混賬事,可每到夜深人靜時,總會想到他對我好的時候。
小卿說女人都是這樣的,分開後就會逐漸忘記男人的渣,然後開始回憶他的好,接著越想越難過。
我那時笑著說,我不是這樣的女人。
如今看來也都一樣。
“咚咚咚。”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小西姐,是我。”
“蕭吾?”我推開門,見著他麵色紅紅的,驚訝道,“這麼晚了,什麼事?”
蕭吾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小西姐,明天有一場重頭戲,小李發燒了,你能幫我對對戲嗎?”
“好。”
害,我還以為啥事呢,看他臉紅,我差點以為他吃錯了啥藥,尋思這是不是得帶他去醫院,沒想到隻是對戲。對戲簡單啊,我這人一向欣賞提前做好準備的演員,作為專業的演員,呈現給觀眾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可是......我沒想到他要對的居然是床戲。
什麼鬼啊!
此刻我被他壓在身下,即便他紳士地在我和他的身體之間留出了一塊很大的縫隙,我的臉依然不自覺地發燙了。再看著這樣好看的一張臉,離我那麼近,我的腦子裏卻還要想著他對手演員的台詞,天啊,也太難了。
本以為隻是一次簡單的對戲,沒想到卻出事了。第二天一早,我還沒睡醒呢,遠在國內的李豐一通電話過來,對著我發了瘋一樣咆哮。
“陸西,你就那麼饑渴?比你小八歲的男孩子你都不放過?”
“李豐你是不是有病?”我咽了咽口水,嗓子實在疼,可能是上火了。
李豐顯然愣住了,十幾年來我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有人給我的郵箱發了一組照片,蕭吾壓在你身上。留言是轉一千萬才刪照片。”
我瞬間清醒了,蕭吾壓在我身上,那就是昨晚。
為了避嫌,我特意沒關好門,後來蕭吾入戲,我一下被壓蒙了,忘記門沒關這件事。
如果有視頻那確實可以證明我倆是在對戲,但隻是一組照片,那基本就完了,三人成虎到時候可真是說不清。
愛豆戀愛,死路一條,更何況蕭吾是新晉流量。
“你先把照片發給我看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看照片?我現在都懷疑當初你跟我力保蕭吾,是不是就存著的這個心?陸西,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一下被李豐的三連問弄蒙圈了,看照片和我愛沒愛過他,有什麼直接聯係嗎?
“李豐你發什麼神經,現在當務之急是把照片的事解決了,其他廢話少說。照片發我郵箱,掛了。”我一口氣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盡管表麵上惡狠狠的,內心卻有了波瀾,這是他第一次問我是不是愛過他。
照片很快就發了過來,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當天就讓蕭吾拍了一條對戲的vlog,直接發上了社交平台,先下手為強。
這樣的vlog確實也掀起了一些小風波,但我安排好職粉帶節奏,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解決了,李豐這個不速之客卻在電話結束後的第三天到來了。
“陸西,我們聊聊。”
李豐雖然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但一直有健身的習慣,保養得也還不錯。我上一次見到他還是精神奕奕的模樣,今天卻肉眼可見地滄桑了許多,我很難相信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眼下烏青,麵無表情抓著我的人是那個時刻都意氣風發的李豐。
“小西姐。”蕭吾拉住我另一側的手腕,看著李豐的目光帶著一股敵意。
我安撫他:“沒事的,你先上去吧。”
他看著我,眼神卻有些怪異,不過依舊聽話:“嗯,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蕭吾轉身,李豐拉著我要出門去,我卻把他甩開:“有事在這說吧。”
“小西,我。”他麵色不太好,唇色有些發黑。
“胃疼?”
“嗯。”
我無奈,幫他辦理了入住,給他叫了餐又去買了藥。
等把所有事都做完以後,我站在他床邊發了幾秒鐘的呆,靠,為啥要管他啊?是不是上輩子欠他的?
“吃了藥休息會吧,很晚了。明天蕭吾有一場戲,你可以去探班。”我說完轉身要走,卻被半躺在床上的李豐拉住,而我本就是要走的狀態,根本沒站穩,他一扯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李豐快速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