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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就像拉鋸戰一樣,拉了三天。
到最後,兩方決定各讓一步。
我媽願意讓我去讀一個三流高中。
原因無他。
這個高中是唯一一所願意全免學雜費後並提供獎學金的。
而大伯最終也並沒有去法院起訴我媽,他趕著周末的最後一班大巴離開了。
這是他最後能為我做的事。
這件事情徹底地惹怒了我媽。
之後的日子,就像人世間最慘的噩夢一樣,
因為劉叔叔被辭退,而我媽每天在第家裏麵帶弟弟,他們閑碎的時間很多,也無事可做,隻好拚命折磨我。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去這段時間,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讓人絕望。
忍受著家庭內部的欺辱,也忍受著貧窮,饑餓與如影隨形的毆打。
高中開學後,我如期入學,讀了這一所很糟糕的學校。
再糟糕也是高中。
而且是有獎學金的高中。
但是這個獎學金沒有那麼好拿。
高二的時候一次競賽我發揮失常,隻拿了二等獎,比第一名少了五百塊錢。
我媽疑心是我自己偷偷貪下了,到學校來鬧。
她像個潑婦一樣,在走廊大吵大鬧,去政務處打砸東西。
所有的同學都像看猴子一樣跑過去圍觀這個笑話。
學校裏麵的老師被她糾纏的沒有辦法,最終還是教導主任靈機一動,自己掏了500塊錢給了我媽。
這算是達到了目的。
我媽才勉強拿著這500塊錢走了。
老師看了一眼我媽離去的背影,什麼也沒說。
教導主任隻是拍著我的肩膀:“孩子啊,快點長大。”
聽到了這樣的話,我心裏麵的酸楚一下就繃不住了。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沒有力量,哪怕拚盡了全力來抗衡,遍體鱗傷,筋疲力盡,也並沒有戰勝困難。
那是一個起點。
就像這位老師說的,人終會長大。
也會離開。
考大學的時候我很爭氣。
這個高中是我們市裏麵最差的高中。但是卻出了我這個高考全省第五。
喜報傳來的當天,甚至驚動了市政府的領導。
他們親自來到我家裏麵,對我表示祝賀。
學校的校長和教務主任跟在後麵,笑得臉上像是一朵花。
我媽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官,劉叔叔跟市委書記握手的時候人都在打哆嗦。
這些人並不是空手來的。
校長早就聽說了我家的情況,他們帶著一個大紅包,要用這筆錢來買我讀大學的機會。
好在我媽雖然沒什麼見識,卻也不敢駁這些人的臉麵,她痛快地答應了。
這讓大家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合影的時候,我媽和劉叔叔搶著帶著弟弟站在中間,和這些大領導一塊兒。
每個人臉上都覺得與有榮焉。
隻有我憂心忡忡,笑不出來。
這個時候,弟弟快要中考了。
他學習成績很差,我媽和劉叔叔急得日夜上火,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非常昂貴的培訓補習機構。
學校給的這個紅包,正好是及時雨,補上了弟弟補習的這個缺口。
到了他們的手裏,怎麼可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