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幾名遊客,被迫借宿山村。
村長凝重地遞給我們一本村規。
「一、村民不會在白天辦喪。」
「二、沒有太陽時不得外出。」
......
零零總總一共八條。
同行的人笑問:“不遵守會怎樣,會死嗎?”
後來事實告訴我,真的會死。
*
山石塌方,山路被堵,我與幾名遊客不得不找村子借宿。
說明來意,村長默許了我們的請求,並為我們安排了住處。
就在我拿起行李時,不遠處來了一支送葬隊伍。
他們一身白衣,領頭的兩人動作僵硬而遲緩地吹著嗩呐,五官呆滯,麵無人色。
後麵的四人合力抬著一口黑棺,棺身的黑漆有些脫落,刻著幾道淩亂的劃痕,棺口有些破損,粘附著一些暗紅色的泥土。
新喪之人,哪有用破舊棺材下葬的道理?
村長像是看透了我的神色,麵色凝重地將一本泛黃的軟布舊書遞給我,上麵字跡的墨色已有些許褪色。
我接過本子,封麵歪歪斜斜地寫著兩個大字——村規。
我翻開軟布,依稀辨認著字跡,其中一條便是——
「村民不會在白天辦喪,白天辦喪的不是人。」
不是人!
我死死盯著這條村規,腦海中控製不住地回想著。
剛才那幾個抬轎人的身形仿佛都矮了一截。
看起來就像是——
沒有腳。
同行的女遊客朱珠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邊,看著布本子一字一句念了起來:
「一、村民不會在白天辦喪。」
「二、沒有太陽時不得外出。」
「三、太陽升起時,去村口的老槐樹前掛一條白布;太陽落山時,在房門前掛紅綢。」
「四、太陽落山後,不可使用任何光源。」
「五、本村不得在夜晚舉行嫁娶婚事。」
「六、如遇危險,立即前往祖宗祠堂,那裏的先人會庇佑你。」
「七,太陽落山後,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邁出房門,紅綢會保佑房間的安全。」
「八、如果……破壞……無效。」
念到這裏,朱珠看向村長。
“這本村規自上任村長傳到我這裏時便是如此。”村長看著最後一行的墨漬,輕微地搖了搖頭。
我順著目光向村中央看去。
喪葬隊已經消失不見。
一顆古老的巨樹赫然屹立,上麵掛了許多長長的白布。
白布在風中晃啊晃,遠遠看去,就像是吊死的屍體迎風搖晃。
“噗哈哈哈哈哈!”
我被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一激靈。
是女遊客李諳煙。
她穿著粉色粗呢小香風套裙,姣好的麵容上化著精致的妝,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戴著貴重的項鏈,隨意抬個手都戴滿了名貴珠寶。
李諳煙踩著她精美的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到村長麵前,“村長,不遵守村規會怎麼樣?
“會死嗎?”
*
清冷的月亮斜斜地掛在天上,透過厚厚的烏雲發出黯淡的白光。
我躺在床上回想著李諳煙的話,輾轉反側。
微弱的哭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嗚嗚嗚嗚——”
什麼聲音?
“嗚嗚嗚嗚——”
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來,豎著耳朵仔細聽。
“嗚嗚嗚嗚——”
是女人的哭聲。
一開始微弱得像貓叫,後來哭聲越來越大,拖著長長的尾調,尖利的聲音帶著哀怨,仿佛就在我的耳畔。
我耳邊突兀地傳來一陣涼意,像是一陣風。
我僵住了身子,脖子機械地扭動,看向關緊的門窗。
風……是從哪裏來的?
我不敢扭頭,將餘光看向窗戶——
什麼也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安慰自己興許隻是白天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我方才躺下,便又聽到什麼動靜。
像是腳步聲。
沙沙沙。
像是踩在泥土上發出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這聲音一開始還要仔細聆聽才能分辨,不出一會,聲音便大了起來。
像是一群人在我小院前來回走動。
我心中緊張,呼吸急促起來,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人在我門外?
我披了件棉衣,從捂熱的被窩裏鑽出來,趿著鞋,借著月光看向窗外。
哐嘡!
一聲脆響。
我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窗前矮桌上的茶杯應聲摔碎在地上,在寂靜的小院中發出不小的動靜。
我身形一頓,僵硬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剛才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現在了我的小院前,他們停下腳步,齊刷刷地扭頭看向我。
借著清白的月光,我看到——
他們背對著我。
他們腳尖朝前,後背對著我,頭顱轉動了80度死死盯著我。
他們肩上架著什麼東西。
一頂紅轎穩穩地落在我的院前。
「本村不得在夜晚舉行嫁娶婚事。」
那本泛黃的布上褪色的字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借著月光,我看到了抬轎人的臉。
他們的臉透著一股死氣,慘白的臉色像是刷了白漆的牆,死白中帶著一片片的青紫色。
臉頰上畫著兩團紅紅的圓圈,眉毛漆黑粗長,表情呆滯,四肢僵硬。
瞳孔大得像牛眼,占據了小半張臉,一片死白的眼白中摻雜著綠豆大小的黑色瞳仁。
五官像是畫上去的,身板好像一張紙。
就像是。
紙紮人。
*
“砰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猝不及防響起。
我被驚醒,迅速睜開雙眼。
“再不走來不及了!”門外傳來朱珠焦急的聲音。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彈射起步。
“太陽升起了!快點去村口!”朱珠焦急地拍著房門。
我順著窗戶向外看去,果然天光大亮。
我連忙推開房門。
“唔。”我悶哼一聲,出門太快沒看清,撞到了朱珠身上。
“快……快走!”朱珠抓起我的手向村口跑去。
在路上,我努力地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從我苟住性命可以得知,門上係紅綢,暫時是安全的,遵守規則,暫時也是安全的,而規則是真實存在的。
當我和朱珠氣喘籲籲地跑到村口時,村長和村民已經掛完了白布。
李諳煙也在其中,與李諳煙站在一起的是另一名遊客柳青青。
正爬著梯子下來的是我們中唯一的男遊客,林旭陽。
“你們怎麼才來?再晚點就來不及了!”村長看著大亮的天空,焦急地將白布遞到我們麵前。
來不及接話,我們從村長手裏接過白布,在村長急切的催促中登上梯子,將白布掛在老樹的樹幹上。
我伸手將白布往樹幹上掛,原本輕飄飄的白布突然加重,沉甸甸的,像是包了個鉛球,我差點沒拿住。
我用力拉扯白布,白布被撐得長長的掛在半空,像是——
有人用力扯著白布!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偏頭看向朱珠,隻見她也神色凝重,費力地拉扯白布,像是和一個看不見的人影相互搶奪一般。
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白布卻依舊掛不上去,我的額頭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
“快係上!來不及了!”樹下的老村長突然大吼一聲。
我被嚇了一跳,白布差點從我手中滑落。
“白布……不重了?”
當我扭頭回來時,驚訝地發現白布已經恢複了正常重量,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眼疾手快地將白布係在樹上。
有驚無險。
我從梯子上下來後,雙腿癱軟,險些跪在地上。
我還沒從方才的突變中回過神來,老村長走到我身前,“以後你們早點來!”
老村長狠狠地剜了一眼我們,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
「必須嚴格遵守規則,不遵守規則會發生未知的事情。」
我在心裏這樣想到。
誰料朱珠麵色凝重起來。
“我們出不去了。”她突然冒出來一句話,驢唇不對馬嘴的。
我疑惑地扭頭看向她。
“自從看了那奇怪的村規,我就想逃離村子。”
“按照村規,日出時分,我跑到了村口……”
朱珠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村裏通向外麵的路消失了。”
“你能明白嗎?”
“村裏通向外麵的路消失了。”
她說了兩遍,而我聽得雲裏霧裏。
見狀,朱珠拉住我的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的手微微有些濕潤,想來是方才的事情讓她也有些緊張。
我跟著她一路快步走向村頭。
遠遠的我就看見,沒有蔥綠濃密的山林,也沒有裂縫的柏油路,甚至連泥土地也看不到。
村子的周圍彌漫著大霧,白色的霧氣包裹住了一切能見物,目光所至之處隻有一片白茫茫。
我繼續向前走去,差點一腳踏空。
“小心!”耳邊傳來朱珠焦急的聲音。
我低頭看去,腳下是一片黑漆漆的懸崖。
村口通向外界的路真的消失不見了!
村子的四周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懸崖,我試探著向下扔石子,不見回聲。
崖口不知有多深,一眼望不到盡頭,整座村子立於懸崖之巔。
就像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上立了一座孤島。
村口兩側拴著一根斷裂生鏽的鐵鏈子,鐵鏈的斷處陷在泥土裏。
旁邊有一座石碑,蒙了厚厚的一層灰。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早上來時沒看到這座石碑!”朱珠突然出聲,看著石碑雙眉緊蹙。
石碑上布滿裂痕,充斥著風雨的衝刷,歲月的沉澱。
石碑的底部布滿了厚厚的白色蛛網。
石碑有半人高,若真如朱珠所說,早上沒有看到這座石碑,那麼就說明,與其說這座石碑是在往返的時間內出現的,倒更像是憑空出現!
“這樣厚的灰,不是短期內形成的。”我伸手隨意撚了一把灰,灰塵有些潮濕。
“石碑上好像有字!”朱珠驚呼一聲。
我們用手扒著附著在上的泥土,石碑上的字跡慢慢顯現出來。
上麵寫著——
封門村。
這三個字豔紅如血,似乎字跡還未幹涸,一滴一滴順著石碑滑落下來。
旁邊印了八個小字。
活死人村,生人勿近。
朱珠伸手觸摸,手指沾了紅漆,“落了這樣厚的灰塵,字怎麼可能是剛印上去的?”
我無法回答朱珠的問題。
如今看到的局麵,無法用現有認知解釋。
“你看天空……”朱珠突然拍我,語氣中帶了一絲顫抖。
我順著她的手看向天空,發現太陽已經升到正空,隱隱有下沉的跡象。
時間流速太快了!
“我們從老樹到村口,正常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小時!
“太陽升起在八點以前!
“正常來講,現在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上午十點!”
朱珠拿起手機,時鐘數字靜靜地躺在屏幕上。
13時30分。
我好似猛地想到了什麼,“在太陽落山時掛紅綢!快回去!”
我和朱珠隨即邁開腿狂奔回村子裏。
當我們回到老房間時,太陽西沉。
我打開手機天氣,上麵寫著,日落:傍晚5:41分。
我們長舒一口氣,屋門口村長已經放了新的紅綢,我將它掛到了房梁上。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按照規則,沒有太陽時不得外出,朱珠住到了我的房間。
「太陽落山後,不可使用任何光源。」
我和朱珠把手機關了機,朱珠甚至不放心地將手機倒扣,放進行李箱中用衣服層層壓住,確保不會出現意外透出光亮。
我們早早上了床,小聲地討論起來。
“越靠近村口,時間流速越快。”
“活死人村的意思是什麼?難道說的是村民嗎?”
“村民絕對是活人,我摸過了,都有溫度。”
“這裏的村民好像都已經習慣依循規則生活。”
“有沒有一種可能,村民和我們一樣,被困在了村子裏走不出去。”
“你有沒有發現,正常農村有的雞鴨狗,這裏都很少遇見。”
“噓!”我緊急打斷了朱珠,食指放在嘴前做噤聲動作。
我聽到了昨晚的哭聲。
“嗚嗚嗚嗚——”
果然,當我們噤聲後,哭聲又從耳邊響起,和昨天一模一樣。
哀怨的哭聲,還有門外的紅轎。
木頭轎子吱呀吱呀地響,好似隨時都要散架一般。
我屏氣凝神,一口粗氣也不敢喘,扭頭看向朱珠。
隻見她雙眼瞪得大大的,反射著白色的月光,一臉的驚恐與不可置信。
「太陽落山後,不可使用任何光源。」
我看到她那雙反光的電眼燈泡子,當即用被子捂住她的頭,順帶自己也閉上了眼。
“嗚嗚嗚嗚——”
轎子走到我門口停了下來,和昨天一模一樣。
我們縮在被子裏一口大氣不敢喘。
靜謐的環境中,我清楚地聽著我跳動極快的心跳聲。
緊張著緊張著。
我睡著了。
*
我開始渾渾噩噩地做夢。
我變成了新娘子。
夢裏我身著紅色嫁衣,嬌豔欲滴,頭上帶著沉甸甸的金冠,耳垂上的金飾墜得生疼。
我被化上誇張的濃妝。
臉色打得極白,嘴唇塗了大紅的口紅,鮮豔得不像話。
我聽不到聲音,隻看得到身邊人一張一合的嘴。
我被一群人浩浩蕩蕩架著,坐上了大紅色的花轎。
花轎一旁係了紅綢,另一側係著白布,挽成花的模樣飄在風裏。
他們將我的雙手反綁在身後。
像是怕我逃跑一般,麻繩綁得極緊,我想要張嘴呼痛,卻發不出聲音。
不知怎麼我昏過去了。
當我醒來時,花轎不見了。
我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我抬起手摸索,便觸碰到了硬硬的石板。
我摸遍四周,突然意識到,我身處於棺材之中!
我用力地用手肘擊打棺身。
那群人對我的求救不聞不問。
畫麵一轉,我好像切到了第三人視角。
我看到了熟悉的村民。
他們圍坐在一口紅棺旁邊,突然開始用手抓著麵部。
鋒利的指甲將皮膚劃破,他們好像全然沒有感覺一般,細細的血流從手指間滑落。
村民越發瘋狂地用手抓著自己的麵皮,用力地向外拉扯。
更有人猛地將眼珠掏了出來,一瞬間,血流從眼眶骨的窟窿噴灑而出,就好似要生生剝下自己的麵龐一般。
他們的五官一點點褪去,臉上長出了細小的絨毛。
黃色的絨毛越長越多,不多時便覆蓋了整個麵部,毛發混雜著血汙和麵部組織皮膚碎片。
嘴巴外凸而尖細,像是喙,甚至有些人長出了雞冠。
他們變成了雞頭人身的怪物!
他們咯咯咯怪叫著,將棺身蓋住。
光亮一點點褪去,黑暗一點點將我包圍。
他們公雞打鳴一般的嘶喊鋪天蓋地的,刺耳的雞鳴環繞,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腦中。
光亮完全消失後,我奮力想要掙脫手腕的束縛。
我手指無意地向棺身摸去。
摸到了一節指骨。
*
“到時間了!”
朱珠見我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用力地搖晃我。
我像沒有骨頭一樣被她用力搖晃,身體大幅度擺動,頭瘋狂地搖前搖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重力實驗,有時不注意還會磕到床板上。
“快醒醒!”
我剛醒來,就因為朱珠的蠻力而狠狠撞到床板。
我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好像聽到了幾聲鳥鳴。
我茫然地扭頭看向朱珠。
朱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給我指指大亮的天光,示意我時間到了。
我頂著額頭上的大包,被朱珠拽著向老樹跑去。
我每跑一步都眼冒金星,若不是有朱珠拉著我,我指定無法辨別方向。
被這麼一撞,我也忘記了這場夢。
我們及時來到了老樹下,我像托馬斯回旋一樣,搖搖晃晃爬上了樹,係上了白布。
我們準時係上了白布,可老村長的麵色仍然凝重。
我察覺到了什麼,看向李諳煙。
“柳青青呢?”我問道。
“死了。”李諳煙淡淡地回複道。
“死了??!”朱珠震驚地接話。
我與朱珠的驚訝無二般。
“何必這麼大反應。”李諳煙輕笑一聲。
“她是怎麼死的?”我問道。
“違背規則了。”李諳煙無所謂地說道。
“遵守規則並不難,怎麼會違背規則?”我有些不可置信。
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麼,看向李諳煙,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柳青青因為違反規則而死了?”我盯著李諳煙。
“除非。”
“是你誘導柳青青觸犯了規則!”
朱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是紅綢,對吧?你拿走了柳青青的紅綢。”
“其他的規則她都能遵守,唯有紅綢這一條。”
“你偷走了柳青青的紅綢,對吧?”
見我拆穿,李諳煙並不惱怒,隻是輕笑幾聲。
“昨晚是你們僥幸,今晚便沒那麼容易了。”李諳煙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後,轉身離去。
我抬頭望向天空,空氣中的霧氣似乎比昨日濃鬱了幾分。
李諳煙殺了柳青青,我固然為柳青青感到可惜,可也沒別的辦法。
李諳煙的樣子,隻怕她發現了比我們更多的東西。
昨天是柳青青,今天就有可能是我和朱珠。
我們必須找到更有價值的東西。
我和朱珠打算再去一趟村頭,如果時間流速和昨天差別不大,我們應還是趕得及的。
我們一刻也不敢停留,向外跑去。
砰!
不知跑了多遠,我突然摔倒在地。
朱珠略帶歉意地攙扶我,她還以為是早晨撞擊所致。
我在摔倒的地方蹲下,雙手在枯草中探尋。
“剛才有東西絆我。”我解釋道。
沒摸幾下,我便摸到了個頭是圓圓的,身子長長的,硬硬的東西。
朱珠:?
她看著我掏出了一個稻草人。
不,準確來說,是紙紮人。
“這裏還有!”
朱珠驚呼一聲,順著我方才的位置看去,隻見它四角方位都漏出了紙紮人的一角。
紙紮人畫得栩栩如生,點了睛,就如那晚我看到的一般。
大如牛眼的眼眶,綠豆大小的瞳仁,慘白的臉色,和兩團紅紅的腮紅。
我們足足找出來八個紙紮人。
紙紮人臉上都畫著詭異的微笑,嘴角大大的咧到了耳朵下。
就像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都市異聞裂口女似的。
!
我突然被嚇得一屁股躺在了摔倒的地方。
朱珠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歉意地表示不會再讓我撞著頭。
我顫抖地用手指著朱珠……
“誒呀,我下次會多注意。蘇木,你也不用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吧。”
……手裏的紙紮人。
“朱珠你個大傻叉!你手裏的紙紮人動了!”
朱珠的笑容霎時凝固在臉上。
她僵硬著,緩緩低下頭向紙紮人看去。
隻見紙紮人碩大的眼眶內、那個綠豆大小的小眼珠子瘋狂地做著加速圓周運動。
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眼眶似的。
小小的眼珠,大大的動力,搭配裂口,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
我們都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