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陸知薇打電話訂了一束花回陸家別墅。
陸雲生經過昨晚的休息,精神頭好了不少,早餐吃了一大碗小米粥。
傭人抱著鮮花進來,陸雲生叫住傭人:“花誰送的?”
傭人把花捧過去:“是二小姐訂的。”
陸雲生接過花,喜滋滋的欣賞:“還是薇薇貼心啊,知道我生病了特意訂了束花給我。”
梳妝打扮好的陸知薇從樓上下來,昨晚熬了夜,黑眼圈嚴重,她特意化了淡妝掩蓋掉疲憊。
“放下這花,不是給你的。”陸知薇來到陸雲生麵前,抱走了他手裏的花。
“......”陸雲生眼巴巴的望著懷裏的花被抱走:“那你是送給誰的?”
“外婆。”陸知薇特意看了一眼陸雲生。
當年母親懷著她出國,外婆當時住的房子是陸雲生給母親蘇婉的聘禮,價值千萬,且地段位於市中心,近年來不斷升值。
後來蘇婉一直沒有回國,外婆成了獨居老人身體每況愈下,趙秀雅不知和外婆說了些什麼,外婆自願將那套房產歸還陸家。
陸雲生為表達愧疚,當即定下了最貴的療養院把外婆接過去照顧,而療養院的費用每年高達上百萬。
昨天她才知道,療養院的費用前幾年還交了,近兩年就再沒人交過,一直處於欠費狀態。
外婆沒了房子沒了住所,如今已淪落到給療養院當掃地阿姨抵房租,各項醫療檢查都不再具備。
“她......她這些年都在療養院,我不忙的時候都會去看她,老太太身體挺健朗的,一次能吃兩碗大米飯。”陸雲生臉上雖堆著笑,但聽得出他言語裏沒什麼底氣。
陸知薇哂笑了一下,陸雲生所謂的不忙,是三五年才能得空去一次療養院。
或許是和蘇婉婚姻破裂,他連帶看外婆都透著一股怨氣。
那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這一點她很奇怪。
“你不知道療養院的錢已經欠費兩年沒交了嗎?”陸知薇直白地問他。
“怎麼可能?我一直有交代你趙阿姨準時去療養院交錢。”陸雲生震驚道。
“錢隻怕交到她自己口袋裏了吧?”陸知薇似笑非笑的提了一嘴。
她還趕時間去醫院,沒有多耽擱,有些話適合點到為止。
她既回來了,她想保護的人就一定會保護好,至於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她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薇薇,沈矜墨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陸雲生見她起身,也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
陸知薇回想起昨晚在警局查到的資料,深邃的凝視著陸雲生:“爸爸,是否想過鏟除沈家,讓陸家站上雲州金字塔頂端?”
陸雲生搖搖頭:“陸家現在已經夠輝煌的了,爸爸隻希望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一直在一起就夠了。”
“好,記住你說的。”陸知薇笑著離開別墅,從車庫取了輛卡宴,驅車前往療養院。
捧著一束璀璨的向日葵,走進雲州最高級的療養院。
高跟鞋停留在一位頭發花白彎著腰拖著走廊地板的老太太麵前。
老太太看到拖把的臟水濺到陸知薇名貴的高跟鞋上,嚇的連忙扔下拖把,蹲下來,用袖子準備去擦她鞋子:“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我幫您擦幹淨。”
陸知薇彎下腰,把老太太攙扶起來,愧疚從心底不斷蔓延開來:“外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聽到那一聲外婆,老婦人雙眸抬起,看著陸知薇幾乎跟女兒蘇婉一模一樣的臉,眼淚簌簌的湧落。
想抱上去,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全身,又緩緩縮了回去,怕弄臟了光鮮亮麗的外孫女。
陸知薇二話不說將老人摟入懷中:“外婆,媽媽沒能盡孝,以後我來替她彌補您,以後掃地的活別幹了。”
牽著外婆的手一路聊到她所住的那間屋子。
屋子並非是正規的特護病房,而是騰出來的儲物間,堆滿了她從各處收撿回來的破爛。
老太太不好意思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我們到外麵坐。”
“外婆,跟我來。”
陸知薇拉著外婆的手,去了三樓療養院最貴的VIP特殊病房,拿出一張卡當即交了十年的錢。
“以後你就住這兒。”陸知薇把外婆摁在柔軟舒適的特護病床上。
“不行,我一把老骨頭,用不著住這種房間,浪費。”老太太堅決不願意。
陸知薇問她:“當初為什麼把房子還給陸家,趙秀雅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老太太說眸子沉了下來:“她說你媽媽在國外過的不好,房子給她,她幫我賣掉,這筆錢她幫我彙到國外給你媽媽。”
“她搶了我媽媽的一切,你還指望她能幫媽媽嗎?”陸知薇攥著拳頭,怒火從腳底一路攀升。
自始至終,她和媽媽都沒有收到任何一筆來自國內寄來的撫養費。
“唉,外婆沒本事,是農村出來的,隻供出你媽媽一個大學生,她能嫁進陸家是我們祖上積德,而且她和你爸離婚,她才是過錯方。”老太太歎了一口氣,不想再回憶過往。
“我母親恪守本分,怎麼就成了過錯方?”
“那個年代占著陸家少奶奶的身份卻多年來無所出,本就是過錯。”老人家捂著臉擦拭眼淚。
骨子裏的卑微和傳統造就了那一代的悲劇。
陸知薇沒有再多問,安排好外婆在療養院的一切事宜,走出病房。
陸知薇心緒不寧的走到電梯門口。
一個淺藍色的身影撞了上來,手中的顏料盒撒出來,濺了她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女人把顏料盒一扔,抓著她的衣領拚命的擦拭。
顏料在白色的襯衫料子上暈染開,越擦越臟。
“夏晚盈小姐,跟我們回去吧。”追上來的護工挽住女人的手,試圖將她拖走。
女人不依不饒,奮力掙脫:“我不回去,你們討厭,太討厭了。”
陸知薇聽到夏晚盈三個字,頓時一怔,抬起眸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
漂亮的眼睛純澈無比,不染纖塵。
年紀跟自己相仿,可說話神態竟像是一個五歲的孩童。
沈矜墨找了十年的白月光,原來住在這家最高檔的療養院裏。
“姐姐,帶我走,我不想住在這兒,求求你了。”夏晚盈挽著她的手,拚命懇求。
陸知薇不想多管閑事,扯開她的手準備進電梯。
她明明沒用力,輕飄飄的夏晚盈旋即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叮——
電梯門打開。
沈矜墨一襲休閑襯衫,手裏捧著一束玫瑰,神色倨傲出現在電梯裏。
他剛抬眸,便看見陸知薇這個女人親手把夏晚盈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