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我丈夫情人的手裏。
她開著一輛汽車衝破路中央的隔離帶,以時速200的速度撞在我的身上,汽車帶著我拖行數米,最後撞在了民政局的大門上。
鮮血噴在她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像一朵盛開的花。
柳安安在汽車裏猙獰的笑,她緊握著方向盤,像瘋子一樣說道:“葉晴,你早該死了,你死了我就可以做陸太太了。”
可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和陸宇離婚的啊。
......
手機在手中“嗡嗡”作響,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按了接聽鍵。
我的丈夫陸宇,在電話裏冷冷說道:“葉晴,你什麼時候到?我已經在大廳裏了。”
從來不知道,原來說話是那樣的難,我說:“陸宇,我可能沒辦法和你離婚了。”
陸宇發怒:“葉晴,這已經是你第二次耍我了。”
我想解釋,卻發現自己氣息微弱,輕輕說道:“這次不是騙你,我真的快死了……”
他自然不信,怒聲道:“你就是死,也得把婚先離了!”
他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我的包掉落在地上,結婚證從裏麵滑出來。
柳安安應該再等一等的,民政局的大廳就在眼前,她隻需要再等一個小時,我便可以還陸宇一個自由身了。
這一次,我是真的打算和陸宇離婚。
可是她等不及了,她和陸宇一樣,以為我像從前一樣騙他們。
彌留之際,一個男人從人群裏衝出來。
現場慘烈,沒人敢上前,隻有他,想辦法把我從汽車和大門的夾縫裏抱出來,抱得那樣小心,生怕把我弄碎了。
我聽到他在我耳邊帶著哭腔叫我的名字。
那個人和陸宇有著相似的麵孔,但我知道,那不是陸宇,那是他的弟弟陸蒼,一個苦苦勸我離婚的男人。
手術室裏的燈光慘白,他握著我的手在耳邊低泣,“葉晴,從小到大,為什麼你看到的隻有我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也在這裏……”
他說:“葉晴,我求你不要死……”
我很想握一握他的手,就像小時候,拖著他的手去學校裏去找陸宇,小男孩一邊賣力跟上我的步伐,一邊念道:“晴晴姐,你慢一點好不好?小蒼跟不上你了。”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待我的。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正當我以為我要灰飛煙滅的時候,我卻聽到了係統的聲音。
它說:“宿主,你還有一次重生的機會,任務是讓陸蒼和你結婚,請問是否選擇本次任務?”
陸蒼?我丈夫的弟弟。
為什麼會是攻略陸蒼?
我選擇了“是”。
於是我重生了,重生在我和陸宇結婚那個晚上。
那應該是他最痛恨我的時刻。
結婚當天,他連跟我作戲都不肯,雙方的親友還沒有走完,他就要急著去找他的情人柳安安。
我自然是不肯,哭著跟他吵了一架。
我像瘋子一樣把我們兩人的婚紗照砸碎了。
他不言不語,冷冷站在那裏看著我。
他說:“葉晴,你要不要去鏡子裏看看你的樣子?”
我所有瘋狂的動作,在他這句話裏結束。
我像一個沒有了氣息的木偶,站在那裏愣愣地看著他。
淚水像斷線的珠子從眼眶裏往外湧。
他帶著狠戾的口氣同我說話,“葉晴,是你非要跟我結婚的,你明知道我不愛你……你有什麼可哭的呢?該哭的是柳安安啊!”
我倔強地看著他,“是我們先在一起的,你認識她的時候,我們已經訂婚了。”
“可是我不愛你。”陸宇看著我像看一個傻子,“我不愛你,葉晴。”
我仰頭看著他,淚水糊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聲音輕得更像和自己說話,“為什麼你不早一點說,為什麼要等到我愛上你的時候才說,為什麼要等到認識柳安安之後才告訴我?”
陸宇不答,也許是動了惻隱之心,開口說:“對不起,葉晴。”
話說完,他就離開了。
身上的禮服還沒有換下,臉上的妝早已經花了,從鏡子裏看過去,就像一個萬年女鬼。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忽然就笑了,我追了陸宇十幾年,靠著我對他的死纏爛打,靠著他母親對我的喜愛,終於把他追到了手,結果大婚的日子,我的新郎卻舍下我,去見他的愛人柳安安去了。
我用拳頭打碎了洗手間的鏡子,雪白的水池上流下一片片鮮血。
我滑坐在地上,靠著牆壁無聲哭泣。
我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反正醒來的時候,我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在我茫然四顧的時候,係統在耳邊提醒:“歡迎來到新的人生,請繼續加油噢!”
我當然會加油。
經曆了上一世三年的婚後生活,我早已不是從前的我。
鏡子的碎片就在腳下,水池上的血流到地上,我的新郎依然沒有回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想這一世我再也不要像從前一樣活著了。
衛生間裏的鮮血隨著水流進了下水道,保潔衝涮的時候心驚膽戰,偷偷打量著我纏了紗布的手腕。
她說:“太太,需要給陸先生打個電話嗎?”
我靠著門框,望著砸碎的鏡子搖了搖頭。
我想即便是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回來的。
就像上一世那樣。
那時我在昏睡中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拔電話。
打了三次,那邊才接起來,接聽的也不是他本人。
柳安安弱弱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是晴晴姐嗎?”
我沉默著沒有作聲,她有些愧疚地說道:“晴晴姐,你是不是怪我了?我知道這是你們的新婚夜,可是阿宇……”
“你閉嘴!”我大聲朝她嚷道。
因為這一通電話柳安安生了一場病。
陸宇把這責任怪到了我的頭上。
人沒回來就在電話對我一通責備,他說:“葉晴,我警告過你,不準你找柳安安的麻煩。”
我說我沒有找他,我找的是你,聲音冷冷淡淡。
陸宇冷笑:“找我?找我入洞房嗎?”
我在他跟前憋著的一口氣忽然就破防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
再開口,說的話都有一點祈求的意思了,我說:“陸宇,你回來好不好?媽媽今天請了親戚在家裏吃飯,她讓我們過去,我不想一個人回去。”
陸宇仍是用那漠然的口氣刺痛著我,“葉晴,你不是最會討媽媽歡心嗎?怎麼?一個人回去會覺得丟臉嗎?”
我無聲的落淚,固執地一次次用手把洶湧的淚水從臉上抹掉。
他終於收起嘲諷的語氣,冷冷說道:“我今天沒空,安安病了,我得陪著她。”
我的心好像麻木了,沒有痛疼似的,說:“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回來?”
他笑了,陰陽怪氣的:“那你就去死吧,看我會不會回去。”
他把電話掛斷了。
那一次我真想拿著浴室裏的玻璃碎片,從我的手腕上割下去。
可是我沒有勇氣,我始終覺得這樣死去太過丟人。
最後去陸媽媽家,終究還是我一個人。
剛結婚的新娘子,身邊沒有新郎,眼睛上掛了黑眼圈,手上還帶著傷。
一幫親戚都帶著看熱鬧的眼神打量我。
陸媽媽一直握著我的手,為了不讓我那麼難受,飯沒有吃完就把那些親戚打發掉了。
無父無母的我,那時隻有陸媽媽是我的親人。
她對我極好,“晴晴,媽媽會替你撐腰的。”
我本來控製很好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睛裏湧了出來,“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沒有人能回答我,連陸宇的媽媽也理解不了他。
明明小時候和我的關係那樣好,明明說要對我一輩子好的人,為什麼柳安安一出現就全變了呢?
想想著上一世的自己,過得可真叫憋屈。
好在一切可以從頭再來,我再不需要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困境。
在我走神回憶往事的時候,陸宇回來了。
此時天已經亮了。
少了上一世給柳安安打電話的情節,他竟還能提前回來了。
真是怪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讓保潔把房間重新整理了一遍。
衛生間的鮮血清理了,家中我和陸宇的婚照也一並摘了下來。
大大小小的照片像垃圾一樣扔在了牆邊。
陸宇還穿著昨天離去的那身衣服,好像一夜未睡,應該是安慰柳安安安慰了一夜吧。
他拽了拽鬆鬆的領帶,看著牆邊那些婚照,嘲諷地說道:“什麼意思?要搬家?”
口氣裏的揶揄,即便不去看他,也能猜到他臉上那不屑的表情。
我把一早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到他跟前,說:“你看下,要覺得沒問題就簽了吧。”
他沒接,冷笑了一聲,仍是用那睥睨的眼神看著我,“葉晴,這種遊戲你還沒有玩膩嗎?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用這種手段,我就會回心轉意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我……”
“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喜歡過我,你喜歡的是柳安安,”我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所以把這個簽了,然後去找她結婚。”
或許是有點意外的吧,陸宇在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手上纏了紗布。
我討厭他認為我為了他鬧自殺,在他的注視下,把受傷的那隻手背在了身後。
我看到他微微皺起眉頭。
這當然不會是因為痛惜我,我太了解他了,自從柳安安出現,他對我的厭惡,對我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邊的舉動,早就厭惡到了極致。
我像一個旁觀者站在高處審視著他,一時間不能理解當初對他的死纏爛打。
他早已不在是我喜歡的那個陸宇了。
我想我在他的眼裏,應該也是麵目可憎的。
果然,他朝著我打量了一圈,最後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又想讓我媽來打我?”
我想起從前,陸媽媽第一次聽說柳安安的時候,不顧我的勸阻,青天白日的跑到陸宇的公司裏,當著全公司的麵,給了柳安安一個巴掌的事情。
那天我到的稍晚了一點,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陸宇從辦公室出來,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我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恨意。
他說:“葉晴,你也就這點本事,憑著我媽對你的喜歡為所欲為。”
可事實上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告訴陸媽媽的。
陸媽媽上前給了他一耳光。
陸媽媽說:“陸宇,你別忘了,你現在和葉晴已經訂婚了。”
陸宇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可我從來就不愛她。”
陸媽媽的巴掌又落在他的臉上,然後氣極敗壞地說道:“不愛她,不愛她你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
這個“在一起”陸媽媽說得咬牙切齒,“現在說這話你覺得對得起她嗎?”
在陸宇媽媽說到“在一起”這三個字的時候,陸宇終於低下了頭。
這個“在一起”當然不隻是字麵的意思,這也是他覺得他在酒後犯下的最為致命的一件事情。
翻湧的苦痛湧向我的心臟,讓我在那裏站一秒鐘都是煎熬。
他願意讓步的原因是因為他在酒後睡了我。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認識柳安安。
在大學畢業的那年夏天,他因為創業受挫,跑到我所在的城市裏散心,就因為多喝了一點酒。
如果知道因為這種事情,就要搭上他的一生,如果知道他會遇上他的摯愛柳安安,我想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不會留宿在我的公寓裏。
正因為這件事,他主動與我訂了婚。
那種錐心的痛苦,此刻我已經無法共鳴。
回想往事,我甚至覺得自己蠢得可怕。
那時的我為什麼要緊緊抓著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呢?
我已無法理解那時的自己。
好在老天給了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陸宇一直不接那份離婚協議,我幹脆把它放回到茶幾上,“陸媽媽那裏我可以先保密,但是時間一久,她必然是要知道的,你最好盡早告訴她。”
說完之後,我便拖了行李離去。
陸宇在後麵叫我,我回轉過身來,沒理他要說什麼,隻是指著牆角的照片,“這些東西我已經找了人來清理,麻煩你一會幫他們開門。”
陸宇的表情我不太看得懂,他的臉色很冷,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笑意,“葉晴,不管你想用什麼手段報複我,但是我不準你去傷害柳安安。”
哦,原來他已經想到了柳安安身上。
我聳了聳肩,說道:“隻要她不來惹我。”
可是不到一個星期,柳安安就在微博上艾特了我,她應該是知道了我和陸宇離婚的事情。
她說:葉晴姐,對不起。
我和柳安安都是娛樂圈裏的人,這句話真是一石擊起千層浪。
因為在網上曾經公布過婚訊,粉絲都知道我近期結婚的事情。
在這個節骨眼上,柳安安的這句話就很容易引起別人的猜測,很多老粉在評論裏問我是不是婚姻有變。
我本來不想在網上公開這件事情,但到了這個時候,好像瞞著也沒有必要了。
我發布了一條聲明:我和陸先生已準備協議離婚@演員柳安安,以後柳小姐可以光明正大地同陸先生在一起,不必再偷偷摸摸。
這條微博很快衝上熱搜,“柳安安第三者”的詞條也一並衝了上來。
我沒跟著圍觀,發完微博後就關機了。
我知道這事不會就此結束,我必須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二日開機,一堆的信息發過來。
經紀人倒是最淡定的,她說柳安安完蛋了,後邊兩個待播劇沒辦法播,就連新接的角色也泡湯了。
她感歎柳安安的傻,說她竟因為一個男人親自毀掉自己的前途。
但我卻很清楚柳安安的意思,她這是在逼宮,就是要讓陸宇跟我離婚,她必然是覺得嫁到陸家是好於在娛樂圈子裏混的。
臨掛電話的時候,經紀人讓我好好休息,她說後邊可能會很忙。
休息是休息不了,掛了電話,陸媽媽就來了。
她自小跟我母親一起長大,兩人關係如同親生姐妹,我從小沒有了父親,母親的身體也不好,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是長在陸家的,在我心裏她和我媽沒有多大區別。
前幾年母親去世了,她更是直接把我當成了她的親閨女一般對待。
正因為如此,她在聽到陸宇說不喜歡我的時候,才會那樣氣憤,我不隻是她未來的兒媳,還是她的“女兒”。
陸媽媽紅著眼圈進來,但她並沒有勸合,說:“晴晴,媽媽不想逼你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你晚一點跟他離婚。”
我知道她是什麼心理,她不想讓柳安安進門,隻要不我離,柳安安就進不了門,進不門,她就永遠是別人唾棄的小三,她想把姓柳的拖死。
陸媽媽是為我抱不平,但其實我並不氣,我握著她的手,“媽,我現在真的不在乎他娶誰。”
說完我又有些後悔,因為前後的轉變太快了,在她的認知裏,結婚前我那樣喜歡陸宇,不應該剛剛過去幾天就能放下。
果然,她認為我氣傻了,她說:“孩子,你不要擔心,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
但是陸宇也沒有找我去離婚。
陸媽媽應該是罵過他了,他對我仍然很敵對,他在微信裏同我說:“葉晴,你又贏了。”
我沒理他,直接把他的微信拉黑了。
陸媽媽嘴上不說,但其實她應該是希望我跟陸宇在一起的。
所以在她生日的時候,她特意向我發出了邀請。
我在首飾店裏給她買了一套玉鐲,為了避免碰到陸宇,我是晚上過去的。
結果陸宇竟然還沒有離開,我一下車就看到他站在門前抽煙。
遠遠的,他把目光投過來。
我沒打算跟他說話,把他當成空氣往門裏走,結果他在我經過他的時候,拉住了我的胳膊。
他說:“葉晴,你真是好手段,毀了安安,還讓我沒辦法和你離婚。”
“放開。”我把目光投向他握在我胳膊上的手上,他仿佛觸電般的把手拿開了,帶著厭惡的表情說:“我就知道你會傷害安安。”
“你最好把她拴起來,”我說:“陸宇,如果下次她再招惹我,就不隻是讓她身敗名裂。”
從前的我像舔狗一樣呆在他的身邊,隻要沒牽扯到柳安安,我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更不會對他冷臉。
或許是這一次我與他冷戰時間過久,他有些不習慣吧,他在我說出這句話時把眉頭皺起來了。
但我無心逗留,抬步離去,走出好遠,他在後麵說:“葉晴,你就這麼喜歡我嗎?因為喜歡所以這樣恨柳安安。”
我沒做聲,也沒有停步,我聽到身後的鐵門“哐當”一聲砸在圍牆上。
我確實恨柳安安,但我更恨的是他,是他把我弄到那種田地,沒有他的縱容,柳安安不敢一次次爬到我的頭上來。
我到現在依然記得,上一世,柳安安借著給我賠禮道歉,跑到陸媽媽的生日宴會上給我示威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和陸宇結婚已滿三年,宴會廳裏坐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
柳安安單槍匹馬一個人,帶著禮物來到宴會廳。
說她柔弱,她敢一個人來這種場合,說她勇敢,她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提著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走到陸媽媽跟前,怯生生地說了一句“祝您生日快樂”。
陸媽媽當然不會快樂,柳安安的話音一落,陸媽媽的巴掌就甩過去了。
這一巴掌太狠了,把柳安安直接甩在了地上。
她就勢跪在了地上,說:“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喜歡阿宇啊。”
陸媽媽要被氣暈了,旁邊的親友扶住了她。
而我竟一直沒有回過神來,一直茫然地看著跪在地上那個女人。
柳安安大約也是看到了我,她忽然朝著我爬過來,抓著我的褲角,哭道:“晴晴姐,就當我求你,把陸宇還給我吧。”
我怔怔地望著她。
柳安安拉著我褲角在地上給我磕頭。
偏偏陸宇在這個時候進來了,看到柳安安的樣子,他幾乎本能地朝我走過來,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臉上。
他惡狠狠地對我說道:“葉晴,你怎麼能這樣狠毒,你還是人嗎?”
我摸著自己的臉頰,幾乎連猶豫也沒有,一掌就朝他揮了過去。
我倔強地朝著他笑,“這是她活該,好好的人她不做,偏要做小三。”
有人上來勸,陸媽媽想打他,被人攔住。
他惡毒地看著我,如果眼睛是把刀,我已經在他的眼刀下死了一萬次了。
隔著阻擋的人群,他說:“葉晴,我告訴你,我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你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種時候笑,反正我就是笑了。
我說:“好呀,那咱們就耗上一輩子,看看是你急,還是我急。”
他恨極了我,連眼睛都紅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瘋了一樣,腦袋一片空白,嘴巴像賭咒一般,惡毒地朝他說道:“陸宇,我會拖死你們,我要讓她像下水道裏的老鼠,一輩子見不得光!我要讓你們永世不能夠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的嘴癮。
我拖著他們,他們不好受,我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因為這件事,我在娛樂圈裏有很長時間都被人嘲笑為“那個被小三欺負的原配”。
人沒了精氣神,連工作也慢慢的走了下坡。
不好的感情,是真的能毀掉一個人的。
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我發誓,這一次,我一定要把自己的事業搞好。
陸媽媽很喜歡我買的玉鐲,套在手上,仔細打量,臉上更是喜笑顏開。
我不忍心說出掃興的話,直到快要離開的時候,才道:“媽,我以後可能不會經常來這裏了。”
陸媽媽沒有作聲,她當然有她的理解——我來這裏就能見到陸宇,見到陸宇就會傷心。
但她隻猜對一半,我確實不想見到陸宇,但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感到厭倦。
我想盡快脫離陸家,脫離陸宇。
我拿起包要走,轉身時才注意到進門而來的陸宇站在那裏。
我第一次從他眼睛裏看到一絲疑惑。
他的身後站了個男人,原來之前陸宇站在門前是在等他的弟弟陸蒼。
我的攻略目標終於出現了,回想上一世,他確實是在這個時候才開始露麵的,之前幾年一直在國外讀書。
明明在我“死去”之前才剛見過他,此時看到卻仿若隔世,實事上也確實隔了生死。
想到係統交給我的任務,想到死前他對我說過的話,我竟有點失神。
還是陸宇從旁冷笑一聲,我才回過神來。
他大約以為我是在看他吧。
可是管他呢,誰又在乎呢。
我想朝陸蒼笑一笑,可是突然注意到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孩。
這女孩我記得,是追求陸蒼的一個大學同學,很漂亮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但可惜陸蒼不喜歡她,女孩追他了半年也就放棄了。
上一世,女孩離開前還來找過我,在我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我當時還想著要教育一下陸蒼,不能讓他欺負女孩子,結果找到陸蒼的時候,他卻冷冷地同我說道:“晴晴姐這是以嫂子的身份來關心小叔子嗎?就算是嫂子,也沒辦法改變我喜歡誰。”
一句話把我堵了回去。
那時候我還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可經曆死前那一刻他悲痛欲絕的哭泣後,我怎會還不明白呢?
可不知道為何,我覺得很尷尬,連打招呼都有點不自然。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任務有點棘手,因為我從前一直把陸蒼當成弟弟的。
我說:“陸蒼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蒼答得倒還自然,定定望著我:“剛回來。”
我笑了笑,看了看低頭垂淚的陸媽媽,道了聲別,挎了包離去。
陸蒼說:“哥不和晴晴姐一起走嗎?”
陸宇還沒說話,我馬上說道:“不用,我開車來的。”
走到門前陸蒼已經追上來了,帶著他的小女伴。
陸蒼說:“我沒開車來,晴晴姐能送送我們好嗎?”
女孩應該是認識我的,一直看著我,等上了車,她忍不住說道:“晴晴姐,我從大學一年級就聽說你了,現在我們研究生都要讀完了,我還是能經常聽到關於你的事情。”
我沒接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盡管女孩沒有惡意。
她一直笑著,我懂這笑,這裏麵有羨慕,有無奈,還有不認輸的韌勁。
我說:“陸蒼有欺負過你嗎?”
女孩笑:“他啊……”
“佳佳……”陸蒼打斷了她,女孩佳佳就笑一笑,然後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真是一個好女孩,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上一世兩人就沒有結果,如果不是自己有任務在身,我真就忍不住撮合他們了。
係統大概是窺探到我的想法,它忽然開口說話:“宿主如果完不成任務,會灰飛煙滅噢。”
女孩先到,提前下了車。
臨走時,她轉過頭來衝我笑,她說:“晴晴姐,你不要誤會,我確實喜歡陸蒼,但我有我的驕傲。”
她朝我眨了眨眼,揮手離去。
車裏變成了我和陸蒼兩個人,不知為何我竟有點緊張起來。
陸蒼說:“在看什麼?”
一直閉著眼睛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還注意到我瞄他。
我說:“佳佳是個好女孩。”
我真想呸自己一臉!
陸蒼冷笑,不答我的話,反問道:“你和我大哥,還好嗎?”
我幹脆答道:“不好,我們正準備離婚。”
本來準備了一堆話要勸我的陸蒼啞火了,最後嗤笑一聲,說道:“雖然笨,但總算還有救。”
我瞪了他一眼,“陸蒼,我是你姐姐。”
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從前頂不喜歡叫我姐姐,每次叫姐姐也總是帶著玩笑的語氣,但這次他竟說道:“我還沒有吃飯,姐姐陪我一塊吃吧。”
我忽然覺得臉上一熱。
係統這個嘴碎的,又感知到我的內心,它說:“宿主做得很對呢!”
雖然我是演員,但它也太看得起我了。
車停在一家粥鋪,陸蒼點了兩份粥,幾份小菜,很可口,但我不敢多吃。
做演員就這點不好,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私下裏連一口喜歡的食物都不敢多吃。
偏偏陸蒼點得全是我愛吃的。
陸蒼說:“姐姐要是控製不住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我不說話。
陸蒼又說:“這份豆腐做的外酥裏嫩,可惜姐姐要減肥。”
我覺得偶而放縱一次應該也沒事,拿起勺子來了一口。
結果就是,這一餐我吃多了。
陸蒼看我後悔的樣子,在旁邊一臉笑容。
倒是我,覺得有些尷尬,迅速地把臉轉了回來。
窗外星光點點,我說:“從前都不知道這裏能看到星星。”
我聽到陸蒼笑了笑,帶著嘲諷的意味,這點他和陸宇有點像,但他的口氣不讓人討厭。
他說:“從前你顧著搶大哥,顧著和柳安安鬥氣,又怎會有心情注意到別的事情。”
他說的很對,從前我在陸宇的那裏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以至於忽略了身邊美好的事物。
我點頭:“我確實忽略的東西太多了。”
陸蒼默然,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說道:“現在注意也還來得及。”
如經紀人所說,我後麵的工作排得非常滿,還談了一個大製作的電影。
可是當我看到投資人為陸宇的時候,我直接拒絕了。
經紀人感到肉疼,“葉晴,你這是放棄了大火的機會。”
我笑了笑沒作聲,我記得上一世這個電影女主是柳安安演的,並沒有火。
但這電影的導演好像還很鐘意於我,竟主動找經紀人聯絡我。
在這圈子裏混,沒辦法直接拒絕一個大導演,我隻得答應經紀人去見一麵,雖然見了也不會改變我的初衷。
我從未想到飯局上會有陸宇,更沒有想到,一幫人會給我們兩人製造獨處的空間。
包廂隻餘下我們兩個人。
那時已是酒過三巡,陸宇眼裏已有醉意。
隔著一方大桌,他打量著我。
我起身要走。
剛站起來,陸宇:“媽生病了。”
我抬頭看他,他說:“葉晴,你已有三個月沒有主動連絡過我。”
我沒注意到這句話,隻說道:“媽病的重嗎?”
他忽然笑起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拿了桌邊的酒杯,仰頭灌進嘴裏。
他說:“你是在欲擒故縱,對嗎?”
對於他的話我感到陌名其妙。
在他口中也得不到陸媽媽生病的情況,我提包要走,他從後麵說:“習慣真他媽是件可怕的事情。”
雖然我是如此討厭他的口氣,可我又不得不承認,他說是對的。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為我對那個粥鋪的喜愛,陸蒼隔三差五的幫我訂上一份。
有時不在本市,他甚至會打個飛的帶過來,親自幫我打開包裝袋,勺子都能遞到我的手邊。
每次我一臉怨念的報怨他阻礙我減肥時。
他總是坐在化妝間的梳妝台前,一臉笑容的看著我。
我的經紀人大驚小怪,說:“這世上怎麼有這樣溫柔的人呢?”
可是陸蒼對我也算不得溫柔,有時候甚至還很凶。
比如此時,我從陸宇的飯局上回到家,他已經帶了我愛的粥等在門前。
聞到我身上的煙酒氣,他說:“做演員除了演戲,是不是還得跟人勾心鬥角?”
我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倒又不說話了。
默默地把粥盛進碗裏,明明臉上表情那樣冷漠,做起事來卻又那樣用心。
我說:“陸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沒有理我,一直把餐具都擺齊了,才轉向我。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已長得這樣高壯,站在我的麵前把頭頂的光都遮住了。
他說:“葉晴,退出娛樂圈好不好?”
“為什麼?”我問他。
他垂了眼睫,臉上帶著一些少年氣的倔強,“這樣他就不會再糾纏你。”
我的心臟忽然慢了一拍,緊接著迅速地跳動起來。
一直沉默的係統忽然開口:“宿主,這是求婚的好機會。”
我沒有理它,盡管我和它的想法是一樣的。
我說:“陸蒼,我得和他離了婚。”
他忽然抬起頭來,眼睛裏帶著濕氣,“你是不是還愛他?”
我搖了搖頭,朝他走了兩步,本想在他的頭發上摸摸,結果手伸過去,發現根本夠不到他的發頂。
手停在半空,他忽然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望著我,仿佛承諾似的,“我會等,我會一直等,等到你不再愛他為止。”
也許任務比我想像的要簡單,可是我卻發現,帶著完成任務的目的向陸蒼求婚,這種事情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不忍心那樣委屈他。
陸宇投資的那部電影最終還是柳安安接下了,能幫她的也隻剩下陸宇了。
陸宇的那句臟話仿佛像一場夢,做完也就過去了。
六月進劇組前,我去看了次陸媽媽,確實比之前清減了許多。
或許是知道我與陸宇已經不可能,這一次她主動讓我和陸宇離婚。
她說:“我會跟阿宇說,讓他同你去辦手續。
“你雖然不能做我的兒媳,但仍然是我的閨女。”
我點頭說好。
她應該是通知了陸宇,所以我還沒有離開,陸宇人就到了。
他和從前一樣,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手裏轉著一串鑰匙,散漫地問道:“找我回來做什麼?”
陸媽媽說:“你抽個時間和晴晴把手續辦了吧。”
他手中的鑰匙忽然掉落在地上,應該是驚訝的,因為夢想成真。
陸蒼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哥,你的車停歪了,把門都堵上了。”
陸宇沒作聲,彎了腰,慢條斯理地把鑰匙撿起,“媽,你同意讓柳安安進門了嗎?”
“你做夢!”陸媽媽狂怒,“想讓她進門,除非我死了。”
陸宇又變成那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離了婚,我就娶她進門。”
“你敢!”
“所以,媽如果不想讓她進門,”陸宇忽然收了笑,整張臉變的冷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葉晴不離婚!”
我猛地抬起頭,隔得那麼近,我卻看不明白他臉上的表情,是發怒?還是不甘?或者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