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我已經身處江樺的家中。
他麵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左腳纏著厚厚的繃帶。
妻子坐在床邊,給江樺吹著碗裏的熱粥,她舀起一勺遞到江樺嘴邊:“你快嘗嘗,我好久沒做過飯,都有些生疏了。等謝思明回來,我讓他給你熬補湯。”
聞言,我忍不住想握住妻子的手腕,問問她我究竟算什麼?是她和江樺的保姆還是她的老公。
可我的手卻摸了個空。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在了獅群的撕咬中,死在了江樺的惡意招惹獅群的舉動和妻子的拋棄下。
江樺微微蹙眉,虛弱道:“佳洛,謝思明不會出事了吧,我們要不要回去找他?”
妻子卻嗔怪道:“你的腳都扭傷了,謝思明要是早點開槍,你也不會受傷。”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妻子,隻覺得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鳴聲,震得我心臟都痛苦至極。
麵對數十隻獅子,我手中即便有槍也毫無抵抗之力。
江樺將我推倒在地後,我根本來不及逃走,妻子竟還怪我害得江樺受傷。
我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女人,還是熟悉的漂亮眉眼。
可我卻好像第一次認識相伴五年的妻子,她心中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心。
江樺嘴角浮現笑意,摩挲著彭佳洛的手背道:“佳洛,你也別怪謝思明,他當時確實顧不上我們。你一會給小謝打個電話,看看我們要不要開車去接他。”
這個卑鄙的盜獵者將我害死,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利用我的妻子。
我多想搖醒彭佳洛,讓她提防江樺,可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妻子沉淪在江樺虛情假意的溫柔鄉裏。
妻子撇撇嘴,有些不願地冷哼一聲:“謝思明那壯碩蠢笨的樣子,哪裏需要我們擔心。”
我眼眶發酸,彭佳洛也曾摸著我手臂上的肌肉,笑著誇讚我:“思明,我在你身邊就會覺得很有安全感。”
但那一切,好像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彭佳洛疑惑地接起電話。
監測員張曼的聲音傳來:“嫂子,你和謝哥回來了嗎?我聯係不上他了。”
彭佳洛皺了皺眉,漠然道:“他那麼大個人,都在保護區待了快十年,還能失蹤不成?”
張曼沉默了片刻,有些尷尬道:“嫂子,有一群驢友在保護區走丟了,需要謝哥帶著巡護隊幫著找一下。”
妻子輕嗤一聲:“謝思明這種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連槍都不敢開,還能救人?你自己聯係一下他吧,他害得江樺受傷,現在沒臉見我。”
我哪裏是沒臉見她,我早已經命喪獅群嘴下了。
妻子把江樺的受傷怪罪到我頭上,她卻不曾想過,我一個人麵對狂躁獅群的下場。
江樺裝出一副鄰家暖男的樣子,見妻子掛斷電話,又勸道:“佳洛,我不想你因為我和小謝鬧別扭。”
妻子卻嗔怪地輕拍了一下江樺的手背:“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我看著妻子每天為江樺洗手作羹湯,
江樺說想吃新鮮水果,妻子就加錢托人去遠處的鎮上買。
我的消失對妻子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至少她可以心無旁騖地照顧江樺。
彭佳洛和我結婚後,我不舍得讓她動手幹活,做飯和所有的家務都被我承包了。
我洗碗時,彭佳洛隻會溫柔地環住我的腰,輕聲道:“思明,你對我真好。”
可如今,江樺自己倒杯水都會被妻子心疼地製止。
這樣看來,愛與不愛的區別好明顯。
至少麵對江樺時,妻子永遠有求必應,伏低做小。
而麵對我時,彭佳洛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在妻子心裏,我更像一個任她蹂躪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