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心想做長公主,終是被皇後撫養。
結果皇後人淡如菊,隻教她詩詞賦,撥算盤,騎射劍,絲毫不懂如何討夫君歡心。
反而跟著媚妃長大的我,通琴棋,擅歌舞,精女訓,世家公子無不愛慕。
姐姐朝思暮想的小侯爺愛上了我,連他的郡主母親上門時都說:“是否皇後所養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兒歡喜。”
姐姐含恨在我成親前一晚與我同歸於盡,一朝我們雙雙重生。
這次,她躲在父皇身後:“女兒不想被皇後娘娘撫養,情願跟著媚妃娘娘。”
我趕緊上前抱住皇後的腿。
這一世,好日子終於輪到我了。
娘親過世後,留下我和姐姐。
姐姐洛姝,和我,洛寧。
此刻,我倆一左一右地站在父皇身旁,對麵則是皇後。
父皇說:“皇後,這兩個公主沒了娘親,甚是可憐,你膝下無子無女,不如你將其中一個養在身邊。”
“朕知你身子不好,同時養兩個怕是費心勞力,剛好媚妃她也沒有孩子,因此另一個叫媚妃代為照料便好。”
話音未落,姐姐已經拉住了父皇的袖子。
“父皇,女兒想跟著媚妃娘娘!”
父皇愣住了。
他一向更寵愛姐姐,也知曉姐姐的心氣兒最高。
如今放著在皇後身邊做長公主的機會不要,竟然要主動去媚妃身邊。
“姝兒,你這是......”
姐姐忙不迭地說:“父皇,女兒真的想好了,就讓皇後娘娘撫養妹妹吧。”
說完,她就像怕此事還未塵埃落定一般,著急忙慌地拉著父皇直奔媚妃的雍華宮。
經過我時,她還悄悄衝我笑了笑。
“這一世,你來做這個吃盡苦頭的長公主吧。”
02
我知道洛姝為何這樣說。
前世,她一心想做長公主,搶先撲進皇後懷裏。
但進了皇後的同心殿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天真。
皇後雖為一國之後,但完全沒有父皇的寵愛,整個大殿裏冷清至極。
而皇後人淡如菊,也完全沒有爭寵的手段,根本不會討父皇歡心,每日隻知潛心念佛。
洛姝跟著皇後被管教得很嚴格。
天不亮就要被叫起來,洗漱更衣,去承書房跟著女夫子學詩詞賦。
回來後也不能休息,皇後盯著她學習撥算盤、看賬本,一路用功到晚上。
皇後還親自教授她騎馬拉弓舞劍,不知摔過多少回。
洛姝苦不堪言。
尤其是,在她每日背誦詩詞忘詞挨板子時,我在紫林園悠哉悠哉地蕩秋千。
在她被各種賬目煩得頭昏腦漲時,媚妃領著我去踏青放風箏。
在她騎馬摔跤後身體承受無盡痛楚時,我卻跟著媚妃在皇宮裏賞鶯歌燕舞。
更別說,我倆年紀大了,去參加京中世家公子貴女們的雅集會時,媚妃把我馴養得千嬌百媚,琴棋書畫,能歌善舞,精通女訓,京中的世家公子無不對我心生愛慕,稱我為京城第一美人兒。
而洛姝卻無人問津,她不善歌不善舞,學的詩詞和騎射也沒到腦子裏,皇後教她的其他東西在這種場合根本派不上用場。
好在洛姝至少還有長公主的身份,在說媒時占據優勢。
因此,在她愛上臨安侯府的小侯爺後,不吃不喝地跪在皇後麵前:“母後,求您快去侯府為女兒說親吧。”
皇後卻絲毫不顧她的懇求,淡淡道:“你如今年歲尚小,此事以後再議,況且你身為一朝長公主卻如此癡情癲狂,成何體統,罰你去佛堂抄寫心經五十遍。”
洛姝被罰去佛堂抄寫經書時,我在雅集會上跳了媚妃教我的驚鴻舞。
媚妃自是舞姬出身,這一支驚鴻舞是她的絕學,我由她親自傳教,在花與蝶間翩翩起舞,一顰一笑娉婷萬種,挑動著無數王孫世族的心弦。
據說那一日,京城公子人人為我傾倒,京城貴女人人豔羨不已。
那被洛姝心心念念的臨安侯府小侯爺,更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等洛姝好不容易從佛堂裏出來時,臨安侯府求娶我的帖子已經呈到了父皇手裏。
前來說親的是小侯爺的母親,她是親王最疼愛的女兒,當朝的郡主,她夫君和兒子在朝野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
最開始父皇為洛姝挑選的夫婿就是這臨安侯府,可不料,小侯爺卻看上了我。
她笑得和善:“我知道洛寧公主是跟著媚妃娘娘長大的,媚妃娘娘教授得好,最重要的是我兒歡喜,要是能求娶到洛寧公主,不知是我兒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洛姝發了瘋。
在我與小侯爺成親的前一晚,她趁侍衛婢女在籌辦大婚之際,扮成宮女來到我的寢宮,拎著油桶潑我一身,掀倒蠟燭順勢點燃,霎時整個屋子火光四溢。
她未能幸免,我們一同死在火海裏,又一朝雙雙重生。
這一世,姐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媚妃。
她對我說:“在偌大的皇宮裏,長公主的名分並不能掀起什麼風浪,你去跟著那個人老珠黃的死老太婆受苦吧。”
03
皇後這裏,的確是有些苦的。
父皇寵妃滅後,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媚妃又是所有妃嬪中最受寵的妃子,父皇擬旨讓她執掌後宮。
皇後人淡如菊,不爭不搶,若不是母家勢力龐大,早就廢後另立了。
隻不過上一世我們年幼,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
進了皇後的同心殿,隻覺得這裏是個冰窟,一點華麗的裝飾都沒有,除了桌椅家具外,隻有一尊佛像、一盞香爐。
皇後閉目禮佛,在幽幽的檀香中問我:“你很失望吧。”
上一世,以洛姝的性子,進殿時見到這一幕一定讓她把失望二字鐫刻在了臉上。
誰能想到,堂堂一國之後,失寵之後,房中的陳設還不如妃嬪。
要知道,媚妃的雍華宮可是鋪金鑲玉,名不虛傳,有派頭極了。
我卻隻是平靜地往香爐裏添了塊沉香:“母後,女兒覺得殿內清簡,人心便也敞亮。畢竟再多的金玉寶石,也不及窗邊映射進殿的陽光。”
此刻,陽光就靜靜地灑在房間的地麵上。
皇後轉眸看向我,眉峰微挑,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講。
“倒是個有趣的姑娘。”她淡淡道,“也罷,我既然做了你的母後,以後便由我教養你。”
“我很威厲,教授的東西你也未必喜歡和接受。”
我下跪:“母後教什麼,寧兒就學什麼。”
04
堆積如山的賬目在我眼簾鋪展開來,算盤架在桌前。
皇後持一枚戒尺,神情冷淡:“要專注,分心超過三次,我會打你掌心。”
比起詩詞賦,學看賬的確是枯燥的。
每日去女夫子那裏求學,挨打的次數倒很少,可能我天生對詩詞賦感興趣,便記起來會快許多。
而賬目數字叫人頭痛,什麼是進賬,什麼是支出,算清楚已是十分不易,更別說從中剖析出彎彎繞繞來。
我不時也會沉沉睡去,這時皇後的戒尺就會落在我手心。
其實她打得並不痛癢,但我還是立刻一激靈。
皇後收起戒尺,低聲道:“寧兒是否感覺辛勞?”
我搖搖頭,頓了片刻,又點頭:“是很辛勞。”
皇後眸光轉暗。
我接著講:“可是我知道,這些都是我傍身的本領,以後我要是嫁去了人戶,就沒有人敢欺負我、糊弄我,我過得也會更舒暢。”
“人生在世難免會吃苦,但女兒寧可吃學習的苦,不想吃無知的苦。”
皇後微微揚眉。
她其實容貌姣好,歲月雖帶走了年華,但眉目依稀可見當年的清秀。
隻是現今素衣禮佛,身上帶著沉沉的暮氣。
我很仰慕她,也很敬重她,即使她對我永遠是淡淡的,卻會在天涼時半夜來我寢殿幫我掖好被褥,再悄悄離開,在天熱時不經意間幫我掛上香囊驅蚊。
但父皇不喜歡她,平素裏極少來同心殿。
這天傍晚,父皇總算來了。
他每月會來一次皇後這裏,為了做做麵子。
這一日,大殿裏的下人皆興高采烈地忙活起來,氣氛較往日歡愉許多。
可父皇還沒到半個時辰,殿門外就傳來了歌聲:“一自多才間闊,幾時盼得成合?今日個猛見他門前過,待喚著怕人瞧科。”
父皇忍不住問下人:“誰在唱?”
下人道:“是媚妃娘娘在教洛姝公主學唱曲兒呢。”
媚妃的雍華宮離皇後的同心殿有一段距離,她帶著洛姝來同心殿外唱曲,便是故意做給父皇看。
片刻後,媚妃帶著一陣香風徐徐走進來。
她人如其名,媚骨天成,又打扮花枝招展,牽著濃妝豔抹的洛姝。
“皇上聽見姝兒唱曲了?是不是比臣妾當年唱得還好呢?”
父皇眉目微舒:“想當年,你在浣花溪與朕初遇,唱的也是這首曲子。”
媚妃羞怯道:“沒想到皇上還記得。”
“臣妾的嗓子不比當年,好在能將這些才學教授於女兒,姝兒,請你父皇去雍華宮,再唱一遍如何?”
洛姝立刻乖巧地上前,拉住父皇的袖子:“父皇,我和母妃都很想念你,宮裏還備了茶水糕點,父皇一邊吃一邊聽女兒唱可好?”
她和媚妃一左一右,巧笑倩兮,不過片刻工夫,父皇已經被拉走了。
皇後的同心殿,隻留下一地寂靜。
幾個婢女難免露出沮喪的神情--皇上一月就來這麼一回,還被奪走了。
“娘娘,那這菜上還是不上?”
今晚的許多菜,都是禦膳房得知父皇要來,特意做的。
皇後還未開口,我站起身來。
“上呀!快快上齊。”我說,“父皇不吃,我和母後享用便是。”
“怎麼,難不成父皇不與我和母後用膳,咱們就連飯也不吃了?全都上齊,今日有紫藤蘿花燴甲魚吧,我最愛這道菜,趕緊給我呈上來。”
婢女們被我說得振奮起來,立刻準備布菜,整個大殿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
皇後回眸看我一眼,良久,少見地看她臉上浮出笑意:“好女兒,是個爭氣的。”
自此以後,皇後便常叫禦膳房做這道紫藤蘿花燴甲魚。
皇上幾乎日日翻媚妃的牌子,皇宮裏有什麼新鮮事物,上好布料,上等美食,他也都先吩咐太監緊著媚妃和洛姝。
晌午,我在後花園碰見洛姝,她譏笑得耳墜亂晃。
“瞧見了嗎?長公主又如何,父皇的心在哪兒,誰就過得金貴體麵。”
“皇後那個死老太婆就是廢物,你就等著她把你教成小蠢蛋吧。”
她用話語激怒我,想讓我在她麵前傷神,而我卻神色未變,淡淡道:“姐姐,你是否知曉,戲曲兒之所以叫戲曲兒,那是戲子優伶唱的。”
“媚妃娘娘現在能讓你唱戲曲兒來固寵,以後隻怕會作踐你更甚。”
霎那間洛姝臉色煞白。
但不過片刻,她就笑了出來:“你不過是嫉妒罷了,等著吧,往後你吃苦的地方多著呢。”
說完她大步離去。
可我並沒有騙她。
前世,媚妃也是這麼待我的。
她教我唱曲,教我跳舞,讓我給父皇表演各式各樣的才藝。
那時父皇登基不久,後宮的妃嬪也少,且皇後不得寵,媚妃憑借這些就已足夠留住父皇。
可後來,為了充盈後宮,父皇納了一批又一批年輕貌美的新人進來,這些手段就不夠用了。
媚妃不得不升級段位。
她給我下藥,使我上吐下瀉。
在我練舞的地板上塗抹上油,刻意害我摔傷。
等我病了傷了,她便去父皇那裏心力交瘁地哭訴,求父皇來看望我,想用這種手段留住父皇。
那段時日,對我而言猶如地獄一般。
在媚妃身上,我無比清晰地知道,一味仰仗男人的愛,那注定不長久,還要搭上一生去和那些鶯鶯燕燕鬥智鬥勇。
長此以往,總有栽倒的一天。
而皇後,她不爭不搶,可她從未輸過。
在那個冰窟似的大殿上,她雖未執掌後宮,但世家大族的妻妾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敬仰她,丁點兒不敢糊弄。
奴婢侍衛太監,更是上下井然有序,對她忠心耿耿。
重活一朝,要做就做這樣的人。
就這樣,洛姝跟著媚妃繼續學習歌舞,賣弄風姿。
而我在皇後的培育下詩詞賦樣樣精通,打點殿裏上上下下,賬目核對遊刃有餘,我還提出了新的要求。
“母後,我想學騎射,練劍。”
皇後怔住了。
因為上一世,皇後教授洛姝學習管賬和詩詞,可她隻進了皮毛,於是皇後又另辟蹊徑,教授洛姝騎射和舞劍,可她對這些毫無興致,自然未學到精髓。
她沒想到我會主動給她提出要學習騎射和練劍。
她的寢房有一把寶劍和一柄長弓,還在禦馬苑養了一匹汗血寶馬。
從下人們的隻言片語中,我拚湊出了皇後的過往。
她曾是將門虎女,爹爹是鎮國侯,哥哥是驃騎將軍。
皇後從小在軍營長大,十五歲時就領兵駕馬拎起寶劍擊殺匈奴,為被困的父兄押送糧草。
後來父親戰死沙場,兄長在迎娶嫂子後,為了穩固榮耀,便將她嫁於父皇,隻是那時的父皇還未登基,在父皇執掌天下後通過群臣的舉薦她便成了皇後。
往事猶如塵埃,寶劍和長弓也在牆壁上靜靜落灰。
上一世,洛姝在那柄劍和長弓上吃了很多苦。
我卻覺得,那是我所向往的。
“求母後教我騎射,練劍。”
我看著皇後,她麵無表情,於是我內心開始忐忑起來。
我並不知曉,這弓和劍對她而言,寓意著什麼,是榮耀,抑或是傷懷?
良久,皇後冷淡轉身,隻留下被月色拉長的身影。
就在我沮喪地認為她拒絕我的時候,皇後遠遠地丟下一句話。
“來後院。”
“紮個馬步給我瞧。”
05
自那以後,我便跟著皇後練劍,有時還拉著我去禦馬苑騎馬射箭。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我學得甚是刻苦認真。
冬去春來,一轉眼間我成了大姑娘。
我在湖邊練劍。
劍光四溢,繞過周圍的海棠枝,片刻後,所有花莖慢慢飄下,隻留下整齊的斷麵切口。
我知道,我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片叫好聲,我猛地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有群人已經來到了山頭背後。
是出來踏青的公子小姐。
這當中,有我皇兄,有各府小侯爺,也有我的姐姐洛姝。
不得不說,洛姝確實是這當中所有貴女中最出挑的,她一襲海棠色月華裙,人比海棠豔,那些公子們都圍著她轉,不斷獻殷勤。
這些榮耀是她前世從未擁有過的。
然而,就在她沉醉其中時,那些公子注意到了在湖邊舞劍的我。
一公子從人群中央發出感歎:“海棠尋劍客,不語笑春風。”
“姑娘的劍術超凡脫俗,如此灑脫,真難得一見啊。”
他這麼一說,其餘公子們紛紛附和。
無人再理會一旁的洛姝。
洛姝凝視著我,她目光陰沉得猶如一潭死水。
那日,我練完劍回宮後,剛洗漱完,門口就響起一片喧嘩聲。
“洛姝公主的如願鳳凰瑤琴釵丟了,你們給我仔細搜羅。”
我擦拭著還未幹的頭發從寢殿走出來,和帶著一群婢女侍衛的洛姝撞個正著。
我冷淡道:“你這般瘋瘋癲癲闖入我母後宮殿,成何體統?”
她冷我一眼,對周圍的人道:“我的親妹妹洛寧是不會偷我物件的,對吧妹妹。”
“但是為了避嫌疑,少不得也要對她的寢殿搜羅一番,姐姐也是為了你好,妹妹你不會怪罪我吧。”
話音一落,婢女侍衛衝進我殿內,一通胡亂翻找。
片刻後,有個婢女拿著釵子衝出來大喊道:“洛姝公主,找到了,在洛寧公主的首飾盒裏。”
就在這時,父皇恰巧路過同心殿。
他瞧見這邊人聲鼎沸,大步走進來:“朕倒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眾人聽見他的聲音紛紛跪地。
父皇來到我和洛姝跟前,她便哭得甚是梨花帶雨。
“妹妹,我知道你妒忌我和母妃更得父皇寵愛,有好吃好喝好穿伺候著,可你不應該行偷盜之事呀。”
說罷她拉起父皇的衣角:“這枚釵子是母妃賞於我的傳家寶,母妃今日知道釵子丟了後連一滴茶飯都未進。”
“父皇,你可要為姝兒做主啊!”
06
皇後的同心殿內,洛姝讓幾個侍衛押著我。
父皇高高地坐在主位,旁邊是委屈啜泣的媚妃和洛姝。
在媚妃的言傳身教下,洛姝和她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哭樣,就感覺特別滑稽,於是我笑出聲來。
父皇大怒:“你為何發笑,身為一國公主卻做了偷盜之事,朕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朕今日就命人將你亂棍打死。”
我仰頭凝望,冷眼看著這個與我有著血緣至親的男人。
絲毫不用懷疑,他真的會打死我。
我雖養在皇後門下做了長公主,但他身為一國之君,子女不計其數,並不差我這一公主。
更何況皇後平素裏總是對我冷冷淡淡的,皇宮裏並不覺得她對我有什麼親情可言。
媚妃連哭帶喘地捂著胸口:“皇上,你是知道的,這釵子是臣妾娘親留下的遺物,對臣妾而言再貴重不過,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呀。”
“縱使貴重,但洛寧公主若是喜歡,臣妾也必定雙手奉上。”
“可洛寧公主偏偏要偷盜,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不僅有損其他公主的名聲,更是損壞皇上您的聲譽呀。”
父皇盯著我,良久冷聲道:“將這個賤人給朕押到酷刑司。”
酷刑司裏最少的刑罰也要打三十大板。
一個板子下去便是皮開肉綻,三十個板子下來,不死也是廢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大殿外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慢著。”
皇後走了進來。
每個月的今日都是她去龍佛寺的日子,往日她會用完齋飯再返回。
我沒想到今日她回來這麼早。
皇後徑直來到我身邊,冷淡地直視著父皇:“皇上,平民百姓也要講究是非分明,更何況這事事關公主,沒有調查清楚難道就直接上刑嗎?”
父皇臉色大變。
媚妃立刻哭起來:“是非曲直自然已明了,這贓物可是在洛寧公主寢宮搜到的,難不成就因為她是皇後所養,皇後就要包庇她不成?”
媚妃從來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這些年來,父皇寵妃滅後,媚妃又執掌後宮,她一直認為她才是父皇心裏最尊貴的女人。
至於我母後,不過是個不得皇上疼愛,偏安一隅隻有皇後頭銜的廢物罷了。
因此即便當麵鑼對麵鼓地碰上,她也毫不示弱。
然而,平日裏身著素衣,沉默寡言的皇後突然轉頭,望向媚妃。
那一霎,她的身上迸發出無比霸氣的威儀:“跪下。”
媚妃呆愣著怔在原地。
皇後一字一頓:“上不來台麵的東西,帶著洛姝,一起跪下。”